趙長河的掛最讓敵人難受的一點是,現在他的武器全都有傷魂特性。
一旦被劃傷一點點,就立刻神魂如攪,必須用極大的力量去壓制。看似對於普通人都不是很在意的輕傷,實則很是嚴重。
若是換個弱一點的,這一點劃傷說不定都已經要了命了。
開掛開成這樣,讓睡了一個紀元的老殭屍很想哭,上個紀元想找這種傷魂之寶都非常難得,這貨怎麼渾身都是,都奢侈到能做箭矢亂射了!
但趙長河並沒有贏,他依然像上一戰一樣在裝強大。
能看破荒殃的舉動,靠的是身後眼而不是自己的能力,說明其實荒殃隔絕他天地感應的套路是成功了的。既然成功也就意味着不僅僅是五感減弱,最關鍵的是失去了對外界能量的利用、以及生生不息的續航。
趙長河想逼荒殃跑路,真正繼續打下去,拖得越久越不利。
荒殃驚疑不定地看着氣定神閒的趙長河,實在想不明白他是怎麼不受自己攪亂地脈影響的,這沒到御境根本不應該破解得了。
是不是該繼續打一打,探出他到底虛弱沒有?
趙長河看出荒殃的猶疑,哈哈一笑:“閣下還欲死戰,倒是比上次長進了不少。看刀!”
隨着話音,手臂驟然鼓脹,龍雀呼嘯而起,一個讓龍雀極爲吐槽的蛤蟆跳版神佛俱散,再度劈向了荒殃。
荒殃擡頭,月色之下逆光的黑影、通紅的眼眸,那狂暴兇戾的勢在此時神魂受損的情況下真開始讓他都有了些膽戰心驚的驚懼感,可知一般對手面對這廝是多心悸的感受。荒殃深深吸了口氣,旋即壓住心神搖晃,乾枯的手驟然拍出,繼續採取了硬碰硬的方式,去測量趙長河現在的狀態到底如何。
手掌拍在刀側,雙方同時一晃,荒殃驟然覺得體內煞氣一陣狂涌,渾身血脈幾乎要爆體而出,這是神魂受損的當下竟然有些吃不住趙長河的“御”了。
是的,這就是御,所有武者在秘藏時期尋找天地關聯、利用周遭環境的過程,就是尋找他們自己之御的過程,說穿了趙長河之前的路就是不斷在探索如何御使血煞之力,自己的、對方的、環境內的、天下的。當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御境。
和荒殃這種級別的強者對敵,血煞之力只能調用自己的,對荒殃體內的無效壓根影響不了分毫。但此刻荒殃的狀態,有了破綻!
反過來了,荒殃動不了趙長河的生命之力,趙長河反而能動他的血煞之力,荒殃一時不知道誰他媽纔是御境。如此看來,趙長河是真的一點都沒受地脈攪亂的影響!
誰也不知道在龍雀刀內,一隻雌小鬼咬牙切齒地驅動力量,這根本不是趙長河的力量,是刀靈的……作爲隨着趙長河以血煞之力一路成長的隨身寶刀,刀靈在這個項目上和主人幾乎沒有區別。
什麼是本命武器的含金量啊!
荒殃死死壓住體內如攪的血煞,抽身飛退,就要跑路。
他徹底失去了繼續對敵的勇氣。這對手太詭異了,自己超過一個境界的優勢幾乎完全體現不出來,什麼手段都對對方沒有任何作用,這還打個什麼?再死撐下去真要死在這裡!
就在他徹底失去戰意轉身跑路的同時,周遭血煞驟然狂暴呼嘯,萬萬千千血色刀芒浮遍空間,彷彿置身在茫茫血海,每一縷血光都是刀鋒!
血滿山河!
這裡是郯城戰場,之前萬東流剛剛率衆破城,戰場內外不知多少冤魂、多少血戾。此前調用不了,但在荒殃轉身跑路放棄了對地脈攪亂的這一刻,趙長河感應迴歸、瞬間調用,爆發出了突破三重秘藏以來最狂暴最強盛的一擊!
狹路相逢勇者勝。
只要荒殃不跑,能夠堅持對敵,輸的都一定會是趙長河,他根本沒續航了!然而這一跑,天地翻覆,勝負定矣!
“轟隆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荒殃奮起所有力量接下這無盡凌遲般的恐怖血煞,擡頭一看,星河劍飛在半空,漫天星光閃耀,天地同輝、月色大亮,無窮無盡的星辰隕落。
還有大?
身周是血海,擡頭是星隕。
荒殃真感覺自己重新陷入了當年末日,紀元崩塌的場面。
造成這場面的竟然只是一個三重秘藏的武者。心志被奪的荒殃簡直感覺就算讓夜帝重生,也就不過如此了……
“轟!”諸天星隕之力砸在戰局,荒殃用盡吃奶的力接了下來,飛遁離開這刀山血海流星亂墜的包圍,整個乾屍般的軀體都被轟跟零碎的破布一樣,也不知道這次又要沉睡多久才能復原。
趙長河噴出一口鮮血,無力地撐着龍雀拄地,辛苦地喘息。
這樣了都殺不了……御境就是御境,不是誰能輕易越級擊殺的,撿漏海皇的故事再難復現。他沒有去追,伸手一指懸於半空的星河。星河驟然飛刺,衝向他身後遠處的黑暗裡。
“鐺!”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傳來,星河倒卷而回,烏騅從另一端長嘶而來,趙長河一把接住星河,飛躍馬背,疾馳往南。
一個黑影從夜色裡浮現,如同鬼魅一般追了上去。
——之所以選擇那種刀山血海漫天星隕的AOE模式,而不是集中力量於一點,正是因爲另有黃雀在後。只有這樣的範圍攻擊籠罩,才能避免被偷襲。
而這個時候趙長河的狀態根本對付不了黃雀了,只能靠烏騅的速度跑路。
來人追在後方,頗爲嘆息:“血修羅名震當世,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我們這些老殭屍,看着真覺得自己老了。”
趙長河抱着烏騅的脖子回首看了一眼,冷笑:“既然知道自己是老殭屍,不躺回你媽的墳裡,出來現什麼眼呢?”
來人不做口舌之爭,繼續追逐。
趙長河心中倒是定了不少,此前不確定這黃雀是什麼性質,生怕他會跑去殺崔家和漕幫兵馬,如今一看這位和荒殃無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神魔也一樣。荒殃那種對地脈地力有需求的,纔會尋找勢力代理,而對於更多神魔而言,人間戰局和他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這一位八成是衝着天書來的……凡人戰局對他毫無意義,看都懶得看一眼。
懷璧其罪,趙長河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天書會惹來大量的覬覦,這才區區十幾天,真來了。
倒是沒想到這麼低級,居然潛伏暗中看自己和荒殃的對局,試圖撿漏……
這也叫神魔?
趙長河沒有事情紛至沓來的煩躁之感,心中反倒涌起了無盡豪情,月色之下策馬飛躍,狂笑之聲傳揚在夜空:“老夏說得沒錯……一幫冢中枯骨,蠅營狗苟,枉稱神魔!你們早就應該死於上個紀元的毀滅,那是連天道都覺得你們這幫蟲豸沒有必要再留於世間!”
“天道沒做成,老夏也沒做成……那就我來繼續做!”
一顆丹藥入腹,回春訣暗自運轉,天地之力涌遍全身,剛剛損耗的力量、受到的震傷,在飛馳之中漸漸復原。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趙長河勒馬扭身,張弓搭箭,厲喝之聲傳遍夜空:“天書在此有本事的儘管來拿!”
“嗖!”箭矢破空而去,彷彿對天下神魔宣戰的令箭。
星河劍中如嬰兒之靈睜開眼睛,身軀漸漸舒展,有了長大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