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在遠東海域,唐家船隊大致從西南方向過去,而夏遲遲與海平瀾從西北,雙方路上遇不上,可以說南轅北轍。
Wшw▲ ttкan▲ ¢O 這一路上夏遲遲都在盤膝閉目在修行,倒是看得海平瀾有點讚賞。
他看得出來這小姑娘一開始並不願意和自己一起來,那種明擺着被作爲魚餌的感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起初小姑娘似乎是打算過跳船跑路,但又按捺住了。
當海平瀾想要把她當魚餌,那想跑是根本不可能跑得了的,反倒從表面上的“盟友”平起平坐關係,變成了階下囚,那又何必?
索性大大方方在船上修煉,要什麼資源丹藥直接開口討,海平瀾還真給她管夠。
這丫頭今年應該不到二十,如此鎮定沉靜……海平瀾想起自己女兒當年離開的時候十六七,又潑辣又衝動,一身匪氣,能不能跟人家夏遲遲學學什麼叫不動如山?
他們抵達的時間比趙長河略早一天。
抵達的時候,天色黃昏,島嶼就在不遠處,修行中的夏遲遲睜開眼睛,推門到了外面船頭。
海平瀾站在船頭已經看了多時。
夏遲遲舉目望去,遠處落日西斜,島嶼四周籠罩着扭曲的空氣,光線朦朧,一道虹橋橫跨天際,像是接引,又像極爲遙遠。可以看見茫茫海上有一些漁船懸在範圍之外,不少漁夫在船頭叩首跪拜,唸唸有詞,似乎在禱告以求神的護佑。
但沒有船隻進入這片扭曲的光線範圍。
夏遲遲問道:“他們爲何不登島,是不敢?敬畏?”
海平瀾道:“是進去也找不到。這裡扭曲了視線,目光所及的島嶼並不是真如看見的所在,按照那方向航行永遠也到不了,反而可能越行越遠。”
夏遲遲道:“是海皇所爲?”
“不是,原本就有這現象。”海平瀾笑笑:“如果是海皇乾的,那你爹叫你來這幹嘛?當然是原本就有特異,且對你有利,確實有利。”
夏遲遲道:“但現在海皇盤踞了?”
海平瀾頷首道:“不出意外祂只可能在這裡——包括遮蔽亂世書記錄海上人物,根子也在這裡。”
夏遲遲奇道:“那是什麼?”
“東西叫天書,和天上閃過的亂世書是同類不同頁。”海平瀾攤手:“雖然我沒見過,但我敢說伱爹必然也有一頁,否則他沒道理那麼強。以此類推,你那位戀人也有可能有一頁……他花開後,百花皆殺,這可不是靠天才能做到的。”
言語之中暗藏點挑撥的味兒,你爹就算了,連你老公有秘密都不告訴你,可憐娃。
結果夏遲遲微微一笑,壓根不在意。當年趙長河得到那頁金箔的時候她就在身邊,心知那玩意有點怪異,但從來沒表現出來。如果說有什麼比較貼近“天書一頁”,那金箔無論從外形還是獲得的地方來說,八九分是了,她從來有數。
夏遲遲迎着海風,將一縷亂髮捋到耳後,悠悠道:“換了別人有,他們也做不到花中第一流。外物不過輔助,自己纔是根基,若伯父連這都堪不破,可挺讓晚輩失望的。”
“哈……”海平瀾笑了起來:“懷璧其罪,福兮禍之所倚,猜到你男人有天書的會越來越多,以後他能不能保住,也是天命是否在他的證明。”
夏遲遲道:“伯父也有意乎?”
海平瀾笑道:“我沒有節外生枝的心情,此間事畢之後倒是不好說。真正有意的怕是海皇,祂要是知道你男人身上有天書,估計會不計代價獲取。”
夏遲遲淡淡道:“所以伯父忽然在這近在咫尺之地說起這個,是爲了提醒海皇?”
海平瀾哂然道:“我沒那麼下作。事實上我到了這裡祂應該不會知道,我自有手段……當然我不進這個島嶼範圍,你進就行。”
隨着話音,海船停在了原地。
夏遲遲轉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被當魚餌的不悅,反而道:“無論如何,伯父帶我到了地方,要謝過伯父。”
海平瀾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夏遲遲問道:“既然伯父不帶我進去,又說別人進去會找不到位置,那我自己怎麼去?” 海平瀾道:“你來這裡本意是什麼?”
夏遲遲道:“修行,感悟青龍之意。”
“那不就是了,你是爲了修行,而不是爲了找島嶼。如何找到的過程,也是你的修行,這無需引領,也不該由我引領。”
“伯父指教得是。”夏遲遲不再糾結,騰身而起,凌波而去,眨眼便進了前方扭曲的範圍。
一旦入內,船上之人就看不見她的身形,視線已經被扭曲遮蔽。
海平瀾似是能看見目送夏遲遲的背影嘆了口氣:“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女娃娃若不隕落前途無量……”
那邊夏遲遲踏浪而行,果然看着島嶼就在前方不算很遠,可不管怎麼走,卻沒有感受到島嶼被拉近距離的跡象,直到一口氣盡、踏不了海浪了,那島嶼的遠近依然不變。
夏遲遲半身入海,默默遊着,靜心去感悟周邊環境。
如果說這裡不是海皇造成的,是因寶物天書而成,那麼這一頁天書所凸顯的是什麼?
是光?
夏遲遲擡首望天,此時太陽已經落入海面,天上星月閃爍,可那道虹橋卻依然在上,看着像假的一樣。
虹橋是什麼,也是光?
如果這裡的意都與光相關,那與四象何干,與自己來此尋找的青龍之意又有什麼關係呢?
理論上,青龍之意並沒有太多與水相關,那本來是木行之屬,更和光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非要說有關係,那就是天上的青龍星宿,那是人們看見的星光。
夏遲遲忽地想起夏龍淵所處的天穹,伸手一撥移星易宿。他明明撥的不過是虛假的天穹,爲何能讓人看見真實環境的轉移?他隨手一拳,明明橫跨千里,爲什麼能直抵璞陽戰場?
夏遲遲擡頭看着天上的蒼龍星宿,本該遠在天邊的星宿在這特異的光線氣場環繞之下,時而在天,時而在前,似乎伸手就可以觸及……
她定定地看着蒼龍心火所在位置,忽地閉上眼睛,踏浪而起。
隨着一個旋身,竟然到了不知多遠之外的虹橋之上,踏橋登天。
海平瀾深深吸了口氣:“真是奇才。”
這裡並非幻景,無非是光線折射的凌亂,可知道歸知道,要勘破真實的位置所在談何容易?
大家的修行根基不同,就算是海平瀾都不知道夏遲遲這是通過什麼看穿的。
但她真的看穿了,在別人眼中踏上那所謂的虹橋,實際是踏上了島嶼。
是的,看似踏在彩虹之上,實際上此刻的夏遲遲已經立足於島上的土地,面前是……幾個身穿鎧甲手持鋼叉的魚人,惡狠狠地持叉指着她:“哪來的人類,前來送死不成?”
夏遲遲看都沒看它們一眼,目光打量島嶼,微微皺眉。
這島好大啊,一眼望不見盡頭……遠處甚至還有山巒的模樣,茫茫森林覆蓋,不知其廣。
“嗖!”魚人得不到迴應,暴怒出擊,數柄鋼叉直戳夏遲遲渾身要害。
夏遲遲身軀微微一扭,鋼叉從身邊穿過,冰魄出鞘,輕輕劃過虛空。
明明看似劃在了空處,所有魚人的咽喉卻忽地濺起了血光,齊刷刷栽倒在地,繼而變成了普通海魚的模樣,“嘭”地跳下了海面不見。
夏遲遲深深吸了口氣,這地方好像已經不僅是光的折射問題了,簡直如夢境一樣,怎麼看都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