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從秋雨樓上到樓下匯聚的兩方幫衆集體目瞪口呆。
這什麼和什麼?挾持紀夫人,喊赫雷出來受死?
韓無病打得過狂獅赫雷嘛?你這不是在找死?
呃,不是,這意思是赫雷和紀夫人通姦,紀以南知道了,所以紀夫人串通姦夫殺夫?
怎麼畫風往這種方向狂奔而去了?
很多人偷眼看燕連平的表情,朱雀託着腮,眼裡都是趣意。
韓無病作爲當事人,他說的“證供”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如果他咬定是燕連平殺的,別人多半覺得他反誣一口,可他扯的卻是以前別人完全沒想過的胡人,這聽起來反倒有點像真的了。
可問題來了,如果殺紀以南的真是赫雷,那燕連平所謂的破門而入發現韓無病殺人,這算什麼?
純屬借勢栽贓韓無病呢,還是燕連平勾結了胡人?
便有興義幫的老幫衆直接問燕連平:“燕會長,這事怎麼說?”
燕連平神色有些陰翳:“韓無病胡亂攀咬,如何當真?此時紀夫人被劫持,我等當速去救人才是。”
這話一時半會很難再讓人信服了,那老幫衆慢慢道:“燕會長,大家都不是傻子,再怎麼胡亂攀咬,也沒道理莫名其妙扯出一個身在草原的無關人士,除非他知道赫雷人在劍湖城。”
許多人都反應過來了:“不錯,即使是攀咬,也一定在附近見過赫雷纔有可能往這個方向咬,否則身在草原的胡人怎麼咬?”
值此胡人叩關之際,無論各勢力頭目是怎麼想的,反倒是江湖屠狗之輩對此特別敵愾。比如昨天管家介紹店鋪都要特意帶一句“與胡人無關”,那是習慣性介紹,否則東西賣不出去就算了,說不定還得被人砸,自家幫衆更是會造反。
如果狂獅赫雷真在城裡,那查真兇是小事,誅殺胡人纔是大事!尤其如果真兇真就是赫雷,那就國仇家恨湊一起了,地榜了不起啊,一座城的人還堆不死你丫?
燕連平只好道:“可能吧,這事本座也不知道……諸位可以去找……”
趙長河忽然道:“倒也不用那麼麻煩,我有一個直截了當的辦法……”
說着突兀出手,一把抓向了和他一起來的管家:“不瞞諸位,在下學過一點精神控制之術,如果赫雷在紀家出現過,這位管家一定是知……”
就在他出手的同時,管家轉身就跑,趙長河特意放慢了的一抓居然根本沒抓住,管家已經一溜煙到了樓邊,縱身就要躍走。
沙七突然出手,一把將他拎住,笑吟吟道:“管家何故驚惶?莫不是真勾結了胡人?”
管家氣急敗壞:“如果夫人真和胡人通姦,那也不會讓管家知道,你們衝着我玩什麼精神控制!”
趙長河笑道:“那伱跑什麼?”
“媽的……”反正要被精神控制,管家索性豁出去了:“因爲和夫人通姦的是我,被你控制了也是說,不如老子直接說!你他媽有病吧,韓無病胡扯一句,你搜我魂幹什麼!”
所有人愣在當場。
燕連平露出不忍直視的神色,朱雀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郁了。
“因爲我知道通姦的是你啊。”趙長河笑呵呵道:“除了夫人要我做主,最積極的就是你這管家,夫人也不猜忌,不是你倆想要那些私產過日子還能是啥?其實不止是夫人,我看紀以南的妾室們都有鬼,一個個哭得比誰都假,如果都是你勾搭的,那你好厲害啊,佩服佩服。”
“怎麼可能都是我!我怎麼知道那些婊子跟了誰?”管家氣急:“反正紀以南勾結胡人,作爲胡人在劍湖城的暗子,我們看不慣,背叛他又怎麼了!他自己去惹韓無病,多半是想要替胡人搞清楚古劍之秘,結果被韓無病殺了,又不是我們害的!”
“嗯嗯。”
“我們才倒黴呢,本來一步一步設計還有機會接收產業,他突然死了我們反而成了無根之萍,要點私產養老不還得指望着你麼!天知道韓無病犯了什麼病,扯的什麼赫雷通姦呢!”
“很簡單,因爲那是我讓他胡扯的,這不你就跳出來了嘛……”趙長河還是笑呵呵:“不好意思哈,我根本不會什麼搜魂之法,詐你的。”
“你……”管家氣得差點沒昏過去。
衆人皆沉默。
現在紀以南被自家管家指證勾結胡人,那是誰殺了他還重要麼?就算是韓無病殺的,那也是英雄,還有什麼找韓無病報復的理由?
燕連平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我們似乎也不需要找韓無病幹什麼了……”
“燕會長覺得韓無病算個英雄?”
“不說是不是英雄,這種時候,總歸是個好事。”
“既然大家覺得這是好事,其實燕會長也沒必要把自己做的好事推給韓無病嘛。”
燕連平眯起了眼睛:“是在下做的,在下自然不會客氣,然而不是在下做的,在下不敢居功。”
“韓無病露了面,事情只要問他不就很清晰了,根本不需要猜謎破案的。”趙長河笑道:“有人告訴韓無病,有胡人在紀家出沒,韓無病便以爲散佈我流言的人是紀以南,上門問罪,兩人擺酒談事。談了之後韓無病發現紀以南滿腦子都是挖他的古劍之秘,對流言之事懵然不知。既然紀以南不是傳謠者,老韓對自己的事反倒不在乎,懶得理紀以南,當場就要走了。”
燕連平淡淡重複:“你的流言。”
“不錯。”趙長河抹了把臉:“北邙趙長河,見過劍湖城諸位英雄。”
人們並無心管他到底是趙長河還是司徒笑還是紀伯常……這事情一波三折,人們這會兒胃口被吊得老高,解密的興趣反倒超過了其他。
沙七便在旁邊催促:“管你是什麼河呢,快說,既然不是韓無病殺的紀以南,那是誰?”
這哏捧得好。
趙長河瞥了眼臉色越來越黑的燕連平,笑道:“當然誰栽給韓無病那就是誰了……其實燕會長不需要這麼尷尬,雖然你不是爲了什麼大義,只不過一石二鳥,既除掉了紀以南,又能利用韓無病找一個整合興義幫的藉口,但紀以南真是漢奸的情況下,你這點小謀劃相信興義幫的英雄們也不會過於計較的對不對?”
燕連平沒有說話,神色反而越來越冷峻。
卻聽趙長河續道:“不過話說回來了,興義幫的英雄們不會過於計較,我趙長河倒是有點事想和燕會長計較一二。”
燕連平慢慢道:“什麼事?”
“有人知道韓無病在追查誰傳我流言,刻意告訴他赫雷在紀家,引導韓無病去找紀以南……然而紀以南並不是傳我流言的人,那麼誤導韓無病這個信息的人是不是反而嫌疑最大?”趙長河笑吟吟地問:“請問燕會長,爲什麼要造我趙長河是個胡人的謠?或者我換個問法——危月燕到底是四象教的燕,還是王家堂前燕?”
樓外終於有人嘆了口氣:“我早就告訴過你,趙長河入劍湖,你應該第一時間設法殺了他,而不該顧忌他身邊有什麼翼火蛇,不想妄動。你看看,才一天的功夫,底都被起沒了。”
隨着話音,一道劍光猶如流星追月,從樓外直貫而入,眨眼之間就到了趙長河的咽喉。
王家的追殺者!
在趙長河七拐八繞反追蹤後,追殺者還能這麼快追到這裡,只能證明一件事。
趙長河踏入劍湖城的第一時間,燕連平就聯繫了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