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劍未佩妥
黃昏。
殘陽如血。
野鴉盤旋,繞於孤村,淒厲的鴉鳴聲和村中的慘叫哀嚎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得此地如同鬼獄。
趙長河呆呆地站在遠處樹後,看着村中一片凌亂的場景。他都還沒從兩界穿梭的不適感中回過神來,一個瀕臨屠滅的小村莊就展現在眼前。
碎裂的門窗木片亂七八糟地散落,刺鼻的血腥味從家家戶戶傳出,屍首凌亂地倒於門前窗外,赤裸的女性屍身隨意拋棄在路上,遍佈被凌辱後的痕跡。
四處依然有黑衣人在肆虐,破門搜屋,掠奪財貨,強化了的目力清晰地看見,有人拉出一個女子當街凌辱,一羣黑衣人哈哈地笑。
這就是所謂的“初始位置會在安全的地方”?
出現在村外樹林,不是直接在村子裡,兇手們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悄悄離開,這就算是安全的是嗎?
卻見有黑衣人牽着黃牛拉着一堆帶血的財貨,不耐煩地喊:“差不多了,這裡的村姑能有多少滋味?太陽快下山了,都殺了,別留下後患。”
眼見有黑衣人舉起屠刀,就要衝着旁邊一個孩子砍下去,趙長河怒火上衝,再也無法按捺,隨手抄起林中一截粗木棍,直接撲了出去。
話說以前每次做夢都隨身的闊刀怎麼沒了……無所謂,要你媽的安全,不就是個夢嗎!按經驗死了就醒了,正好回去問那瞎子在搞什麼名堂!
“啪!”木棍呼嘯而過,黑衣人猝不及防,刀被盪開。趙長河手上不停,揮棍橫掃,結結實實一棍子拍在黑衣人臉上,鮮血噴濺。
這個村子,好像已經沒有活人了……
嶽紅翎:“……”
趙長河顧不得臉上的痛,腦子一片空白。
意外還符合了此地趙厝。
身後眼,真的有效?
嶽紅翎放緩了馬速,看着前方的守衛家丁,吁了口氣:“看來此莊還無恙。”
這是武學!真有這東西!
“嶽紅翎。”女子隨意答了一句,倒有些好奇:“你這談吐倒像讀過書,你叫什麼名字?”
臉頰上之前被一刀劃過的傷口,依然在疼,伸手一摸,都是血跡。
繼而打量周圍黑衣人屍體,再度蹙眉低語:“那這就是他們來了?可爲什麼會如此打草驚蛇?”
“撲通”“撲通”聲接連響起,周圍的黑衣人紛紛栽倒在地,已是盡數命喪當場。
在夢中糊里糊塗亂砍亂殺了這麼久的趙長河,第一次感受到小說裡描繪的一劍落九雁是什麼場面。
女子默然搖頭,良久才道:“在下只是路過……不過或許有點線索。先問問,洛家莊可是走這條路?”
見他猶疑,女子勸道:“這大亂之世,你沒練過武,便只能受人欺負。洛家莊好歹是大夏名門,據說與皇室都有不小的瓜葛,若你能在那裡學得一招半式,方有報仇之望,也是日後安家之本。”
孩子死了……就這樣生生被砍死在自己面前,救不下來。
完了。
與此同時,馬蹄聲由遠而近,有人策馬而來。馬尚未到,馬上騎士已經騰身而過,趙長河只來得及看見紅衣倩影一閃,劍氣光寒,周圍忽地血花噴濺,數聲慘叫幾乎不分先後地同時響起,又驟然切斷。
女子道:“我有事前往洛家莊,你不妨隨我前去。此地後事可以讓莊上來人料理,伱也可以在那裡尋個活計安身立命。”
趙長河緊急側身,揮棍一架,木棍被直接砍成兩截。他飛速閃了一下,長刀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有人忽然嗤笑:“居然還有活口。殺了。”
“草尼瑪的!”趙長河憤怒地狂吼一聲,手中半截木棍狀如瘋虎地亂拍過去。
“原來是個根本沒練過武的莊稼漢,只有一身蠻力。”黑衣人都在笑,此前被一棍子開了瓢的那人閃身過來,輕而易舉地避開趙長河的亂打,手中長刀輕巧地划向他的脖頸。
趙長河還是搖頭。
趙長河:“嘔……”
而就這麼一拖延,孩子已經被另一人砍翻。
那奔馬此時才抵達面前,紅影一翻,回到馬上。
聲音不大,卻如晨鐘暮鼓,遠遠飄傳。趙長河心中羨慕,這就是內力吧?可不像自己,坐個馬都快顛出內傷了……
大夏……
沒等莊丁們迴應,莊內就先傳來了爽朗的笑聲:“什麼風把嶽姑娘吹到我們莊上,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開門,迎客!”
女子環顧周圍慘狀,眼裡也有些哀色,低聲自語:“早來片刻就好……”
原來是路過的,恰好見到此景出手……趙長河哪知道洛家莊是什麼玩意,也只能搖頭。
“姐姐?你我年齒誰大還不好說呢。”女子笑了,搖頭道:“我浪跡江湖,沒法教徒弟。洛家莊挺適合你的,我帶你去的話,他們或許會給我些顏面。”
趙長河一時懶得想那麼遠,下意識脫口而出:“姐姐你這麼厲害,學武的話,我能不能向你學?”
窈窕筆挺的後背就在眼前幾寸,依稀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母胎單身趙長河不好意思亂想,老老實實抓住後面的馬鞍,覺得這次入夢比之前的夢境還要離譜,因爲實在太細節了……
黑衣人們露出了獰笑,齊齊追了過來,趙長河帶着孩子如何跑得過?他清晰地“看見”背後的場景,已經有一柄長刀向着自己脖子劈落。
她蹲下身來,仔細搜了兩具黑衣人屍體,只得少許銀錢,並無其他標識。女子皺眉想了一陣不得要領,轉頭見趙長河還是呆呆站在那裡,嘆了口氣道:“你……可還有親人?”
很快便有莊丁攔在面前:“來客止步!”
趙長河看着手中的血,忽然有了點恐慌之感——如果這不是夢?
他心中紛亂,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向嶽紅翎問點事兒,一路無言。
這些是此前除了砍殺之外沒其他項目的夢境裡,絕對體驗不到的,如此詳細。
有對話,有清香,有颯爽的俠女,率性灑脫,根本就是個真人。
趙長河直到現在纔看清那是一個紅色勁裝女子,扎着高馬尾,胯下青鬃馬,一柄紅鞘長劍斜掛腰間,美眸如電,英姿凜然。
周遭的薄雪,策馬馳騁的風,很寒。嶽紅翎策馬馳騁時帶起的髮梢,輕輕掠過臉頰,微癢。
嶽紅翎沒再多說,伸手一拉,趙長河只覺自己騰雲駕霧般飛起,很快落在馬背上,就坐在嶽紅翎背後。
這夢還TM帶世界觀?
黑衣人捂着腦袋慘叫,其餘同夥愕然看了過來,趙長河飛速拉着身後的孩子轉身就跑。和一羣人打架顯然是打不過的,救人要緊。
“趙長河。”
去什麼洛家莊尋活計?趙長河感覺是不是偏離了自己入夢該做的事來着……但讓自己找目標的話,又該去哪呢?
嶽紅翎勒馬,抱拳行了個江湖禮節:“煩請通報洛莊主,落霞山莊嶽紅翎來訪。”
什麼狗屁噩夢!不但比之前更噁心,難度還提高了!
腦子裡剛閃過這念頭,忽有銳器破空之聲呼嘯,“叮”地一響,黑衣人的長刀已被擊飛。
行約數十里,前方出現了大片田地。時值初冬,左右田中微有薄雪,無人幹活,田地盡頭是連綿的莊園,院牆高聳,不知其廣。通向莊園的官道正中就是碩大的牌坊,上有鎏金大字“洛家莊”。
趙長河劇烈地喘息着,險死還生的驚險都蓋不過這村子悲劇帶來的憤懣,他都忘了致謝,茫然地擡頭問女子:“這些是什麼人?”
莊丁們忙不迭地大開中門,一個長鬚中年人大步迎了出來,見面便笑:“果然,這黃昏之時,落日紅翎映晚霞,美得不似人間景,江湖盛讚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趙長河只好道:“好吧。適才茫然,忘了謝過姑娘救命之恩,請教姑娘名字?”
躲不過。
見趙長河迷茫的樣子,女子倒也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沒有多說,自行策馬繞了一圈,便看見村口立有石碑,上書“趙厝”。她點了點頭:“趙厝,之前問別人路徑,說是趙厝往前數十里,那就是這條路沒錯了……”
趙長河不是故意的,第一次飛馬顛簸,他這是真被顛吐了。如果可以選擇,他倒是很想贊同對方的話——嶽紅翎真的很漂亮。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趙長河身上,目露徵詢:“這位是……”
“咳。”嶽紅翎乾咳一聲,把趙長河扶了下來,拱手道:“紅翎見過洛莊主。此番前來,有些秘事相告。此人恰與這事有些關聯……”
趙長河豎起了耳朵。
第二張卡,卡面是個玉佩,說是指向初始位置,結果這初始經歷莫名其妙,看不出和玉佩有啥關係。嶽紅翎此刻說的秘事,莫非指的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