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坐船連夜到了上海。
現在的他,可不像從前那樣,憨厚老實得肚裡有幾根腸子都能讓人看清。經過幾年的東征西伐,可讓他長了不少見識。
尤其是這一年多,他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和張志強在一起,兩人一同執行過好幾次偵查和除奸任務。耳濡目染了張志強的處事方法和經驗,張志強身上具有的那種,機智而沉穩,勇敢而細心的優點,已潛移默化在了黃興的身上。使他成爲一名,可以獨立應付複雜情況的,成熟而優秀的偵察員。
黃興憑着自己的機靈和偵察經驗,倒是沒費多大力氣,就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巷子裡,找到了收信人。老王看了信,便熱情的安排黃興住在了家裡。
囑咐黃興,現在上海很亂,沒事少出門,儘量別惹外國人。
明天,黃興就要離開上海了,他想出去轉轉。來時只緊着問路找人了,也沒顧上仔細看看,被人們稱作花花世界的大上海,到底是個啥模樣。
黃興信步超前走着,感覺除了高樓比他去過的城市多外,最扎眼的就是,時不時可以見到紅頭髮藍眼睛的外國人,和一羣羣着裝古怪,嘴上留撮小鬍子的日本人。黃興是第一次見日本人,覺得長相和中國人沒啥兩樣,最讓他好笑的是,日本人愛穿寬腿袍子,腳下踩個木板子,走起路來“嘰裡呱啦”的亂響。也不知是否真的會武,每人腰間都別把長刀。
黃興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尿急,便用眼左右瞅着看有沒有背一點的小巷子,好掩護自己應個急。
一陣木板敲打地面的聲音傳來,他尋聲望去,只見三個日本人,兩前一後,像拎小羊似的拎着個清瘦的姑娘,拐進一處窄小的巷子。只見姑娘的身子在努力扭動掙扎着,卻像是落在獅口裡的小鹿似的,毫無逃生的可能。兩隻無恥的手在姑娘羞澀隆起的胸上,肆意地揉捏着,嘴裡還不時發出鬼一樣的**。
黃興警惕的尾隨了過去,只見窄巷蜿蜒地伸向前方,形成幾處遮擋視線的暗角。
巷子裡不見了姑娘的身影,只看見一個日本浪人像個癲狂的瘋子,手舞足蹈的扯落身上的肥袍,露出像燙了毛的白豬似的橫肉。
黃興已經明白了,三個畜生想要幹什麼。他以前只是聽說過日本鬼子,在東北燒殺虜掠,奸**女無惡不做。這次,聽老王講述了一些發生在上海的,令人髮指的畜生行徑,早就對鬼子恨之入骨。這次偏偏讓他給碰上了,豈能輕易放過這幫畜生。
只見黃興躡手躡腳的潛到了暗角處,眼前的景象,讓他着實地愣了一下。姑娘被兩個畜生按在地上,纖弱的身子一絲不掛。蒼白的臉頰上,只有一縷烏黑的長髮,在努力地遮掩着滿臉的憤怒羞辱和絕望......
黃興見脫毛豬,挺個肥肚淫笑着,朝姑娘纖弱的身子瘋狂的撲了過去,頓時一股怒火,衝出了腦門。
他抖動手腕,一粒石子正中肥豬的後腦勺,痛的那貨抱頭“哇哇”亂叫。另外兩個按着姑娘的畜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放開姑娘,迅速朝靠放在牆邊的倭刀衝去。
在前面的一個剛一回身,“啪”的一聲左眼便被打開了花,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殺豬般的嚎叫起來。這時,隨着一股清冷的寒風,一把倭刀便朝黃興劈頭砍下。黃興閃身躲過,一伸手便扣住了對方握刀的手腕。
這時,傷眼的畜生,似乎緩過了神。他抓起地上的刀,便朝黃興的胸膛刺來。說時遲那時快,黃興扣着懷裡的畜生猛地一扭身,他手中的倭刀,便輕輕的劃過身後畜生的脖子。
一股腥臭的鮮血,便像爆裂的水管似的噴射了出來。黃興懷裡的畜生,一愣之際,扣住腕的手一用力,畜生手中的倭刀,便脫落了下來。
黃興伸手從空中接住倭刀,扭身插進了懷中畜生的胸膛。那個剝得精光的畜生,哈着腰,用生硬的中國話,向黃興求饒,希望不要殺他,給錢多多的。
黃興側目瞅了眼坐在地上,蜷縮得像個龍蝦似的姑娘,取過衣服丟給她,甕聲甕氣的說:“穿上衣服,趕快離開”
姑娘像是驚嚇過度,動作急切而又僵硬地套上衣服,衝黃興慌亂的鞠了個躬,便踉踉蹌蹌的,消失在窄巷的拐彎處。
黃興見肥豬哆哆嗦嗦的要穿衣服,便用刀背拍了一下堆着橫肉的肚子,狡黠地衝他笑了笑,說:“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嗎?”
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拽過畜生那截無恥的東西,倭刀抽動,只見肥豬雙手捂檔“哇哇”怪叫。黃興咬着牙根,恨恨地說:“讓你知道知道,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直到此時,黃興才感到,那泡蠢蠢已久的尿,又迫不及待的鬧騰了起來。便背過身,衝着橫在地上的死屍,無比痛快的宣泄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順着血管涌遍了全身。一股由血水和尿水混合着的彩色細流,便悠然的順着斜坡歡騰了下去。
上海的天總是這樣,晴一陣陰一陣的,轉眼間又下起了毛毛細雨。
黃興仰起臉,讓雨水盡情的灑在臉上,而後掀起衣襟擦了把臉上的血跡。低頭看了看,留在黑色短襟衣上的血跡,已被雨水巧妙的掩飾了。於是,便輕鬆的噓了口氣,邁着有力的大步,朝着人影稀落的馬路走去。
當老王聽完黃興的講述,神情興奮的讚揚了一番,說他爲國人出了口惡氣。但黃興必須立刻離開上海,日本人會挾制警察,在全城戒嚴追查兇手。黃興沒有上海居住證,會出麻煩的。而且水路上查的特別嚴,只能走旱路。
老王送黃興到了郊區,留給張志強的口頭回信,就兩句話:局勢險惡,蟄伏待命。
人的一生,總有幾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錯陽差。好像冥冥中,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悄然改變着你的人生軌跡。而自己卻渾然不覺,以爲這一切,都是自然而正常。
黃興就因爲改走旱路,比計劃歸期整整晚了七天。而就在這七天裡,他所在的軍營,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故。也就是這七天,讓他輕易躲過了一場生死劫。也就是這七天,迫使他徹底告別了幾年的軍營生涯,踏上了新的慢慢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