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村南的打麥場上就聚集了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村民們迫切的想知道,一個讓他們心裡錐痛而又疑惑的秘密。
這裡沒有主席臺,更沒有擴音設備,祥子站在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磨盤上,聲音洪亮而又沉重的講述了村民失蹤案的始末,繼而又欣喜的介紹了剿滅頑匪的全過程。
末後,祥子神情淡然的說:“湖裡的匪患已經被清除,大家可以像往常一樣去打魚玩耍。但是,我們還要提高警惕,嚴防敵人破壞搗亂。要是看到生人在湖邊出沒,一定要及時報告**,要相信,新**就是你們的保護神。”
由買買提用維語翻譯後,場上頓時一片歡聲笑語。當然,其中也有嚶嚶的哭泣和對土匪的謾罵聲。隨後,和碩縣公安局的趙局長又對失蹤村民的家屬說了一番歉意安撫的話。接着又說了一些信誓旦旦的安心話,正題就算結束。
接下來,有買買提牽頭,組織村裡擅長音樂的老少爺們,神采激昂的演奏了幾段維吾爾族的傳統音樂《十二木卡姆》。手鼓、木製羊皮鼓、獨塔爾、熱瓦普幾件普通的樂器,在一羣激情投入,酣暢淋漓的表演者手裡,竟然演繹出優美悅耳且又激盪人心的樂曲。
一番演奏過後,在幾個年輕俊美的青年男女帶領下,村民們又挑起了優美歡快的麥西來普(維吾爾族傳統舞蹈)。當然,美麗的阿娜爾罕,自然是歡樂中最閃光的亮點。歡快的歌舞一直蔓延到豔陽高照飢腸轆轆,才餘尤未盡的緩緩散去。
買買提的屋裡,瀰漫着濃濃的煮羊肉的香味,漂着金黃色奶油的奶茶,也不甘示弱的溢出特有的味道。祥子抿了抿入口鹹香的奶茶,神情凝重的說:“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說着,目光溫軟而又信任的瞅了買買提父女一眼,聲音平平道:“關於湖裡的秘密,就只限於在座的各位。這是提醒,也是命令。決不能讓湖中有寶的秘密公諸於世,否則,我們就是國家和人民的罪人。”
話音才落,買買提便祈禱般的閉目舉手道:“我向至高無上的安拉保證,湖裡的秘密就像我的心臟,只有去見安拉時才能開放。”
乖巧的阿娜爾罕也學着父親的樣子,手搭肩膀,神情莊重的說:“向主保證,讓湖裡的秘密沉睡在我的心裡,直到虎子哥哥允許它醒來的那一刻。”
看着小阿娜爾罕乖巧懂事的樣子,淑珍情不自禁的便將嬌美的身子摟在了懷裡。邊輕撫着油亮的碎辮,邊神情淡然的說:“我們都是家屬,有些事本來就不該我們知道。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就應該遵守規定,可不能給**和辦案人員添亂。”
祥子欣慰一笑說:“趕明兒我要回趟迪化,你兩個是走是留?”
見祥子目光幽幽的瞅着二人,娟子神情猶豫的瞅了淑珍一眼。淑珍輕嘆口氣說:“讓娟子姐跟你回去吧,我再留些日子。虎子他們都沒見過馬虎的面,怕是碰面也不認識。”
說着,目光暖暖的瞅了眼祥子,接着道:“把木撒帶回去安頓好,那娃心眼活,馬虎畢竟是他叔叔,我怕留在這裡惹麻達。”
阿娜爾罕聽說淑珍不走,頓時高興得將臉在淑珍的肩上蹭了蹭,面顯乖順的摟住了淑珍的脖子。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溫情的瞅了淑珍一眼,神情關切的說:“你留下對虎子的工作的確有幫助,只是你一個人在這裡......”說着,一副不捨的樣子瞅着淑珍。
淑珍抿嘴一笑說:“你還怕我一人悶得慌?我有阿娜爾罕哩。”說着,疼愛的摟了摟阿娜爾罕的肩膀。
買買提聽說,一副欣喜的樣子道:“就讓她搬過來和我的阿娜爾罕一起住吧,我有兩個女人不會讓她幹活的。”見女兒白了他一眼,買買提自嘲般的聳聳肩,略顯慌亂的接着道:“我是說,院裡有兩個女人幹活,淑珍妹子的日子會像王妃一樣的舒坦。”
祥子欣然一笑說:“那就有勞買買提大哥咧。我們總是給你添麻煩。”
買買提忙擺手,一副豪爽的樣子說:“——唉,客氣的話像炭裡的石頭一樣多餘,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說着,做了個優美的舞蹈動作。
祥子忙笑着點頭道:“是一家,我們是一家人。”說着,若有所思的接着道:“那就請你在博斯騰湖的事情上多費點兒心,凡是下湖打魚或是去湖裡玩耍的村民,必須經過你同意並做登記。既要讓他們放心又要讓他們提高警惕,發現異常及時向你報告。”
買買提欣然一笑說:“你就放心吧,這裡的巴郎子(孩子)都聽我的話。”
阿娜爾罕聽說,興奮的衝買買提做個滑稽的表情,動作誇張的衝父親行禮道:“請問買買提村長,我能和我的虎子哥哥一起下湖麼?”阿娜爾罕認真而又滑稽的表演,頓時讓大家笑的前仰後合。
樂了一陣,買買提忍住笑說:“我的小雄鷹已經長好了翅膀,你就朝着自己喜歡的方向快樂的飛翔吧!”阿娜爾罕聽說,高興的將頭倚在父親的肩上,親暱的呢喃道:“阿大對我真好。”
說笑一陣,淑珍像是猛的想起什麼似的,暖暖瞅了祥子一眼說:“你得操操蘭花的心咧,那丫頭沒心沒肺的,真讓人不放心。”
祥子見說,嘿嘿一笑道:“蘭花不是挺好麼?咋就不讓你放心咧?”
淑珍軟軟白了祥子一眼,鼻子哼着冷氣說:“你整天心裡就知道工作,蘭花都多大歲數哩,我看你一點都不着急。”
祥子嘻嘻一笑說:“蘭花還不到二十歲哩,看把你急的。現在是新社會,提倡自由戀愛,總得遇到讓她上心的男人吧?”
淑珍略顯興奮的朝前湊了湊,面顯神秘的說:“我發現蘭花和蘇偉有戲哩,那天他父子來咱家,我看她兩個眉來眼去的怪熱乎的。”
祥子略微懵愣了一下,咧嘴一笑說:“她兩個倒是般配,蘇偉那娃有出息,正打算調到我科室哩。”
淑珍聽說,欣喜一笑道:“那你就找機會問問唄,看那娃心裡是咋想的。”
祥子遲疑了一下,面顯難色的笑道:“這號事情咋好問人家哩,還是讓他們自個處吧,要是有戲蘭花會說的。”
淑珍一聽,略顯焦急的嚷道:“你還不知道你那個傻丫頭?就沒把自己當成女娃過。要等她開竅,怕是黃瓜菜早就涼咧。”說着,目光怨怨的白了祥子一眼。
一直抿嘴溫笑的娟子也應和道:“蘇偉那娃真是不錯哩,可不能輕易錯過。”
祥子面含微笑的點點頭,自語般的嘟囔道:“看來,這個媒我是作定咧。”
頓了一下,祥子精神一振道:“先摸摸咱丫頭的底,若她心裡來慧(喜歡),我再探探蘇偉的口氣。若這事能成,趕明年秋天,索性把幾個娃的親事一次給辦咧,也讓小院好好熱鬧熱鬧。”
兩個女人幾乎同時嘟囔道:“這才說咧句讓人舒心的話。”
見大人們的話語頓了一下,阿娜爾罕眨巴着天真疑惑的眼睛道:“我的師父姐姐還沒定親麼?”
淑珍疼愛的瞅了她一眼,笑着輕輕搖了搖頭。阿娜爾罕一副大人的樣子搖頭嘆氣道:“要是我們的人,巴郎子(孩子)都幾個了。”
說着,又像是猛的想起什麼似的,眨巴着好奇的眼睛道:“你們說得幾個娃娃一起成親,也包括我虎子哥哥麼?“
淑珍面色微緊的瞅了祥子和娟子一眼,淡然一笑說:“當然包括你虎子哥哥咧,你不想要個疼你的嫂子麼?”
阿娜爾罕悵然一笑,依然透着天真的樣子說:“我當然想讓虎子哥哥早日娶回他心愛的姑娘。這樣,就不用你們給虎子哥哥洗衣做飯了。”
淑珍和娟子偷偷相視一笑,淑珍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可得給我們美麗的小阿娜爾罕找個好巴郎,結婚的時候我們都來。”
阿娜爾罕靦腆一笑,邊磨下炕邊嘴裡笑道:“我阿大不捨得讓我太早嫁人,再說我們已經有了約定。”說着,臉泛羞紅連蹦帶跳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