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狂風,刮盡了石壁上的塵土,也帶走了天上的雲。無際的蒼穹碧藍剔透,一輪紅日帶着柔軟的溫熱,斜斜的掛在了東面的山崖上。清涼的溝谷,綠波微蕩,白水如鏡。順坡蜿蜒而下的小溪,羞羞噠噠的吟唱出串串若隱若現的妙音。整個山谷,呈現出迷一般的美麗。
淑珍和娟子臨坡遠眺,竟被眼前的妙境給感染的連一句話都沒有。坡下的巖洞前隱隱綽綽的有人在走動,好像在搬着永遠也搬運不完的東西一般。
太陽剛剛將白芒探到臉上,就聽馬虎炸雷般的嗓音,沒話找話的說:“哎呀,這大清早的站在坡口,不怕着涼呀。”
淑珍緩緩轉身,衝他淺淺一笑說:“又不是紙糊的,哪能那麼嬌貴哩。還說哩,也沒說帶着人家四處走走,想把我們困在這裡悶死呀?”
馬虎輕薄的嘿嘿一笑說:“等你成了馬伕人我天天領着你轉。”說着,又猥褻的瞅了淑珍一眼。
淑珍故意側目遠方,自語般的嘟囔道:“這地方可真美,也不知是咋找到這地方的。”
馬虎嘻嘻一笑說:“說來也巧,我手下有個娃,他大就是倒騰玉石的。馬司令有遠見,三年頭裡,就打發人踏摸好了這個窩子。後來看着茬口不對(形勢不好),就陸續把部分人馬和家當暗暗的轉移了過來。你別看這地方小,藏個幾千兵馬都莫麻達(沒問題)。”
正說着,只見一個花頭粉臉的女人衝他招手。於是,馬虎嘿嘿一笑,滿臉喜色的說:“你看媒婆都上門了,你今兒就給個痛快話吧。”說着,便訕訕的擁着二人朝回走。
才進門,打扮妖豔的媒婆便一扭三搖的跟進門,堆着滿臉粉褶的笑臉,妖里妖氣的說:“吆——兩個美女一個賽過一個漂亮,那個是淑珍妹子呀?”
見淑珍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媒婆即刻滿臉粉花的呲牙一笑說:“哎吆——我虎兄弟可是好豔福吆,這水靈靈的教我看了都心疼。”
淑珍淺淺一笑說:“大姐有啥話就直說吧。”說着,讓媒婆坐在了炕沿,娟子趕忙沏了杯茶放在面前。
媒婆見淑珍也是個直爽性子,便不再虛套繞彎,開門見山道:“虎兄弟讓我來做媒,其實我也知道就是走個過場。我來,一是圓了禮數,二是今兒就把日子給定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那些個虛禮我看就算了,踏踏實實過日子纔是真的。有啥要求儘管提,嫂子給你張羅。”
淑珍抿嘴一笑道:“其它倒也沒啥,就是日子不能太緊,我這心裡還......”說着,眼睛微微紅了一下。
機靈的媒婆馬上會意道:“能體會,能體會。要不我看定在下月的初二,你看咋樣?”說着,面顯期待的瞅着淑珍。
淑珍暗暗一算,纔有幾天的時間。於是,若有所思的掐指算了算,面顯羞澀的瞅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馬虎,又略略掃了眼媒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媒婆略微懵愣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衝馬虎擠擠眼道:“我們女人家說會話,你先到門外候着。”
見馬虎嬉笑着出了門,淑珍做出一副難腸的樣子嘟囔道:“我纔算過哩,初二前後我怕是要來紅,要是剛好給撞上,怕要給他帶來黴運哩。您看是不是......”說着,淑珍顯出嬌羞爲難的樣子。
媒婆暢然一笑說:“那好說,又不是急着生娃哩,就往後推個七八天吧。”說着,眯眼算了算道:“乾脆就定在初十吧,初十是個好日子,山上也該熱鬧熱鬧了。都窩一兩年了,連點響動都沒有,都快把人給悶死了。”說着,面顯幽怨不滿的樣子。
淑珍略顯羞澀的輕聲道:“就依大嫂說的。”
於是,媒婆面顯興奮的衝門外喊道:“進來吧!日子定了。”
馬虎破門而入,神情急切的問道:“定那天了?”說着,一副猴急的樣子。
媒婆撇嘴嗤笑道:“下月初十還早哩,看把你給急的。”
馬虎先是意外的把嘴張了張,而後抓耳撓腮的嚷嚷道:“咋就定哪晚哩?不是說最遲下月初麼?”
見馬虎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媒婆吃吃一笑說:“煮在鍋裡的鴨子還怕飛了不成?我看淑珍妹子就很是通情達理,你以後可不能欺負人家,不然我先不答應。”說着,軟軟的橫了馬虎一眼。
見馬虎懨懨的沒了脾氣,媒婆訕訕一笑說:“妹子在穿戴上有啥要求儘管提,嫂子給你做主。”
淑珍軟軟一笑說:“過日子長着哩,也不圖這一時。不過,被褥衣服都得換新的,另外,手上頭上的金器也得戴幾件,免得讓人家笑話馬哥小氣。”
媒婆一副傾佩的樣子衝馬虎嚷嚷道:“你看看人家?爲你想的多周全。”
說着,一副凜然的樣子道:“看你扭扭捏捏的盡爲虎兄弟着想,這麼着吧!鋪蓋不用說,兩套全換新的,身上冬夏各縫製兩套,手上戴的,耳朵上掛的一樣也不能少,嫂子給你張羅。”
送走了媒婆和馬虎,娟子見馬六照門遠遠的繞達了幾趟,便暗暗一笑,衝淑珍戲虐道:“你等着做新娘吧,我去找馬六。”說着,便款款的出了門。
馬六正勾着脖子朝這裡張望,猛然看見娟子慢慢超自己走來。恬出笑剛打算迎過來,卻被娟子一個眼神指到了坡下的小屋。
才進屋,馬六就急切的關了門,喘着粗氣解褲子。娟子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做出一臉的哭相說:“你就惦記着褲襠裡的事,人家都快活不成咧,你也不管。”說着,便捂住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馬六懵愣了一下,頓消了身上翻涌躁動的熱度,支楞着臉,小心的問道:“咋了麼,誰欺負你了給哥說,我非宰了他不可。”說着,顯出一副忿忿的樣子。
娟子從指縫裡偷眼瞅了瞅,拉着哭腔說:“那人怕是你惹不起,還是算咧吧,免得你爲難,算我命苦不能和你長相廝守。今兒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日。”說着,越發的傷心悲楚了起來。
馬六顯出一副二桿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嚷道:“逑!就是馬王爺惹了你,我也要摳出他一隻眼珠子來。快說!是誰和你過不去?
娟子淚眼紅紅的給了馬六一個媚眼,聲音嬌中帶怨的說:“是馬虎那個畜生,他霸佔了我妹子不算,昨晚還硬逼着我......”見馬六瞪大了眼睛,滿臉怒氣的樣子。娟子輕嘆口氣接着道:“要不是昨晚風太大,我就來找你哩。”
馬六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狗日的馬虎,他不就仗着自己是馬司令的侍衛,整天吆五喝六的不把兄弟當人看,老子早就看他娃娃不順眼咧。”
娟子輕嘆一聲說:“要不就算咧吧,不要爲我再傷咧你們兄弟的和氣。”
馬六重重的朝門碎了一口,恨恨的罵道:“誰和他狗日的是兄弟!要是惹火了我就宰了他。”說着,又聲音痠軟道:“放心吧!有哥哩,要是狗日的再敢欺負你,我就和他翻臉。”
望着馬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桿子樣,娟子暗暗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