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泛紅,迎面的光芒直刺眼睛,卻給帶霜的臉頰,帶來一絲溫軟的暖意。
淑珍正興致勃勃的,給祥子講述虎子和王燕的哪點事。就見五子,遠遠地迎了過來。未等祥子開口,五子便精神抖擻的敬禮道:“報告大隊長,一切準備就緒。”
祥子衝他輕輕擺擺手說:“駱駝店,離這有多遠?”
五子不加思索的說:“還有五里多路。”
祥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那夥人都住下咧?還有別的駝隊麼?”
五子略顯興奮的說:“他們才進門我就出來咧,裡面就他們一家。”
祥子略顯興奮的長嘆口氣說:“看來,今晚我們可以包餃子咧。”
說着,衝五子微微一笑道:“你不能和我們同行,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你現在回去,就當是在外買了些東西。”
說着,從褡褳掏出些吃的東西塞給五子道:“我們的人都安置在哪裡?”
五子神秘一笑說:“都在靠裡面的套間裡,我們響午就到咧。”
祥子嘴角抿出一絲滿意的微笑說:“掌櫃子知道實情麼?”
五子略顯得意的說:“我們說是西溝礦上的,走乏咧歇歇腳。”祥子讚許的點了點頭。
西斜的太陽,身子顯得特別的沉重。剛剛還在吐着溫熱的麥芒舔人,轉眼間,就將肥紅滾圓的身子,軟軟的壓在了西邊的山峰上。
掌櫃子見來的是幾個騎馬的散客,也就擺出一幅淡淡的樣子,招呼小二接待。
祥子推門進屋,見幹警們斜三橫四的躺在炕上,便衝大家詭秘的擠擠眼,故意揚聲說:“嘿,走錯門咧。”說着,便又跟着小二朝西頭走去。
今晚的夜色,特別的寧靜。自打祥子他們進院,就沒再來過人。到了午夜,祥子悄然的摸到東面的套間。輕輕的敲了三下門,裡面的幹警便手持武器,魚慣而出,直奔斜對面的天子一號套房。
裡面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個年長的,迅速翻身而起。操作生硬的漢族話說:“好漢饒命,我們只是過路的客商,身上沒有多的錢。”
祥子微微冷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說:“值錢的稀罕物件,總會有吧?”
那人微微楞了一下,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說:“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我們就剩這些錢。”說着,摸出個錢袋扔了過來。
祥子見那人一副奸猾的樣子,冷哼一聲說:“不和你兜圈子咧,我們是警察。有人舉報,說有個維族人的駝隊,帶有違禁物品。我們要對你的貨物,進行開箱檢查。”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繼而做出一副緊張可憐的樣子,哀求般的說:“警察同志,不行呀,駱駝行裡有規矩,貨物是不能開箱的。不然,我不好給貨主交代呀。”
祥子敏銳的目光,閃電般的掃視了那人一眼,聲音冰冷的說:“不行!今天必須檢查。”
那人做出一副極度難悵的樣子,剛想再說啥。不料,牆根突然站起個大個子。怒目圓睜,伸手像是要掏傢伙。其餘的人,也像是蠢蠢欲動。幾名幹警見狀,不約而同的飛身撲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就將炕上的維族制服。
隨即,搜出手槍五把,長槍三杆,隨身匕首七把。祥子輕蔑的瞅了眼,蜷縮在炕上的維族人。衝神情沮喪的那人說:“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貨。”說着,便擰身出了門。
五盞馬燈,將滿地雪茬子的地面,照得格外通亮。面對八隻大木箱,那人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一雙可憐怯懦的眼神,閃爍着瞅了祥子一眼,伸手摸了摸箱子,又遲疑的縮了回來。
祥子給賈虎使個眼色,只見賈虎,動作麻利的從腰間抽出短刀。輕車熟路般的小心劃開口封,撬去鎖釦,便輕鬆的掀開了箱蓋。
祥子急切的湊前一看,見裡面是絲綢。翻了翻,並沒發現異常。祥子懵愣了一下,心有不甘的果斷說:“打開,全部打開。”
開箱的結果,像一盆冰冷的雪水,從頭將祥子澆到了腳跟。裡面除絲綢外,就是磚茶和絲線染料。唯一特別的,就是半箱**煙。而**煙,那時還不在管控之內。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後,祥子強裝笑臉,衝那人尷尬的笑了笑說:“實在對不起,有人舉報說,箱子裡是大煙土。”
祥子說着,面顯愧色的搖了搖頭。接着道:“看這事整的,嗨!真是對不起。”
那人倒也沒顯出得理不饒人,只是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輕嘆口氣,搖着頭說:“胡大呀,這可讓我咋給貨主交代嘛。”說着,一個勁的哀聲嘆氣。
祥子狐疑的瞅了眼貨,聲音軟軟的衝賈虎說:“有法弄好麼?”
賈虎詭秘一笑說:“莫麻搭,保準趕明兒給他弄的和原來一模一樣。”
那人像是明白了賈虎的能耐,臉上的表情稍稍鬆緩了些。伸手拍了拍**煙,衝祥子淡淡一笑說:“抽麼?拿去一些,這是我個人的貨。”
見祥子衝他微笑着搖了搖頭,那人自得的,從衣兜裡掏出個裝有麻煙的小布袋。衝祥子,略顯得意的抖了抖說:“我們的人抽這個,大煙是害人的東西,我們不要。”說着,還衝祥子引逗般的挑了挑眉。
祥子貌似平靜的衝那人點了點頭,但內心卻是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靜。
祥子從頭仔細的理了一遍,從孚遠到這裡,一路都是緊盯着,咋會是這種結果哩?
賈虎更是納悶,明明是自己看好的貨,咋會就變了呢?難道他們會變戲法不成?疑惑之餘,賈虎又對大木箱,逐個仔細查看了一番,並沒發現啥端倪。這批貨,自進院就沒離開過他們的視線,真是見鬼咧。
賈虎懨頭耷拉的進了屋,見祥子低頭沉思不語,也摒着呼吸不敢出聲。
隊員們,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般默不作聲。整個屋子,籠罩在一種沉悶壓抑的氛圍中。
難道幾日的辛苦奔波,就像進入了迷宮似的,又讓自己回到了原點?祥子着實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