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來到了榆樹窩子,把縣長決心剿匪的事,給趙嘯天和鐵蛋說了。兄弟倆歡喜雀躍,說好長時間都沒摸過槍了,心裡正癢癢哩。
不料,祥子卻神色有些凝重地說:“纔看你們過咧幾年安穩日子,着實不忍心再攪咧你們的清淨。”
二位一聽,瞪着眼睛嚷嚷道:“說啥話哩,你的事情,就是咱兄弟的事情,纔不尿誰當縣長哩,咱就聽你的。”
祥子欣慰而又感激的笑了笑,衝趙嘯天說:“要不,大哥這次就不去咧,我和鐵蛋帶幾個兄弟去就行。”
趙嘯天一聽,就從坐上蹦了起來,瞪着眼睛嚷嚷道:“又來咧!又來咧!二弟是嫌我歲數大咧,礙着你們的事哩,是不是?那幫龜孫子,佔咧老子的老窩,早就想收拾哩,不讓我去咋成哩。”
祥子溫和的笑了笑說:“大哥不是常嚷嚷着腰痛麼,我尋思別再累着咧。”
趙嘯天不屑的一搖頭,說:“屁話!那都是閒出來的毛病,只要騎在馬上衝上幾陣,就啥也不痛咧。”
祥子見他孩子般天真執拗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說:“就知道,我說咧也是白說,那就再辛苦一趟吧。”
見兄弟倆摩拳擦掌的樣子,祥子正色道:“這次剿匪與往日不同,水溪溝那夥人,不少是省軍逃兵,他們訓練有素,槍法好,見過陣仗,硬攻我們肯定吃虧。廣泉子的哈佔山,雖說是流寇,但都是些亡命徒。而且,神出鬼沒,行蹤沒有規律。所以,我們這次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哩。”
頓了一下,祥子拿眼瞅了瞅鐵蛋,目光狡黠地說:“我打算,再讓鐵蛋演一出,英雄劫富上梁山的戲。”
見二人,目光狐疑而又迫切的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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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輕鬆的笑了笑,說:“我想讓鐵蛋帶幾個兄弟,投奔土匪做內應。一月後,我們裡應外合,一舉殲滅水溪溝的土匪。”
鐵蛋微微楞了一下,繼而,爽快地笑着說:“莫麻搭!啥時候動身哩?”
祥子目光凝重的瞅着他,說:“這次是詐降,可不比當年你投奔大哥那麼輕鬆,弄不好,會有麻煩的,我也有些擔心哩。”
鐵蛋輕鬆一笑,說:“放心吧!咱又不是第一次投匪。”
說着,衝趙嘯天俏皮的眨眨眼,接着道:“這回,總不能再劫潘家吧?”
祥子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明天你帶兩個機靈點的兄弟,帶上傢伙,跟我一起走。給菊花妹子,就說是跟我出門辦事,得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祥子帶着鐵蛋他們沒進城,從柳樹河子直接拐到了北門外的孫家。
孫明志才從地裡溜達回來,見祥子帶着人馬,扛着槍迎了過來。心想肯定有要緊的事情,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過來。
未等孫明志開口,祥子便引他來到不遠處的樹下,滿臉歉意地說:“也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就帶人過來咧,真是唐突的很。”
孫明志微笑着擺擺手,說:“你我之間,就不用客套了,有事儘管說。”
祥子欣然一笑,說:“縣長打算清剿水溪溝的土匪,我想派幾個人去做臥底。這中間,得演一出劫富逃亡的戲。所以,就想請大哥配合配合,不知方便不?”
孫明志狡黠的瞅着祥子,笑着說:“感情是要打劫我呀?”
見祥子笑而不語,便又爽快地說:“咋個劫法?只要不燒房子,不傷人就行。”
祥子有些難色的笑着說:“還別說,就得既要燒房,又傷人哩。”
見孫明志的臉僵了一下,祥子衝他歉意的笑笑說:“爲讓土匪深信不疑,動靜小咧還真不行。我是這麼想的,你從上次隨我剿匪的護院中,挑兩個嘴嚴實的,和我那三個兄弟一同行事。
讓我嫂子,把首飾盒裡要緊的東西取出來,再放進兩千塊錢,三日後,你去水磨住上一夜。當晚,你家護院趁你不在,見財起意,搶咧嫂夫人的首飾盒。被另一個護院撞見,情急之中,他們開槍打傷了護院,放火逃出了孫家大院。最好,讓嫂子知道實情,免得嚇着嫂子。”
孫明志無奈的笑了笑,說:“虧你想得出,看來,孫家又要出名了。”
祥子此時,倒顯出輕鬆的樣子,笑着說:“所有損失,都由孔家賠。你放心,人只傷點皮,火只燒不值錢的,你給指個地方就行。”
孫明志輕嘆了口氣,說:“也就是你,換個旁人,說啥也不行。”
頓了一下,又目光狡黠的瞅着祥子,說:“然後,再讓我到縣衙報案,你們再四處張貼告示,緝拿兇犯。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
祥子,歎服的笑着搖了搖頭,說:“大哥不愧是見多識廣,後面的事就不用我說咧。”
孫明志長吁一口氣,打起精神說:“好吧!俗話說,火燒財門開。放火就算圖個吉利吧!你放心,都按你的意思安排好。”
初春的天氣,地上殘雪,正以各種奇異的姿態,展示着最後的美麗。
後半夜的月亮,也不知躲到哪裡取暖了,只給大地,留下一片灰黑的寒氣。
黑暗中,孫家大院的兩盞火紅的燈籠,便顯得格外的耀眼。寂靜中,兩條黑色的人影,腳步如貓般的朝孫明志的臥房摸去。
只見黑影,手法嫺熟的,朝門纂子裡撒了把雪沫子。然後,抽出短刀,挑開了裡面的門扣,輕輕推開門,竟連一絲響聲都沒有。
來人像是熟門熟戶似的,摸到立櫃前,輕手輕腳的取出一隻木匣。剛要轉身離去,卻聽炕裡頭,有女人失聲驚呼道:“有賊!快來人呀!”
一個黑影閃過去,一手捂住女人的嘴,隨着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已經橫在了她的眼前。那人壓低聲音說:“我們只想取點財,不想傷人,若要再出聲,我可要放血咧。”
說着,放開女人,擰身離去。
誰知剛出門,便被巡夜的嘎五子發現,嘎五子驚慌失措的喊了聲:“誰?”
隨即,取下挎在肩上的步槍。
沒等他子彈上膛,便被那人一槍撂倒。
隨着槍響,後院馬棚火光沖天,一時間,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幾個黑影,趁亂衝出院門,還胡亂的放了幾槍。
等膽大些的護院攆出院門,清冷的空氣中,只留下漸漸遠去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