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慕容,你還在氣我逼你吃那顆藥丸?」看着男人陰晴不定的臉,蘇傾國心虛地問。

氣死也解不了毒!慕容九州硬是壓下又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哼了聲道:「對了,你剛纔說什麼下山?」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白癡居然肯放他走了?不過那個「我們」,着實讓他出了身冷汗。要是依然擺脫不了蘇傾國,那下山跟被軟禁在此有什麼區別?

難得慕容九州肯主動跟他說話,蘇傾國笑咪咪道:「他們不喜歡你待在玄天崖,要你走,那我就跟你一起下山好了。」

慕容九州目光一閃,「跟朕走?難道你以後都不打算回玄天崖?」

「那也沒辦法啊!」蘇傾國努力想在男人面前裝得豁達,可畢竟從小就在玄天崖長大,想到今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難免傷懷,低頭抓過慕容九州的手,在男人手心裡胡亂畫着圈。

掌心被弄得癢癢的,慕容九州哭笑不得,有心甩開蘇傾國的手,一來傷重無力,二來,見蘇傾國這麼孩子氣的舉動,他想罵也罵不出口。

思緒一片凌亂間,驀然眼前一黑,蘇傾國的臉龐懸在他上方。

「慕容……我喜歡你。」

慕容九州僵住。

聽不到任何迴應,蘇傾國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慕容九州沉默許久,才冷冷嗤笑:「朕有什麼讓你喜歡的?」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蘇傾國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髮,道:「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像我愛吃蘇璇做的點心,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喜歡吃,可我就是覺得好吃啊!」

他完全沒注意到男人面色越來越難看,兀自道:「我想親你,還想,跟你做那個,嗯嗯……咦,慕容,你不舒服嗎?怎麼你的手在抖?」

慕容九州心裡才隱隱約約冒出點頭的莫名情緒全然不翼而飛,早該猜到,這白癡喜歡的,除了那齷齪事,還會有什麼?

那日的不堪情形好不容易纔被他強迫自己鎖進記憶最深處,現在卻一下子在腦海裡泛了起來,慕容九州厭惡地閉起眼。

蘇傾國以爲慕容九州累了,也就收了聲,這時蘇璇端來飯菜,蘇傾國心情正好,吃得眉開眼笑。飯後準備去碧寒泉沐浴,想到慕容九州來到玄天府兩天還沒洗過澡,便叫蘇璇和蘇磯把浴具搬進屋來。

幫慕容九州洗澡擦身的美差當然不能假手於人,他將蘇璇和蘇磯轟出屋,卷高了袖子親自上陣。

慕容九州既打定了主意要跟這白癡周旋,忍着厭憎任由蘇傾國擺佈。

蘇傾國生平第一次伺候人沐浴,又要顧及慕容九州的傷勢,不禁手忙腳亂。一個澡洗完,竟比練功還累,水也濺了滿屋子,活像剛打完場水仗。

不過看看被他洗刷得肌膚透紅的慕容九州,蘇傾國得意地把男人抱出大木桶。擦乾身體、頭髮,胡亂套上衣服,放回牀上,趁其不備在慕容九州脣上偷了個香。

慕容九州面色一寒,蘇傾國已經飛退屋外,笑嘻嘻地帶上蘇璇去碧寒泉沐浴。

至於收拾滿地狼藉的粗重活,自然丟給了蘇磯。

等洗完回屋,慕容九州已入了夢。蘇傾國躡手躡腳地除了鞋襪,擠上小牀。

發現男人沒醒,他乾脆手腳並用,將慕容九州摟個結實,心滿意足地在男人肩窩處蹭了蹭腦袋,找到個最舒服的位置。

忍!再忍!

慕容九州一再告誡自己在逃離前切勿打草驚蛇,咬咬牙,努力把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的人想象成條棉被。

只是,這條被子實在很暖……真正墜入夢鄉時,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方歌涯翌日翩然而至,替慕容九州把了脈,見傷情已穩住,甚是欣慰,又開了幾帖理氣活血的方子,留下兩瓶外敷傷藥,交代過用藥避忌後道:「蠱毒有解,但有幾味藥引十分罕見,尋常藥鋪裡買不到。傾國,我今天就下山去找藥引。」

「是什麼藥引?我讓千音堂的弟子去找,呃——」陡然想起昨晚纔跟仇若痕等人撂下狠話要走人,蘇傾國訕訕地閉起嘴。

要他再拉下臉去求師侄幫忙,多沒面子。

「我知道藥引在哪裡,不用興師動衆。」方歌涯微笑着起身,「若此行順利,快則半月,我就會回來。」

「那先謝了。」蘇傾國把方歌涯送出門口,心裡一塊大石落地。

這個總是笑如春風的方歌涯,打從蘇傾國入玄天府起,就是老府宗的忘年交,看着蘇傾國從嬰兒長大成人。而在蘇傾國記憶裡,這男人二十年來容顏似乎都沒什麼變化。

駐顏常春,如果不是藉助出神入化的醫術,便是憑至深功力奪天人造化。哪一樣,都足以讓知道方歌涯真實年齡的人,不敢再小覷這看似溫和的清俊男子。

最叫蘇傾國高興的是,只要方歌涯允諾的事,還從來沒有食言過。

慕容九州身上的毒,一定能解。

吃了這顆定心丸,他接連數天除了練功洗澡,就陪着慕容九州在屋裡養傷。

仇若痕和楚信也來過幾次,想勸蘇傾國放棄下山的念頭。奈何這小祖宗脾氣一拗起來,九牛二虎也拖不回,任憑兩人說破了嘴皮子,蘇傾國就是不鬆口。

仇楚兩人碰了滿鼻子灰,只得相顧搖頭。

有方歌涯的湯藥調理,再加上蘇傾國輸真氣爲慕容九州疏導經絡,男人傷勢癒合奇快。

「呃——」一大口紫黑瘀血噴進銅盆裡,慕容九州急喘兩下,氣息逐漸平穩,燭光掩映下,面頰也恢復了正常的紅潤。

「瘀血全逼出來就好了。」蘇傾國歡然收回按在男人丹田上的手,跳下牀,遞過盅清水給慕容九州漱口。

夜空中,隱約傳來幾聲鷹嘯,嘹亮急切。

慕容九州試着一提氣,流暢無阻,毫無滯留,心底忍不住掠過絲狂喜。

一切都順着他希冀的方向進展,傷勢痊癒無疑令他今晚的行動多了份把握。

不過……他看了眼正用無比笨拙的姿勢爲他擰面巾的蘇傾國,不先解決這白癡,他還是無法逃離。

「慕容?」蘇傾國拿了面巾走近,被男人銳亮的眼睛盯着,奇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慕容九州一言不發,接過面巾緩緩地擦完臉,隨手一丟。對蘇傾國凝望半晌,終於懶洋洋地低聲笑:「你不是很想和朕做那個麼?」

蘇傾國目瞪口呆,連眨幾下眼才確認自己沒聽錯,伸手摸了下慕容九州額頭,轉手又摸自己額頭,喃喃道:「你沒發燒啊!」

慕容九州臉色黑了黑,暗地一磨牙,笑得越發低沉。「怎麼?當初敢做,現在反而沒膽了?」

傻子也聽得出男人充滿致命誘惑的挑釁,蘇傾國呼地就撲了上去,跟慕容九州一起滾倒牀上。

「誰說我沒膽?我是怕你會生氣。」

不想再聽到蘇傾國嘴裡又冷不丁冒出什麼亂七八糟,把自己氣得半死的話,慕容九州未雨綢繆,在蘇傾國看不見的地方皺了皺眉,隨即懷着壯士斷腕的決心,朝蘇傾國的嘴脣吻了下去……

目標,是心臟。

鮮血飛濺。

皮膚接觸到冰冷殺機的剎那,習武人的本能令肌肉一滑,將燭信震偏了三分。

雖沒有正中心臟,可依然刺破了胸膛,深陷入肉。

蘇傾國潮紅的面龐完全褪盡了血色,一把緊扣住慕容九州手腕,難以置信地盯着男人滿臉的陰狠得色。

「爲什麼,慕容?」

男人不是主動要跟他親熱的嗎?爲什麼還要傷他?

慕容九州冷冷看着他,不說話。

一聲怒吼,壓抑到極點,一人宛如大鳥,隨着驀然四散碎裂的窗櫺飛身而進。

這人身穿玄天府弟子服飾,面目揹着月光,硬朗含怒,正是許朝夕。烏黑長劍挾驚人殺氣,直刺蘇傾國咽喉。

蘇傾國瞳孔驟縮,身形方展,可慕容九州雙手一翻,十指反扣住他雙腕脈門,不容他後退——冰冷的劍尖劃破了喉頭表皮。

許朝夕用力一送長劍,想徹底了結蘇傾國,劍尖卻像刺到了滑不留手的魚皮,斜斜滑到一邊。

血珠隨劍勢灑開。這凌厲一劍,仍是在蘇傾國脖子上劃開個血口,令他掛了彩。

許朝夕一招得手更不稍停,振腕幻出劍氣千重,聲若龍吟,急點蘇傾國眉心。劍到半途,蘇傾國已經震開慕容九州雙手,縱身後躍,凌空飛踢許朝夕持劍的手臂。

手肘如遭雷擊,許朝夕半身登時發麻,長劍脫手,噹啷墜地。

蘇傾國卻沒有乘勝追擊,捂着脖子和胸膛兩處傷口,搖了兩搖,坐倒在地。

血還在不停滲出指縫,他也忘了封穴止血,只茫然看着慕容九州緩緩從書案直起身,招過海東青,冷笑。

「師弟!」許朝夕對慕容九州赤裸的身體望了一眼,便咬緊牙根移開視線,從背囊裡取出件衣服,赫然也是玄天府弟子的裝束,袖口尚帶幾點血跡,顯然是剛從某個弟子身上剝下來。

他飛快替慕容九州穿上衣服,低聲疾道:「其它人都在山腳候命。救駕來遲,皇上恕罪——」

「廢話少說,快離開這裡。」

慕容九州阻止許朝夕繼續自責,匆匆將散亂的頭髮一束,忽然聽到蘇傾國輕聲道:「慕容,你答應過,不再討厭我的。」

慕容九州神色微僵。

青年清澈漂亮的眼睛浸潤在冷冷月華里,若有水光。

「我真的是喜歡你,慕容,你不喜歡待在這裡,我都說過要陪你一起走的。」蘇傾國還在說,然而男人冷漠的目光就像刀子,扎得他周身刺痛,心臟彷佛被人握住了,不斷捏緊,幾乎令他窒息,無力再發出聲音。

他難過得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可這一刻,也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知道,慕容九州恨他。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騙他。

他哽咽了一下,伸指輕點,封住傷口周圍幾處穴道,血流頓止,慢慢站起身。

許朝夕恐他發難,足尖一勾挑起長劍,遙指蘇傾國嚴陣以待。

蘇傾國吸着鼻子,在自己那堆衣服裡翻尋着,找到了小小的紫金如意墜子。

「給你。」他朝慕容九州伸出手,「這是賀蘭聽雪送給我當護身符的,你拿去吧,他正派人抓你,帶上這個,你會安全許多。」

慕容九州自然認得這是金盛先祖賜給賀蘭一氏的信物。

賀蘭氏如今挾假太子把持朝政隻手遮天,黨羽衆多。有了這信物,確實能避開無數盤查。

心念電轉間,慕容九州已衡量過利弊,從蘇傾國手上拿過紫金墜子,略一沉默,返身就走。

許朝夕滿心想殺了蘇傾國一泄心頭之恨,但見慕容九州不下令,他不敢僭越,歸劍入鞘,緊跟上慕容九州。

林間橫七豎八躺着不少玄天府弟子,都是被許朝夕事先用迷魂藥物薰暈了過去。

他和慕容九州匆匆穿過林子,沿着背光的峭壁山路大步疾奔。走至半山腰,前面的慕容九州始終一言不發,許朝夕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師弟,爲什麼不殺了那畜生?」

慕容九州背影似有一瞬僵硬,腳下卻毫無滯留,冷冷道:「你也看到了他武功有多高,那兩處傷根本不在他眼裡。即使再動起手來,輸的人也絕不會是他。難道你還想打個天翻地覆,將山上的人都驚動過來看熱鬧?」

「我——」許朝夕明知慕容九州所言非虛,可心裡依舊酸澀難當。

找到慕容九州的行蹤已經有好幾天,他本想立即上山救人,慕容九州卻用海東青傳了手書給他,說是負傷未愈,不利於行,要他按兵不動,約定今晚才行動。

守候屋外等候着最佳動手時機時,屋內的雲雨聲令他幾乎失控。儘管知道慕容九州是虛與委蛇,但他就是無法將慕容九州夾雜在喘息間的快意呻-吟從腦海裡磨滅。

身體的忠實反應,騙不了人。

他又沉默地奔行了一段路,輕聲道:「師弟,你其實……有些喜歡那孩子吧?這些年來,你都——」

烏劍倏忽橫過他頸項,激起層層寒粒。

慕容九州比劍鋒更冰冷銳利的目光瞪着他,片刻才一振手腕,把烏劍送回許朝夕劍鞘。

「不可能!」他冷笑回頭,將滿眼陰鬱隱進漆黑夜幕。「京城那邊,可有消息?」

許朝夕正摸着脖子上細微的傷口無聲苦笑,聽到慕容九州冷硬之極的詢問,定下心神正色道:「太子真登基之日定在三月初三,賀蘭姐弟雖然控制了朝中局面,不過像章尚書、扈將軍等衆家大臣都不滿賀蘭氏外戚專權,盼着皇上回京重掌朝政。」

慕容九州一點頭。朝堂上不少大臣都是他登基後提拔扶植的親信,縱想投誠賀蘭聽雪也不見容,更有些還中了忠魂蠱,自然對他俯首聽命。

只要咬定那個太子是冒牌貨,金盛皇朝歷代分封各地的本姓藩王,更不會聽任外戚賀蘭氏篡奪慕容家的天下。

「賀蘭聽雪,憑個假太子就想呼風喚雨,你也太小看朕了。哼!」

他足底發力,躍過條水流急促的丈寬溪澗,飄然落地。回首,玄天崖頂那幾點昏黃燈火已跟天空稀疏星光一樣,遙不可及。

山腳下,夜風凜冽。

他終於擺脫了蘇傾國,不用再被迫做那可笑的禁臠。

身後,有點溫熱黏稠的液體尚間或從最羞恥的地方滑出,順着腿根往下淌。

慕容九州死力握緊了雙拳。

「皇上?」許朝夕看不到慕容九州陰影裡的面容上,究竟是何神情,擔心地喚了一聲。

深深地自胸腔裡吐出口長氣,慕容九州回眸,掠過肅穆跪伏身前的一羣親衛死士。

舜安州地處金盛疆域東南,物產豐饒,歷來是金盛皇朝治下九大州里最富庶的一個。舜安王慕容眉,是慕容九州的異母兄弟,與慕容九州同年同月生。

慕容九州出世後,生母賀蘭皇后產後不久奶水枯竭。慕容眉的母妃本是賀蘭皇后陪嫁入宮的侍女,便自告奮勇將慕容九州抱了去跟自己的兒子一同餵養,斷了奶才送回皇后身邊撫育。

有了這層淵源,九州和慕容眉的手足情分,比跟其它兄弟都要來得深厚。

慕容九州登基稱帝,也得慕容眉盡心盡力出謀劃策,至於錢財兵馬上的資助,更是多不勝數。

他一定,會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再奪回來!

長笑一聲,震飛四野宿鳥夜梟,遙望天際風起雲涌。

討伐逆賊賀蘭氏的無邊戰火,便自舜安州首先燒起,迅速蔓延至鄰近州縣。燎天烽煙裡,慕容九州的皇旗鐵騎步步逼近京城。

「曲州、琴州、青華州……都已經在慕容九州控制之下。如今十萬皇師正跟賀蘭麾下大軍對峙幹水大江,只要慕容九州的兵馬奪下幹水,就能過江直搗京城。」

仇若痕站在株大樹下,畢恭畢敬地稟報了半天,聽不到半點反應,終於擡起頭。

離地丈許高的樹冠橫枝上,蘇傾國像只病怏怏的猴子趴躺着,兩條腿懸在半空來回蕩着。

「師叔,你就說句話行不行?」仇若痕跟身邊的楚信對望一眼,同時嘆氣苦笑。

雖然當初他倆和玄天府裡其它的弟子,都想盡快將慕容九州趕下山,可現在,卻恨不得再把慕容九州抓回來,關在山上當菩薩一樣供上一輩子。

慕容九州的確是走了,也把他們這小府宗的魂給牽跑了。

整個人,就似被霜打過的茄子,蔫蔫的,一連多天,功也不練,話也不說,只躲在樹上發呆。

連蘇璇精心製作的點心也勾不起蘇傾國的食慾,於是,玄天府上下都知道,他們最疼愛的小府宗失戀了。

最心疼的,當然要數一直把蘇傾國當子侄看待的仇若痕和楚信。兩人每天都給蘇傾國帶來慕容九州的消息,蘇傾國卻似乎左耳進右耳出,全沒放心裡去,依舊沒精打采。

仇、楚兩人的心情只能用一籌莫展來形容。

再想不出法子讓這小祖宗振作起來,恐怕玄天府史上,將出現第一個因爲犯單相思而餓死的府宗。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山路上腳步由遠及近,蘇磯一路小跑奔到樹下道:「府宗,方先生回來了……」

不等他說完,仇、楚兩人已經看到方歌涯青衫翩翩,從容走近。

他身後,還跟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談門主?」看清了男人平凡無奇的面目,仇若痕臉色微變。

談笑擡手作揖,「兩位莫驚,在下只是隨故友同行,別無他意。」說着,朝樹頂的蘇傾國瞟了眼,搖頭髮笑。

方歌涯也是一臉笑意,縱聲叫道:「傾國,忠魂蠱的解藥拿到了。」

樹冠枝葉一陣搖晃,蘇傾國總算有了動靜,飄身落地,紅着眼圈對方歌涯道:「慕容他已經走了。」

「我知道。」慕容九州和賀蘭氏正打得天翻地覆,方歌涯途中早有聽聞,溫言道:「進屋裡再說。」目光觸及蘇傾國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他皺眉,叫蘇磯和蘇璇趕快去準備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