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回

住在蒼海殿的日子聽不見流言蜚語,周圍變得清冷許多,整個蒼海殿除了靈鳥花精只有蒼泠和拂夕,拂夕只有在蒼海崖能見到蒼泠,而每次見他,他都捧着一壺酒。

拂夕曾經試着問他爲何這麼嗜酒,蒼泠卻只是淡漠地說酒好喝。

拂夕知道被敷衍了,於是向他討酒喝。蒼泠不應,拂夕便三番四次厚着臉皮討要,後來道出一壺酒換在引仏洞多呆一時辰的條件,蒼泠同意之下又在條件上多加了一條,要她夜裡也進行修行。拂夕不應,蒼泠就提醒她離試劍大會已無多少時日,止蘿的術法越來越長進云云。拂夕不甘心,同意之下也給自己再加一條件,夜裡修煉可以,但要蒼泠親自輔導她。其實蒼泠在提出夜裡修行時本就打算自己親手教導,好讓她能在試劍大會前破除封印,不過看在她又厚着臉皮跟他提條件的份上,蒼泠對她說,可以,不過她還得應允一個條件,蒼泠每天只會給她喝三口酒。

這樣條件來條件去的,拂夕已經繞暈了,最後無力地點頭答應,事後拂夕回憶,總覺得哪裡不對,她不是爲了整一壺酒纔開始跟壞師伯談條件的麼,爲何最後討來的是每日三口酒,自己虧了嗎?好像是。

“好了。”一天夜裡在蒼海亭輔導拂夕修行完,蒼泠幻出酒壺遞給她,早已嘴饞的小狼用爪子抱起酒壺就是牛飲,蒼泠在她喝下三口後無情地抽走酒壺。

說來拂夕的酒量越來越好,三口酒下去已經不會感到暈眩,只是對蒼泠每次很精準地抽走酒壺一口也不多給的做法很不滿。

每夜修行完畢,一神一狼就在花海里躺下,蒼泠在一邊獨飲,拂夕就開始話嘮起來。

小狼每天都像有很多問不完的問題,奈何玄木神尊定性再好也有忍不住給她灌酒的時候。喝醉的小狼雖然不怎麼愛提問,但“她娘”就緊跟着出來了,她娘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神尊想,話嘮一定是遺傳的。

這夜拂夕又要提問了。

“壞師伯,爲什麼這裡看不到月亮?”

“月亮在下面。”

“哈?可是在塢崍就看得到。”

“蒼海殿不同於塢崍山。”

“爲什麼?”

“因爲本尊住在這。”

“爲什麼?”

“夠了。”

……

“壞師伯,你覺得空拾師兄喜歡空晴師姐嗎?”

“不知道。”

“那你喜歡空……”想起空拾師兄曾經的叮囑,拂夕頓了頓問道,“我覺得師兄人蠻好的,壞師伯,你覺得空拾師兄如何?”

“空拾資質一般,難以修得神位,但好在心態平和,無慾無求,能修得上仙已是最大造化。”

拂夕張了張嘴,空拾在她眼裡就是塢崍山最好的神仙,沒想到在壞師伯嘴上只是資質一般的評價,看來大傢俬底下這段感天動地的曠世□□師徒戀要破滅了。拂夕的臉色不由有些沮喪。

像是知道小狼在想什麼,蒼泠面上是平時少有的嚴肅,只見他冷冷道:“修我仙門就必須嚴守天規神戒,萬不可觸犯天忌,若是有人目無門規,任何人本尊也不會手下留情,你定謹記。”

“我明白。”拂夕悶悶不樂地垂着頭,“但是我堅持我爹孃無錯!”

……

“壞師伯,其實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但考慮到你畢竟是個神尊,也就沒好意思說。”

“有話就說。”

“滄海的滄是這麼寫的。”說着拂夕用爪子在地上寫了個“滄”字。

“本尊神號玄木,本名蒼泠。”蒼泠擡起兩指在空中寫下自己的名字。

拂夕覺得壞師伯的字真漂亮,這名字也甚美,然而她還是沒好氣地說道:“我又沒問你的名字。”

“蒼海殿以本尊的名字命名,你還不明白?”

“明白了。”小狼終是明瞭地點點頭,隧又問道,“那爲什麼叫蒼海?”

蒼泠沉默着,拂夕覺得氣氛略詭異。

爲了打破詭異的氣氛,拂夕又問道:“壞師伯見過海嗎?”

“嗯。”

“大海是不是很漂亮?”

“嗯。”

“我娘也說很漂亮,以後我一定要去瞧瞧。”說着小狼螢綠的眸子裡有些氤氳,“壞師伯,再給我喝幾口酒吧,我又開始想爹孃了。”

今夜的天似乎特別沉,這是第一次蒼泠給了拂夕整整一壺酒,這一夜一神一狼暢飲到了天明,當第一道陽光灑向花海時小狼抱着酒壺窩在蒼泠懷裡滿足地睡去。

轉眼一個月過去,許多新弟子已經在師父的引導下選得稱心的法器,而上仙空拾這邊卻有兩人着實令人頭疼。

雖說空拾在蒼泠嘴上只是資質一般的神仙,但這幾千年來收藏的法器最不起眼的也是用千年才誕生一塊的白嶗石打造的雙刃短劍。

當年白嶗石從天而降砸在天冥界鬼王寢宮的大牀上,天冥鬼王一瞧甚是喜歡,想找天底下最好的鑄造師打一件法器送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鬼王多番打聽下知道人間有一鑄造天才,能打造世間最完美的兵器,神龍族後歆龍王也曾看中他的手藝令其幫忙鑄造了兩件法器。

這麼一聽天冥鬼王鐵了心的要讓這個天才給自己的兒子打一把好劍,可是不巧,天才雙親剛逝,哪有心思再管這些。鬼王被這目不識丁的凡人氣急了,正要給他點教訓的時候玄木神尊路過制止,雖然這口老氣難嚥,但神尊在此也不好再多加刁難,便故作大方地離去。

天才男子雙親離世,在天冥鬼王的逼迫下本只想一心求死,但突然有兩男神仙降臨,一個白色長衫,笑意盈盈,一個散發藍袍,神色淡漠。這兩神仙風姿容顏驚爲天人,隨後便聽得白色長衫神仙對藍袍神仙說,此人曾爲後歆鑄造兩把法器,手藝極其精巧,是難得一見的鑄造天才。話鋒一轉又道,“這數千年來師父就我一個徒弟,師父又不愛長聊,我好生無趣,玄麒師伯也在一直催師父多收幾個弟子,好讓塢崍像空綺一樣壯大仙門。剛纔我見他一心求死,心下可惜,不如你將他收入座下,也好給我做伴。”

語罷天才男子先是一驚,他盯着仙姿絕塵卻面無表情的藍袍神仙,心下突生的幾分期待讓天才男子有些緊張。然而不久,便見藍袍神仙微微點頭,似準了剛纔的那番話。

藍袍神仙將鑄造天才收入座下,予其新名,空拾。

後來空拾將天冥鬼王忘記帶走的白嶗石鑄造成這把雙刃短劍。

空拾在塢崍修行之餘唯一喜愛的就是尋天下奇物鑄造法器,幾千年下來雖不至百件,卻是件件精良。外面多少神仙想得到其中任何一件,奈何空拾只把它們存下來供給徒弟選擇。

新弟子試劍大會在即,爲了讓弟子們不受限制地挑選自己喜愛的法器,挑選法器那天空拾只命人將他座下十餘新弟子帶入器聚閣,而自己並不在場。

新弟子哪有見過這滿屋子的法器,有的弟子因看中同一件法器打起來,有的弟子想多拿幾件,然而空拾對整間屋子施過咒術,拿了一件法器的弟子不可能再拿第二件,許多弟子挑到天黑才抱着最稱心的法器離去。

到最後,器聚閣只餘下一人一狼。

小狼對着滿屋子的法器有些茫然,止蘿每件法器把玩兩下,最後一件也沒選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空拾的器聚閣出來什麼也沒拿,奈何空拾多麼無慾無求也有些受打擊,挑選法器第二天空拾單獨留下止蘿和拂夕,逐個詢問因由。

拂夕幾分無辜幾分無奈說:“我從來沒碰過那玩意,不知道怎麼挑。我當時想到壞師伯的一句話,他說法器是有靈性的,法器也挑主人,只有能與法器心靈相通的主人,才能將法器的力量發揮到最大。我昨天站在屋子裡對它們說,你們誰跟我心靈相通就勇敢站出來吧,可是沒有一件有反應。”

空拾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隨後又問止蘿。

止蘿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看小狼沒去選,以爲她一件也瞧不上,便想着她都瞧不上的東西自己更不能帶走。但這話她怎會說出來,於是見她道:“我見過比那屋子法器更厲害的東西,我覺得它才適合我,”

比他鑄造的法器更厲害的東西,空拾一聽饒有興趣,便問何物。

“凰璇鏈刀。”

空拾倒吸一口氣,又道:“你見過不成?”

“嗯,在父王給的書上。”

空拾暗暗抹汗,這凰璇龍鏈刀是上古神器,原本一直由後歆族看管,但在一萬年前的神魔大戰時被其中一位魔神奪了去,這位魔神戰死後坐騎連同凰璇鏈刀一起消失。後來有人在昰睽古林發現那位魔神的坐騎,然而六界許多衝着凰璇鏈刀而來的人最後不是死在昰睽古林的瘴氣裡就是死在那坐騎的魔爪下。

這一番詢問過後的結果是,拂夕和止蘿都被空拾罰去了涵悔洞。

涵悔洞裡,一人一狼大眼對小眼瞪了三天。

拂夕這邊想,難道沒選到法器真的惹空拾師兄不高興了?可是再不高興也不該將她和止蘿一起罰到這邊來啊,要是止蘿發起瘋來過來抽她怎麼辦。

止蘿那邊想,這次又被小雜種連累了,我要報仇!

三天過後,止蘿在方茴來接拂夕之前就抓住她說要帶她回去,拂夕深知她沒這個好心,但又不是對手,只好先任其拽着。

止蘿拽着拂夕飛出幾座山,拂夕問:“你要帶我去哪?”

止蘿本想在塢崍範圍內隨便找座山把她扔下去,但繞了幾圈自己竟然迷路了。

趕來接拂夕的方茴在半路正巧瞧見一拉一拽的二人,便一直在後面追着,眼看她們飛出塢崍境界,心下一慌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拂夕憤憤道。

“我哪知道。”已分不清方向的止蘿沒好氣地說。

這時,天色忽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一陣狂風席捲而來,止蘿和小狼只覺頓時天旋地轉,不知被狂風捲到了哪裡去。而一直追在後面的方茴也被牽扯其中,一同被狂風捲走。

首先醒來的是拂夕,她的四周黑霧瀰漫,死寂昏暗,拂夕被空氣中難聞的氣味嗆得咳了幾聲後聽到方茴的聲音。拂夕起初以爲自己在做夢,找到方茴,聽得她訴說之前的情景才知道自己遇難了。

不久又聽見止蘿的呼救聲,兩人才發現止蘿正躺在身前兩米不到的黑霧下。

“這是哪裡?”止蘿邊咳邊問。

“師侄不知情,我們醒來就在這裡了。”方茴回道。

“方茴不用理她,若不是她,我們也不會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拂夕憤憤道。

止蘿:“你以爲我想啊,我本想隨便把你扔到一處就算報仇了,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拂夕:“都是你小心眼兒。”

止蘿:“還不是你的錯!不是你我會又被師父罰到涵悔洞去?”

拂夕:“你憑什麼把錯都賴我身上,我哪裡又招你惹你了,你跟我到底有什麼仇啊?你一個龍宮的公主,我一個山頭的小狼,我們到底有什麼仇啊!”最後一句拂夕幾乎用生命在怒吼。

從小除父王還沒有人敢這麼吼她,止蘿擡手就是一拳。

一人一狼在地上扭成一團互揍。

“啊!”

止蘿、拂夕從方茴的大叫中停手。

拂夕擡頭:“啊!”

止蘿轉身:“啊!”

只見前方有一巨型大鳥,黑暗中看不清真實模樣,但從它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氣已經足夠讓人作嘔和恐懼。

止蘿爬起來躲到拂夕身後……

拂夕躲到止蘿身後……

止蘿躲到方茴身後……

拂夕躲到止蘿身後……

方茴戰戰兢兢地在止蘿和拂夕身前護着,前面的巨鳥步步逼近,方茴大叫一聲:“快跑啊。”

兩人一狼轉身狂奔。

“啊!”跑着就突然掉進了一個大洞裡。

止蘿第一個着地,隨即是方茴、拂夕。止蘿被壓得哎喲哎喲直叫,拂夕從方茴身上跳開,方茴見自己壓着止蘿,立馬嚇得爬起來。

止蘿吃痛地叫:“你們兩個這麼重平時就不能減肥嗎?哎喲——”

洞裡漆黑幽暗,伸手不見五指,止蘿精疲力盡坐在地上,感覺到有什麼黏稠蠕動着的東西在手上爬行,她把手伸到拂夕鼻子前,道:“這是什麼?”

拂夕嗅了嗅,似乎沒搞清楚般皺了皺眉,她用爪子將那東西從止蘿手上抓起,隨即便見她驚慌失措地用力甩手。

“怎麼了小拂?”方茴擔憂道。

“小蟲子!蟲子!”終於將蟲子甩走,拂夕疲憊地趴下。

“哈哈哈哈,你一隻狼居然會怕蟲子,哈哈哈……”止蘿取笑。

“不是怕,是不喜歡!”拂夕認真地強調。

“哈哈哈哈哈……”止蘿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幾乎忘記了此刻危險的處境。

笑聲突然停下,止蘿猛地扶住一邊石牆,“怎麼……有點……暈暈的……”

方茴立即過去握起她的手腕,一番查看後道:“你中毒了。可能被剛纔的蟲子咬了。”說罷施法爲其驅毒。

眼見毒性漸散,止蘿道了句:“謝謝。”兩個字雖然道得細若遊絲,但在死寂的洞中還是清晰地傳入方茴和拂夕耳朵裡。

“嘿,你們兩當初爲什麼要上塢崍?”道了謝後略覺尷尬,止蘿趕緊扯個話題出來。

“我是被逼的。”拂夕轉向方茴,“小茴你呢?”

“我……”方茴語氣滯了滯,“我本來和哥哥相依爲命,後來哥哥失蹤了。上塢崍修仙一直是哥哥的心願,哥哥失蹤後,我開始獨自修行,就爲了有天能到塢崍修得正果,找回哥哥。那段時間我要找哥哥又要避開那些捕食者,還好,都挺過來了。”

第一次聽方茴提起這些,拂夕才知平時總是勇敢正直的她竟也有段如此艱難悲苦的經歷。

沒料到方茴看起來身形嬌小,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背後會有這些經歷,止蘿一時竟有些觸動,只聽她道:“哎呀,相信我,哥哥總會找到的。”

方茴用笑聲回答兩位自己沒事,隨即又道:“止蘿師叔是神龍後歆的公主,又爲何上塢崍呢?”

“我嘛,爲了一個人。”

“砰——”一聲巨響,拂夕被震得脫離地面,隨即又掉在地上。

這一震天動地的巨響將兩人一狼終是從閒聊拉回到全神戒備恐慌中。

“快跑——”止蘿一聲命下,方茴抱起毛茸茸的白狼和止蘿並肩向洞的深處跑去。

危機步步逼近,踩着遍地蛇蟲,累累屍骨,不停歇地往前跑。洞的深處隱約傳來光亮,方茴和止蘿戒備地朝發光的地方走去,終於尋得光源,是來自石桌上擺放的一件物什。

她們湊近一看,只見那物什以鎖鏈串成,材質是從未見過的金屬,似鐵,卻要比鐵剔透,鎖鏈的一頭是手柄,另一頭懸着一把鋒利的刀刃,洞裡的光亮主要就是來自這把刀。

止蘿率先驚叫出聲:“凰璇鏈刀,跟書上畫的一樣。”

尚未等拂夕和方茴反應過來,“轟”的一聲巨鳥已經衝進洞裡,這回大家都看清了巨鳥的模樣。

只見它渾身毛髮沾滿黏稠血漬,雙眼赤紅,整張臉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鼻子嘴巴,好不可怖。

方茴將拂夕和止蘿護在身後,隨後幻出自己剛得來的法器平寧劍。

巨鳥瞅見止蘿拿起凰璇鏈刀,頓時發了瘋似的快步逼近,巨鳥擡起翅膀就是一掌,方茴用劍吃力接下這掌,終是抵不住被巨鳥拍到了牆壁上,一口鮮血吐出。

拂夕呲牙咧嘴,露出狼該有的兇狠:“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別過來——”逼急的拂夕撒開四肢跳到巨鳥身上,一陣瘋狂撕咬。

巨鳥咬住拂夕的脖子正欲吞食,突然一把利刃刺中它的嘴角,巨鳥嘴巴一鬆,拂夕掉了下來。

止蘿手持凰璇鏈刀擋在拂夕前面:“孽畜,乖乖投降吧!”

拂夕倒在地上,第一次覺得止蘿像巨人般偉大,然而下一秒便見止蘿在與巨鳥打鬥中被巨鳥一翅膀拍飛了……

被拍飛的止蘿意志□□地站起來吐了口唾沫,“啊呸,我們後歆族怎是好欺負……的……”又被巨鳥拍飛。

拂夕怔住。

“沒用的小狼,你想親眼見到她們死在你面前嗎?”

誰!在方茴、止蘿聯手對付巨鳥時,拂夕耳邊卻聽得一低沉陰冷的聲音道:“沒用的小狼,你看她們一直被打得吐血,隨時可能會死,你一點也不着急?”

廢話,她都快急死了。拂夕跑過去要與巨鳥廝殺,而這時更加發狂的巨鳥張開血肉模糊的大嘴,方茴和止蘿瞬間被它吸進了肚子裡。

拂夕雙目一愣,撒開四肢跳到巨鳥臉上撕扯它的嘴巴。巨鳥打了個飽嗝,嘴裡的惡臭薰得拂夕頭暈目眩。

霎時地動山搖,拂夕從巨鳥的嘴上摔落下來,四周包括巨鳥在內的所有事物都在瞬間像被施了咒術般靜止,拂夕又聽得那奇怪的聲音傳入耳朵:“沒用的小狼,你一輩子只會看着身邊人一個個離去,你什麼忙也幫不上!”

“你住嘴!你只會躲在暗處偷看,又算什麼!”

“真沒用,所有人只會被你連累,你能做什麼,你一輩子只能做一頭沒用的狼,你身邊所有人都要爲了保護你犧牲,你覺得自己有用嗎?”語罷即是一陣肆虐嘲笑。

“住嘴!”

“很生氣是不是,氣自己沒用,氣自己不能殺害那些欺負你親人朋友的怪物,氣自己沒有勇氣不夠膽識,氣自己只會擔心受怕,氣自己又見朋友遇害卻什麼也幫不上……”

“住嘴住嘴!”

“體內的怒氣正在燃燒,很好,讓它肆意地燃燒!想要變得強大就不要阻止它,讓它盡情地燃燒!”

拂夕倒在地上,全身猶如不斷接受重錘般劇痛,體內有股神奇的熱流在胡亂穿梭。

“想要強大,就讓它衝破你體內的火牆,讓它衝破所有阻礙,對,就是這樣!”隨即一陣陰森詭異的大笑。

體內的氣流衝破腦門最後一道阻礙,小狼慘嚎一聲,全身的骨肉似正被撕裂開來,越來越長……

一道金光猛然間照亮山洞,洞中已不見小狼,卻見一寸縷未着的少女在金光中亭亭玉立,少女大約十四五歲模樣,一襲青絲漆黑如墨,散在身後。

她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猶如碧湖般清明透亮。

“拿起它,殺死那隻吃了你同伴的鳥。”伴隨着魔音一條青色的綾子出現在少女面前。

少女握住青綾,雙目驀地赤紅。

四周所有事物從靜止中恢復過來,大鳥瘋狂地逼近少女,少女面無表情,一身殺氣,只見她怒吼一聲,四周屑飛石碎,巨鳥被強烈的氣場震得後退幾步,少女向巨鳥揮出手中的青綾,青綾瞬間變作一把青色透明長劍,刺進大鳥心臟。

石屑靜止落下,山洞一片死寂,少女雙眸赤紅退去,恢復理智時自己先被這一幕嚇得驚叫。

巨鳥的眼睛漸漸變成黑色,戾氣也隨即消散,就連身形也變小了些。

少女拔出長劍,回到地上,望着倒在地上毫無戾氣的大鳥,少女怔了怔。

奄奄一息的大鳥安靜地望着少女,忽而道了句:“謝謝。”

少女不容置信地瞪了瞪眼。

大鳥緩緩閉上眼睛,終於解脫了……

“轟”又是一聲巨響,山洞四周全被炸開,待少女從茫茫黑霧中看清來人,幾乎喜極而泣地叫道:“壞師伯!”

蒼泠施一咒術,四周的黑霧瞬間散去,不遠處有一赤身少女淚眼盈盈。

“小拂。”蒼泠喚道,一眨眼便來到少女面前,見她寸縷未着,又不自覺地撇開頭去。

少女抓住蒼泠的雙臂急道:“壞師伯,你快救救方茴和止蘿,她們都在大鳥的肚……”之前精魂大損,少女話未說完便暈倒過去,蒼泠接住她倒下的身體,眨眼間,二人連同大鳥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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