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動着旌旗嘩嘩做響,輕霧籠罩着松山之上,一片蕭條之色,冬季的東北早就是冰雪世界,肅殺之氣瀰漫着天地間,連林中的鳥兒也彷彿預感到什麼似的,根本就沒有出來唱歌的打算。
松山與杏山之間,是一個開闊的大平原,中間毫無阻隔,而又因爲是隆冬季節,原先茂盛的綠草也枯萎了,可以說是上天給予的優良的戰場。
一大清早,洪承疇與皇太極兩人不約而同的把各自的軍隊列隊於松山與杏山之下,雙方都知道這是一場決鬥,不但關係兩人的生死,更重要的關係到兩個政權的勝利,天地爲棋盤,數十萬的生靈爲棋子,雙方在棋盤上不斷的撕殺着,你歌唱罷我登場,每人都想作爲棋盤上的勝利者,但又有誰知道到底誰是下棋的人。洪承疇不知道,皇太極不知道,多爾袞也不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想做棋盤上的勝利者,但是卻不知道,旁觀者清,也只有自己跳出了棋盤之外,才能用人於自己的手,清晰無比。
洪承疇望了望左右的吳三桂、楊國柱、馬科等六總兵,又望了望對面的那偉岸的身軀,洪承疇一陣嘆息,他想到了如今生死不明的李無庸,他在感嘆自己,也許有可能再一次選擇的話,他可能會按照李無庸的計策去做的,只可惜他沒有,同樣他也已經失去了機會。
騎在駿馬上的皇太極,微閉的眼睛中不時的閃爍着精光,他很敬重漢人,尤其是有着才能的漢人,毫無疑問洪承疇就是個非常有才能的漢人,皇太極很欣賞,在滿族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勇士,滿族人好象天生就是戰士,體形剽悍,善騎射,而且打起仗來十分的勇敢,這也是爲什麼有句話說“後金不過萬,過萬不可敵”的原因,但是同樣,後金缺少的就是有智謀的統帥和漢文人,皇太極是一位軍事家,但更多的時候,他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要想戰勝對方,就必須瞭解對方,要想統一中原,憑藉只有幾十萬的後金顯然不足,漢族有多少人,一兆黎民足足可以把後金滅個好幾次的,但爲什麼漢人的王朝更替十分的迅速,而奇怪的是中原的漢人百姓很快的接受了新的王朝,而在明朝以前的元朝,僅僅只有九十多年就被不斷的起義給推翻了,關鍵還是排外,我堂堂的漢人怎麼可以接受一個只有數十萬的蠻夷的統治呢?
皇太極不斷的思索着這個問題,重視漢人不但可以提升後金的實力,彌補自己的不足,但更重要的是爲了更好的統治中原,以漢人來對付漢人,更快、更好的奪取漢家天下。
洪承疇不但是個傑出的統帥,最重要的是他在漢人中威望甚高,有了洪承疇就如同有了十萬兵馬,招降洪承疇是皇太極夢寐以求的事情。
想到這裡,皇太極打馬上前,在洪承疇一箭之地停了下來,拱手道:“洪先生,皇太極有禮了。”
一個皇帝做到如此,對洪承疇並沒有稱其官位,而是以“先生”這個尊稱,可見洪承疇在皇太極心中的地位,哪知洪承疇並沒有理睬,只是說道:“你要戰,我便戰。何必多言。”
皇太極並沒有介意洪承疇,只是微笑道:“崇禎無道,先生乃天下奇才,朕期盼以久,先生在明朝可以說是明珠暗投”
“皇太極,你也不必多說,吾皇聖明,我想就算抓到了你,陛下也會饒了爾等性命的。”洪承疇大笑道:“到時候在北京,我請你吃酒。”旁邊的吳三桂等人皆哈哈大笑,對面的多爾袞臉色皆羞的通紅。
“弓箭手準備,射。”洪承疇猛的拔除腰間的長劍,大聲命令道。頓時天空中頓時劃過一片烏雲。對面的後金軍隊促不急防之下,被打的措手不及,連皇太極要不是坐騎跑的飛快,又在衆人的護衛下,早就被射的象刺蝟一樣了,饒是如此,手臂上還沒箭支劃過,沒想到洪承疇居然偷襲,皇太極臉皮發紅,連忙令多爾袞反擊。
戰場上頓時厲嘯大作,天邊的烏雲彷彿遮住光明,你來我往,戰場上慘叫聲一片。
“衆將士,隨我殺敵。”吳三桂見後金大軍一片混亂,猛的拔出長刀,率先衝了過去,跟在他後面的就是著名的關寧鐵騎了,一支洪流繞過飛舞的箭支,從側翼朝後金的左翼撲了過去。洪承疇是個文臣,這衝鋒陷陣的任務當然是落在吳三桂等六總兵的身上了。
而對方的皇太極也不是吃素的,他當然不會允許數萬關寧鐵騎衝擊自己的左翼了,右手的黃旗揮舞,就有一隻藍色精銳如疾風般的劃過,爲首的大將滿面落腮,手中一柄金色的長刀,正是後金第一勇將螯拜,黑色洪流與藍色洪流霎時間碰撞在一起,巨大的衝擊力,不斷的使雙方的士兵落馬,但很快的又被後來的戰馬踐踏,消失在戰鬥的隊列中。戰爭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死就在一瞬間,雙方的將領顯然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小的情況,如同一朵浪花消失在大海里,雙方都在不斷的撕殺着。
洪承疇望着撕殺的兩支大軍,眉頭皺了皺,又向旁邊的楊國柱望去,楊國柱點了點頭,一揮動,又是一支數萬人離了中軍朝皇太極的右翼撲了過去,但很快的被多鐸接住了,雙方又是一陣撕殺。
“陛下,該衝陣了。”多爾袞在旁邊催促道。
皇太極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雙方的撕殺,最後朝對面的洪承疇望去,見對方也朝自己望來,當下微微一笑:“再等一等。”形勢越是危急,越要沉住氣,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則動,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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