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口鎮果然是個大鎮,並不是襄縣那種小縣城可以比的。當然和京城也沒法比。本來就是兩種風格的。
鎮裡外人來人往,熱鬧極了。城門口的衙役檢驗也不像之前遇到的那麼嚴。甚至說根本不檢驗,交了錢就能過。
冷銘鬆了口氣,以爲這裡並沒有通緝。他們一行人總算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他心裡特別輕鬆。也有了閒情逸致去觀察周圍的環境。
柳口鎮裡男女大防似乎並不嚴格。大街上,有很多年輕的少女出來遊玩,並不需要帶帷帽遮掩。而是大大方方的任人觀看。有一種爽利勁在。
和京城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是完全另一種風格。
而往來的除了本國人民,還有他國的遊商。人員卻是複雜。也只有這樣的地方,纔會更加輕鬆和自由吧。
最重要的是關於柳慕月的通緝似乎並不嚴重。這氛圍真是太好了。
他邊逛邊買。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了。真是嘴饞。還有那首飾,粗獷卻大氣,讓人心聲喜愛。
他東逛逛西逛逛,那粗獷的樣子並不引人注意。大家還熱情的向他推薦產品。
說來,這柳口鎮算是因爲地靠邊關,是邊關通往內城的唯一通道,才如此繁華。但到底地處偏僻。居民大都高大粗獷。
他這樣子在大家看來就是正常的。相反,如果他還是以前的樣子的話,可真的就成爲一個發光體了。
黑子裡出現個白臉,醒不醒目。
逛了良久,他肚子飽了,手也拎滿了東西。這纔來到城中心。
只見,城中心立着一塊特別高大醒目的牌子。是公告朝廷大事用的。
他看到這個,就感興趣了。脫離了人羣幾個月,總算是可以瞭解點時事了。
牌子前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觀看,並不擁擠。冷銘很輕鬆就站在牌前觀看了起來。
最顯目的還是柳慕月的畫像通緝公告。這粘貼在了公示牌最中間的位置。
他原本翹起的嘴脣又放了下來。居然還有通緝令。聽到旁人的聊天,他更加失望了。
“你說,這柳慕月的通緝令放了幾個月了,居然還沒撤掉。還放在了最中心。都多久了。一個女人而已,值得嘛。”
“毒婦嘛。古有貞潔牌坊,現在也可以立個毒婦榜。我家那口子自從聽到這消息,都不敢管我太多,態度一下子恭敬了很多。深怕被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不好。現在,我可是鬆快了。
這通緝公告貼的好啊。再說這第一次貼公告時邊敲鑼,邊講罪行,那纔是轟動呢。全民圍觀啊。這女的現在肯定是深入人心,深入人心啊。”
聽完他們的話,周圍一片笑聲。看來這周圍的人都是受益者。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家都知道這句話,可也不把這句話當回事。你說,這交通如此不便,壞事能傳到哪裡?頂多是在周圍傳一下罷了。厚臉皮的,根本不拿它當事。
可現在這通緝令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罪惡深重。大家,尤其那些惡婦可不慌了嗎。自己人面前丟人無所謂,丟人丟到全天下的面前,那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以至於婦女們更包容了。不再管東管西。就算是使手段的,也更隱蔽了。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爲了這臉,大家都遮掩了起來。
所以對於柳慕月被通緝這事,有人高興,有人暗恨。但無論怎樣,她是被天下人記住了。這聖上的計策也成功了。
她要是不露面還好,真露面的話,可真會是個全民圍觀,萬人唾罵的局面了。
冷銘剛變好的心情,瞬間低落了起來。真的就擺脫不了通緝了嗎?他想,他該認命了。早就可以預見的結局,幹嘛還要抱着僥倖呢。認清事實不是更好嗎?
看了柳慕月的通緝令之後,他又看了其它的公告,發現並沒有什麼大事。可能是並沒有什麼要讓民衆知道的大事吧。
之後,他就回去和他們匯合了。
他先把買的吃的拿出來給大家吃。在大家吃的時候,說起了進城所見。
現在大家可不遵守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幾個月的孤悶生活,要是吃飯了還不說話,可真就悶死了。夠悽慘的。
他說:“柳口鎮外鬆內緊。只要交錢就可以進出城門。我剛開始以爲這裡並沒有通緝令。進了城才發現。通緝令貼在公告牌上最顯目的位置好幾個月了。可以看出朝廷並沒有放鬆對慕月的通緝。
而且,據說當初貼通緝令的時候是敲鑼打鼓全民皆知的。也就是說,如果慕月的樣貌沒有暴露,一切都很簡單。如果暴露了,那就是一場惡戰。”
冷銘和木冥從來都沒有和柳慕月說過她現在的名聲。以及皇帝在全國傳播她的事蹟的事。現在,她還只是以爲她被通緝了而已。
其實,就連柳薰兒也不知道柳慕月的名聲敗壞了的事情。畢竟,她也脫離了人羣這麼久了。
可馬上就要到邊關,該知道的事遲早會知道的。冷銘想先透露一點給她知道。讓她有個心裡準備。省的到時候落差太大,她會受不了。
木冥一下子就明白了冷銘的意思。他雖然想瞞過慕月。可也知道這已經不現實了。他決定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她放下了碗,“慕月,你聽我說。皇帝不僅下旨通緝了你。還讓人把你的事蹟添油加醋,宣告天下。慕月,你現在的名聲可能不是很好聽。”
柳慕月原本以爲木冥要和她說什麼大事,就放下了碗,專心聽他說話。卻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噩耗。她驚呆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皇帝爲什麼要這樣做。我一個弱女子,用得着大動干戈嘛。”
木冥心疼的摟過她,安慰說:“慕月,不上心,皇帝不是神,只是個和我們一樣平凡的人。我們劫獄惹惱了他。他纔會這樣泄憤的。慕月,你不開心,就稱了他的意了。這就是他的計謀。”
柳慕月默默的流着眼淚,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說話,她要好好消化這個消息。
一想到她現在是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處境,她忍不住想哭。她感到害怕。怕自己會被淹死在衆人的唾沫當中。
這一路上,她想過被朝廷抓到後的各種情況。就是沒有想到會被大家的唾沫淹死。她覺得這比受酷刑還讓她難過。
這痛苦是印在她的靈魂上的,會讓她變得麻木。比肉體上的傷害,痛苦萬倍。
皇帝這手段可真是狠,殺人不見血。她還真是有價值,值得皇帝廢這麼大的功夫來對付她。她頭一次埋怨了起來。想據理力爭,不想認命。
她緊緊的抱住木冥,他溫暖的體溫是她現在唯一的慰藉。他能帶給她安穩。帶給他她信心。“木冥,木冥。”她一遍又一遍的小聲呼叫着,似乎這樣可以讓她安心。
柳薰兒沒想到柳慕月的名聲已經壞成這樣了。她有點開心。這對她是有利的。壞印象一旦先入爲主,到時候無論做了什麼,在別人的印象裡,就是個壞人。
柳薰兒這一路可安分了,並沒有做什麼小動作。主要也是沒有機會,也沒有條件做小動作。每次看到木冥和柳慕月的互動,她都嫉妒的發瘋,卻要生生忍着。
而現在終於快到邊關了。他們快穩定下來了。這樣一些事也可以部署開來了。她暗自開心。
柳慕月靠在木冥身上好久好久,才終於冷靜下來,才終於克服住恐懼。她對自己說,她不怕輿論,她不會活在別人的世界中。她要爲自己活,而不要爲別人而活。更不要爲了別人的話,傷了自己人的心。
她冷靜了下來,就離開了木冥的懷抱。拿起飯食,“飯都冷了,你們趕緊吃我已經沒事了。你們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的。”
看到她停止了流淚,吃起了飯,木冥和冷銘放鬆了。還好,不管怎麼說,肯吃飯都是好現象。
至於能不能真的不在乎周圍人的說法,他們暫時不想管。就連他們自己也做不到不關注其它人的想法。但是,他們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絕對。
木冥放心了之後繼續說道:“既然,進出城門不是那麼困難。那我們也不一定非要翻山越嶺去邊關。完全可以從城裡過。只要把慕月的容貌隱藏好就好了。”
冷銘點頭。的確,只要藏好了她,進出城門根本不是事。再說他們也總歸是要進邊關的。進城是遲早的。不去就藉着這次機會,混個經驗再說。
有了經驗,下次遇到什麼事也不會太慌張。冷銘贊同木冥的意見。柳慕月她們也沒有意見。那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隱藏她了。
這倒是有點困難。不過再想想,只要捨得,把容貌變一下也是可行的。容貌改了,他們又不惹事的話,估計沒什麼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