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跑回青樓泄火的衆紈絝子弟,也一一回來了。一個時辰的論演時間已經完結,衆人的議論聲,慢慢的小了下來。一個個身穿紅色紗衣的女子,漸漸的從島嶼兩旁翩躚而出。
何盈臉帶笑意,認真的看着臺上。這時,周演也從興奮和激動中完全的清醒過來,恢復了他的本色性格。
衆少女的身影,在明亮的宮燈,與陰暗的湖面交錯之下,若隱若現。她們的步子看起來很輕盈,再一細看時,卻是舞蹈。不一會,少女們就圍着島嶼走了一圈,慢慢的停了下來。
而這時,音樂聲起。細一聽,是編鐘的聲音。那古樸而帶着神秘的韻味,一下子讓何盈的心,完全的沉了下來。
隨着編鐘一響,衆少女們玉臂輕揚,手中的絲帶輕輕飛揚,腳步交錯間,已隨着音樂翩翩起舞了。
衆女時進時退,時聚時散。一個個宛如無骨的身姿,一個個臉上溫柔的笑容,讓衆人的看得目不轉睛。
不一會,一個身穿白色絲衣的少女,從衆女的翩然而出。她清絕秀麗之極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的有點迷茫的笑容。只見她腳尖一立,玉腿輕舒。絲衣從玉白的腿上滑過,帶來一陣陣抽氣聲。
“她是思娘這歌舞團的第二號人物,叫玉娘。”周演的聲音在旁邊及時的響起。看了一眼這個大哥,何盈有時弄不清他是心細還是心粗。平時那麼大大咧咧的人,現在居然連自己的這點疑問都看出來了。
玉娘也是一個絕色的美人兒。她的美,與思娘完全不同,是一種清麗脫俗的美。何盈仔細看她的眼神,深幽中有點茫然,顯得那張臉上的表情,總帶着一股不知此地是人間的味道。
她的舞姿很曼妙,一起一落間,完全是用身體語言在訴說着她要表達的故事。與思孃的性感之舞完全不同。她這純粹是一種藝術的舞蹈。
這時,周遠的聲音響起:“這個玉娘是個一流的劍術高手!”他的話把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何盈回頭,見他皺着眉頭,沉聲說道:“你們看,她的一舉一動之間,都頗有節制,隱隱中已合劍道。”
在這方面,衆人都不及他。因此他這話一說,大家已經信了七分。這時轉頭看向玉孃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思量。
不過,對於絕大多數貴族來說,玉孃的舞蹈雖美,卻也與平素自家的歌舞伎所舞沒有天壤之別。因此,所帶來的衝激,遠不及思娘。看不了一會,衆人便說話的說話,更有不少人指着臺上的衆少女,在那裡評頭品足。
過了一會,編鐘聲一停,玉娘及衆女的舞蹈也及時的停了下來。她們向衆人盈盈行了一禮,卻沒有退下來。
衆女站在那裡,不一會,一個曼妙動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看到這嬌媚天生的臉,不少人大聲歡呼起來。
思娘含笑而立,她一身淡紅色的紗衣,整個人站在島嶼上,如出水的牡丹,豔麗中雍容,清純中帶着誘惑。看到她這個樣子,何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是那種天生就會表現自己,打扮自己的女人。
思娘靜靜的站在臺上,等衆人都叫過之後,微微一笑,眼光掃視過衆人。然後,慢慢的的把視線落到了何盈身上。
一看到她把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何盈馬上想到了自己曾經表演過的事。不由暗暗叫苦:今天的風頭實在是出得太過了,萬萬不能再把火點過來。
想到這裡,她的身子向後退去,慢慢的,不動聲色的退到了衆人之後,直到再看到不到思孃的眼神,她才鬆了一口氣。
“賤妾今日有幸來到周國,實是久仰周之人物風華。”思娘曼妙動聽的聲音,娓娓而來:“前不久賤妾更是得到了貴國玉郎君所譜之奇曲,更是心馳神往不已。”
聽到這裡,何盈頭上冷汗直冒。她對上週演和周遠等人回視取笑的目光,不由給他們一人一個勉強的笑容。
這時,思孃的聲音又傳來:“玉郎君所譜之曲,對賤妾來說,是聞所末聞的蓋世奇曲。解開了賤妾這些年來,一直困於心頭的一些難題。因此,到了周城之後,賤妾還特地尋訪於他。”
何盈這時連背心都溼潤透了。她慢慢的慢慢的向後挪,直到退回了船艙中,才摸了摸額頭,喃喃的說道:“真是的,怎麼什麼都一起來?”
“什麼叫什麼都一起來?”一個男聲忽然從身後響起!何盈嚇了一跳,身子來個急轉彎,猛的回頭看向來人。
周遠自含笑平靜的看向她,幽黑的雙眼因爲背對着光,在閃動間顯得神秘難明。只聽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何盈何小姐,玉郎君,還有何玉先生,你的真實身份,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何盈一呆,臉上的表情驀地一僵。她的嘴脣顫抖了幾下,小手更是在衣袖下連連的顫抖着。沒有經過多少大場面的何盈,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問,心神慌亂之極。
周遠淡定的看着她,俊雅的五官明暗不定。直到現在,何盈才真正注意這個揚名周都的四大公子之一的江都公子。也才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只是一個紈絝子弟!
他緩緩一笑,說道:“不要這麼緊張,我沒有惡意。”說完這句話,周遠轉過頭,向一邊的艙房走去。直到進了他們的包房,周遠纔回頭笑着說道:“進來啊?站在外面說話,多不方便!”
這個時候,何盈倒也冷靜下來了。她心裡想道:這沒有什麼好怕的,遲早我的身份會被看穿的。現在我名聲已揚,拆不拆穿我的身份,已經沒有了本質的區別。“
這樣想來,她的心情大好。當下含笑的向前走去,腳步從容,臉色平靜。似乎剛纔的恐慌表現,只是周遠一時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