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何盈輕聲說道:“好!”
她轉過頭,雙眼明亮的看向元清,微笑道:“天下盛景無限,如能如鳥兒般自由自在,何盈已等了多時了。”
元清靜靜的瞅着她,聞言也是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走吧。”
夏王宮中,王稱臉色陰沉的緊閉着薄脣,鬱怒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屬下。他寬廣的額頭上青筋暴露,雙眼中火星直冒。
地下的人都在瑟瑟發抖,王稱一直以來很少動怒。生死都在他手,有什麼不滿意隨便下個命令就是。偶爾發一次火,也是淡淡幾句,便令人全身顫抖。
突然承受他如此明顯的憤怒,所有人都被冷汗浸透了衣衫,牙齒相擊,久久說不出話來。
雙手緊緊的按在塌几上,修長的手指上青筋一暴一暴的。“怎麼,沒有一個人告訴孤?”王稱冷冷的說道:“孤的王后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孤的宗師們居然無法給孤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雙眼慢慢移向跪在最前面的那個宗師,冷冷的說道:“陳公,你說呢?”
陳公是個五六十歲的普通老頭,雙眼渾濁,要不是出現在這裡,任何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老頭居然是夏王宗師的首領之一。
膝行幾步,雙手抵額,陳公緩緩的說道:“陛下,臣等實是無能。周王后功夫已至化境,已遠在臣等之上。她的去向如何,臣等無力探出。,”
聽到陳公說出“周王后功夫已至化境,已遠在臣等之上。”王稱鬱怒的臉上閃出一抹痛苦。一絲惶然從雙眼中閃過。
緊緊的抿着薄脣,王稱抵在塌上的雙手,已出現輕微地顫抖。費了好大的力氣。他才艱難的吐出:“都出去吧。”
他地聲音沉重,有種讓人心酸的無力。衆宗師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重重一磕,朗聲叫道:“是臣等無能。”
王稱閉上雙眼,右手撐着額頭,左手無力地揮了揮,說道:“出去吧。”
“諾!”
迤邐退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室內很快的恢復了清淨。王稱的左手也放到了額頭上,雙手相抵。過了良久良久,他才輕喝道:“宣奚將軍!”
奚爲跪坐在王稱的對面。他一邊放下幾粒圍棋子,一邊瞅空兒看王稱一眼。王稱此時正緊盯着圍棋面,看起來十分地認真,只是每一招都下得相當的暈亂,奚爲用好大的力氣,才使得過去了半個時辰,自己還與他維持着不勝不負的局面。
又過了一會。王稱終於開口了:“奚爲,何盈這次還會回來嗎?”
奚爲執黑棋的手一晃,那粒棋子便落到了地面上。彎着腰。慢慢把棋子撿起。奚爲不用擡頭,也知道王稱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他輕輕的嘆息一聲。過了好一會才直起腰把棋子放在棋盆上。看着王稱,問道:“陛下。如果她不回來了,陛下又待如何?”
剛剛說完,他便看到王稱尚來不動聲色的臉一白,接着,那手猛然顫抖了幾下。
奚爲退後一步,在王稱面前單膝跪下,沉重的說道:“臣奚爲奏請陛下,爲了天下萬民,爲了陛下地身體,忘記何盈吧。”
“忘記?”王稱苦笑道:“你忘記秋公主,用了多久的時間?”
奚爲一愣,他呆立一會,才擡起頭對上王稱漆黑的雙眼,緩緩地說道:“陛下英明過人,意志超羣。以前,爲臣也想請陛下放棄何盈,卻沒有堅持。這一次,臣卻要堅持了。”他聲音一沉,語氣加重:“陛下,以前的何盈,還在陛下地掌控中,因此臣以爲,也許過一陣子陛下便可以不再這麼迷戀。可現在不同了,何盈功夫過人,已脫離了陛下地掌握。陛下,臣以爲,臣以爲,”猶豫半晌,奚爲頭向地面一磕,朗聲說道:“臣以爲,陛下乃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既然何盈無法掌握,便試着從裡把她全部忘記吧。臣昔日迷戀秋公主時,也以爲天下間地女子,都不及她,她是無可取代的。可到了今時今日,臣卻覺得她也不過爾爾。陛下!”
奚爲這番話顯然已經在心裡想過無數遍,因此他娓娓的說來,很是沉緩有力。
王稱盯着他,墨黑的雙眼中波瀾不起。直等奚爲說完了好一陣,他才淡淡的說道:“起來說話吧。”手撐着塌幾,王稱挺直了腰背。他轉過頭看向紗窗,輕輕的說道:“何盈,腹中懷了孤的孩子。孤以爲,這樣她便會有不捨了。沒有想到,”他苦笑了一下:“沒有想到,她恨孤至此,居然有了孤的孩子,也要執意離開孤,並不再給孤一個機會。”
閉了閉眼,王稱長長的嘆息一聲。這聲嘆息九轉千回,含着無盡的失落和說不出的痛楚。
聽到他這聲嘆息,奚爲才愕然發現,原來,王稱已種情至此!
他不由擡起頭,注視着王稱高大的身軀。以前他總是認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就算是天崩下來也可以撐住,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有一天也會如世人一樣,如此傷神和痛苦。一時之間,奚爲百感交集,看着王稱呆呆的出了神。
王稱雙眼還在看着紗窗,現在紗窗大開,一大叢榕樹葉擋住了所有的窗格。
嘴脣動了動,王稱的眉頭鎖了又鬆,鬆了又鎖。過了好一會,他果斷的轉過頭,雙眼盯向奚爲,沉聲喝道:“奚爲,孤準備遣散後宮,你把這件事傳遍天下吧。就說,就說,孤是爲了新王后何盈而如此做來。”
“啊?”
奚爲愕然擡頭,怔怔的看着王稱,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王稱緩緩的說道:“你沒有聽錯!孤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孤爲了何盈遣散了後宮。”他嘴角掛起一抹傲然又痛苦的笑容:“孤從坐上夏王這個位置,便沒有在乎過世人的看法。這一次也是一樣!奚爲,你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