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覆春兒的話,只是向着身後的馬車中說道:“快下來,已經到了地方,再沒有外人了!”
接着,馬車的簾子掀起,先是露出一雙藕粉色的繡花鞋,配在小巧的腳上,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接着,藕粉色的裙襬也露了出來,當簾子完全開啓的時候,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露了出來。她的美目流轉,恰似櫻桃的小口開啓,脆生生的喊道:“姐姐!”
春兒見到這張臉,不明就裡的轉頭看向我,我衝着她淡淡一笑,說道:“春兒,這是蘇蘇!她是主上的人,以後見了要遵守禮儀!”
春兒一怔,還未回過神來,我已經上前拉住了蘇蘇的手,笑道:“蘇蘇,咱們姐妹都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了,這次回來,就留下!”
蘇蘇拉着我的手,輕輕笑了笑,一躍下了馬車,“姐姐,恐怕主上不會同意!”
見她身子輕巧,知她經過這幾年的調養,想必傷勢已經完全好了,便道:“這幾年沒人在你身邊,也苦了你了!”
她盈盈一拜,說道:“蘇蘇犯了大錯,若不是姐姐求情,蘇蘇此刻哪裡還有性命站在這裡!姐姐的恩情,蘇蘇無以爲報!以後但凡有需要蘇蘇的地方,姐姐儘管開口!”
我握住她的手,笑道:“妹妹真真收了性子,姐姐心中甚是欣慰!”想她以前,那樣的率性而爲,險些釀了大禍,爲了保她一命,我也算費盡了心思。爲了怕她再受刺激,便安排她去了鄉下療養,這幾年來一直在忙着戰爭,險些將她忘了。沒想到,幾年未見,她倒像是換了一個人,性格溫婉,不論是說話還是舉手投足間,都有了分寸,大概我們沒見的這幾年她也經歷了不少。雖說她突然的轉變讓我心中欣喜,然而更多的則是擔憂,想她那句不會與命運屈服,當真能夠收了性子嗎?
“春兒,快過來見過蘇蘇姑娘!”
春兒上前,向着蘇蘇福身,說道:“蘇蘇姑娘!”
“蘇蘇,這是春兒,自小就在我身邊侍候,如今也在整個府中管事。以後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說,也可以和春兒說!你既然來了,我想也要給你配備一個使喚丫頭,想了許久,除了春兒就剩下冬梅了。冬梅這丫頭也伶俐,辦事我也放心,就調去你身邊!”
蘇蘇再次福了福身子,淺笑道:“蘇蘇謝姐姐!”
“既然如此,我看你也累了,就讓春兒帶你去休息,我早已命人將你的寢宮收拾妥當!近來身子多有不便,不能時常去妹妹那裡走動,妹妹如若感到煩悶,可以到我這邊來!”
蘇蘇忙關切的問道:“姐姐,你身體抱恙嗎?”
我微微一笑,說道:“是我懷了孩子!”
蘇蘇一陣驚喜,笑道:“原來姐姐又要爲主上添龍裔了!那蘇蘇先在這裡恭喜姐姐了!”
春兒帶蘇蘇去了寢宮,我自是回房歇息。不大一會兒,春兒回來了,我便問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嗎?冬梅也跟過去了嗎?”
春兒道:“回娘娘的話,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是春兒尚有一事不明!”
“你可是因爲蘇蘇的事情?”
春兒垂眸道:“娘娘,這個蘇蘇姑娘相貌如此美麗,言語之間充滿笑意,但是春兒總覺得她的笑容太過於虛情假意!”
聽了春兒的話,我依舊閉着眼睛躺在榻上休息,並未答話。春兒見狀,連忙答道:“或許是春兒看錯了,如若說的哪些地方不妥當,還請娘娘降罪!”
我微微嘆了口氣,睜開眼睛,說道:“春兒,蘇蘇的經歷不是你能明白的,或許她在僞裝,卻情有可原。以後她想怎樣都隨着她!”
“可是娘娘,您說她是主上的人,卻從未見住上對她進行冊封,您這樣把她留在身邊,着實不妥!非得爲自己的夫君尋個小妾才滿意嗎?”
“春兒!”我大聲喝道:“以後這些話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算了,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你日後的日子可不會像如今這樣舒坦!”
春兒“噗通”一聲跪下,說道:“娘娘,奴婢失言!”
“春兒,今時不同往日,夫君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趨附於義父的小小統領,他每走一步,身後都會有千千萬萬的追隨者,都會關係到這千千萬萬人的命運,仕途,作爲他身邊的人,我們說話做事更是要分外小心,切不可落人口實!即便夫君如今沒有冊封她,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如若她哪天做了主子,依你的性子,即便是姑姑,也免不了會受苦!這一切你可懂?”
春兒沉默良久,回道:“春兒明白了!”
我擡了擡手,說道:“起來,我並不想懲罰你,只是想提醒你,生怕你日後會受苦!”
春兒站了起來,復又問道:“娘娘近日還懷着孕,卻見整日裡鬱鬱寡歡,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只是在想夫君就要與元朝開戰了,心中不免擔憂而已。”
春兒說道:“娘娘,對於元朝的事春兒瞭解不多,不過曾聽人說過,元朝是蒙古人建立的,以前也只是遊牧民族,不成氣候,一直到了鐵木真時代纔開始走向繁盛!”
我淡淡一笑,說道:“春兒你自是不明白,其實蒙古族的戰鬥力一直很強悍,他們之所以讓後人認爲他們不強大,只是由於自身的分裂所致,是以一直到了鐵木真時代,這件事情纔得到解決,他們的戰鬥力才被顯現出來!”
“這麼說來,這元朝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了?會比得上陳友諒嗎?”
聽她說完,我再次笑了一笑,說道:“春兒,你去照顧元兒,我有些疲憊,想要睡一會兒!”
“是!娘娘!”春兒說完之後便福身退了出去。
睡得正酣,卻感覺到有人爲我身上蓋了被子,我略微一轉身,呢喃道:“春兒,不是讓你去照顧元兒嗎?你怎麼來了?”
來人不答話,我頗感詫異便睜開了眼睛,一看,原來是夫君,他正笑意吟吟的看着我。我連忙起身,說道:“夫君,怎麼是你來了?”
夫君見我想要起身,忙將我按回去,說道:“秀英,你睡着便好,不要起來!你還懷着身孕呢,想你這些天一定是累壞了!”
“能爲夫君分憂是我份內的事情!”
夫君拉起我的手在他的臉旁摩挲,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天來我整日計劃着如何與元軍開戰,頗爲苦惱!你是知道的,我從小生活困苦,父母早亡,都是因爲元朝的**統治,我心中有氣,心中有恨,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說道:“夫君,元朝知道你稱了王,必然會先發制人,我們如今暫且靜觀其變!”
夫君笑道:“我還未曾與你說起一事呢,若是告訴了你,你必然欣喜!”
“哦?”我擡起頭,望着他,淺笑道:“那不知夫君可否告知?”
“前幾日,元朝就派了人來,說是要給我封官加爵,還會給我豐厚的待遇,只要我開口,他們就答應!”
“派了誰來?夫君又是怎樣答覆的呢?”
夫君狡黠一笑,側目道:“你猜呢?”
“我猜夫君定然是將使者留下了,對不對?”
聽到我的話,夫君癟了癟嘴,說道:“秀英你真是一點懸念都不給我留下,纔開口你就猜出來了,反倒讓我覺得好生沒趣!”
“夫君還會爲了這點小事上心嗎?其實我並沒有猜到,是李先生告訴我的。”
夫君來了興致,問道:“他是怎樣和你說的?”
“他說元朝派了戶部尚書張昶來封你的官,可是你並不買賬,將官辭了,還把人給留下了。不僅如此,還對他說,這張昶是個人才,是元朝送給你的禮物,如若以後沒事了可以多和他談談!夫君你可知道聽了這話之後我心中真是覺得好笑極了!”
夫君詫異道:“什麼好笑?”
“自然是夫君的動機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麻痹着元朝,不讓他們知道你的真實意圖,甚至還曾私下裡還給察罕帖木兒送過厚禮,元朝當真是以爲你一定會歸順他們。卻哪知你這一舉動是在明擺着告訴他們,想要你歸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夫君接下來對於元朝有什麼樣的打算?”
夫君眉頭一皺,說道:“對於這個我也很是苦惱,秀英可否給我一些建議?”
我略一沉吟,說道:“若是說到對於元朝的戰爭恐怕也非攻取大都爲主了,只是如今元朝的勢力依舊還很強大,恐怕這個方法不可行。夫君若是問我的意見,我妄言,看好燕雲十六州!”
夫君聞言,用手拍着大腿,高聲笑道:“秀英你真是與我不謀而合!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淺笑道:“夫君的決斷定然不會有錯!”
言畢,他伸手輕輕扶上我微微隆起的小腹,說道:“秀英,如今我們又要新添一個孩子了,也只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