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到陳友諒卻不得不先提徐壽輝。
徐壽輝是湖北羅田人,原先是個布販。他長的很精神,而且爲人正直,是羅田第一美男子,由於經常被元朝官吏勒索,所以對元朝心懷不滿。至正十一年,劉福通起義經過他的家鄉,徐壽輝長期積累的怒火終於壓抑不住,準備造反。而他使用的手段則是宣傳明教。
爲了搞宣傳,他特意找了兩個幫手,一個是在麻城打鐵的鄒普勝,另一個是江西和尚彭瑩玉。在宣傳明教幾個月後,他在大別山區發動起義,一舉攻克羅田。他是紅巾軍的支流,所以也戴紅巾,起義軍連續作戰,先後攻克黃州和浠水,並最終定都浠水縣城。
他唯恐自己的國號不能壓制元朝,便玩了一個拆字遊戲,將大元兩個字上面加點東西,得名天完。也就在那時,一個浠水人蔘加了他的隊伍,此人相貌不凡,寫得一手好字,正是陳友諒。
陳友諒是沔陽人,原本姓謝,一直都是漁民。曾經在縣裡幹過文書,當徐壽輝起義軍來到他的家鄉後,他便參加了徐壽輝的部隊。由於他很有文化,外加有計謀,很快得到了徐壽輝和丞相倪文俊的信任。
至正十三年,徐壽輝稱帝,元統治者調集幾省軍隊圍剿他,攻破國都,彭瑩玉也戰死。徐壽輝連忙率領部隊退到湖北黃梅一帶打游擊,同時也對部隊進行整頓。然後大舉反攻,重新奪取江西、湖南,並於漢陽縣城重新建都,改年號爲太平。
爲了統一軍心,徐壽輝在每個士兵的背後寫下了一個佛字,並說只要有了這個字的庇佑,就可以刀槍不入。但是如果不幸陣亡並不是字不靈而是因爲心不夠誠。士兵們均信以爲真,是以在上戰場前都要念經,搞的元朝『政府』很是莫名其妙,以爲遇上了和尚。
他手下擁有着很厲害的四名將領,被稱爲四大金剛,分別是鄒普勝、丁普郎、趙普勝、傅有德。正是此四人帶領部隊橫掃元朝軍隊,創立了天完政權。
徐壽輝是非常重義氣的,然而他的丞相倪文俊卻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一直在徐壽輝身邊深知此人除了相貌好之外無一長處,卻看自己博學通才、文武雙全,實在不甘心再屈居於此人之下,於是便企圖暗殺徐壽輝,篡奪帝位。然而卻被人捅破,只得逃往黃州。
陳友諒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是以他非常相信他,纔會選擇去黃州投奔他。卻豈料陳友諒得知了他的事情之後,反而將他殺害,提着他的頭去見徐壽輝。
陳友諒在童年時候本是漁民,吃住都在船上,村民都不和他們打交道。因爲他們身上總有揮之不去的魚腥味。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從小就飽受別人的歧視、唾罵,使得他心中有着嚴重的自卑感。他努力讀書,終於在當地縣衙當了文書。但這並沒有給他帶來尊嚴,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們依舊瞧不起他,時常聽到的低語聲和議論聲讓他發瘋。
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只有往上爬,不斷地往上爬,直到最高的頂點,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才會在他面前低下頭。於是,權力和地位便成了他的唯一。
在他所學的東西中,四書五經和經史子集都是不重要的,他的人生中最擅長的就是“殺人滅口”、“斬草除根”、“無毒不丈夫”。倪文俊最欣賞他的是這一點,但他卻想不到,有一天,陳友諒也會把這一招用在他自己身上。
在殺掉倪文俊之後,他便以匡扶之功成爲了天完國的第一重臣。他知人善任,有很強的組織能力,更爲難得的是,他還是一個很有帶兵才能的人。
漢高祖劉邦曾經問過韓信,自己能帶多少兵,韓信告訴他只有十萬。由此看來,兵不是越多越好,關鍵是看在誰的手裡,怎麼使用。而陳友諒的能力遠遠不是十萬兵可以包容的。
夫君深知這一點,徐壽輝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陳友諒。
這日,我照舊爲夫君打點日常起居。軍營中的日子似乎很好過也似乎很不好過,我遵循着李善長的告示不曾在軍中『亂』走,以免影響士氣。除了待在營帳中就是偶爾翻一翻夫君桌上的那些兵書,倒也學了不少。時常也在想念元兒,只盼望着這仗可以早日打完。由於思念着元兒便起身走到營帳前,掀開簾子,遠處的青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原來今天是個陰天呵。巡邏的士兵們排着整齊的隊伍一列列從這裡走過,並向我行禮,我也點頭向他們示意。想着也許可以看到山下的風景,便走到山邊眺望,希望可以看到元兒居住的地方,然而卻並未遂了我的意,茂密的樹早已遮住了一切景象。
正當我略有失望之意時,轉身卻發現背後站着一個人,煙霧朦朧中看不真切,卻看到那人向我走來。待他走近仔細一看,原來是身着軍裝的藍玉。一身銀『色』的鎧甲顯得他英姿勃發。
來到這裡我才聽到了關於他的故事。他小的時候父母雙亡,家裡的親戚姐妹也因爲這戰『亂』而失去消息,從此他便一個人流離失所,靠別人的接濟度日。雖然沒去正規的學堂讀過書,卻也因生在書香世家,多少有些耳讀目染,是以談吐舉止都不亞於普通人。在這戰『亂』中想要一個人活下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還好他遇到了夫君在招募士兵,他想着或許可以混口飯吃,便來報名。起初大家見他年紀尚小,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只覺得他瘦小可憐,只讓他做一些雜物。卻哪料在一場戰役中他提出了可貴的意見,爲這場勝算不大的戰爭贏得了勝利。從此之後大家對他刮目相看。夫君更是提拔他做了副將,這一提拔更加將他的軍事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幾乎是每場戰爭都會獲得勝利。夫君心花怒放,便將他視爲心腹,不離左右。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呵!”我一回神,微微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看到你便想起了我的元兒。將來等他長大了,他定然也會像你這樣。”
“元兒?”他笑着問道,“可是你和大帥的孩子?”
“嗯。”我點點頭,“出來已一月有餘,不知元兒他如何了。”對於他的聰慧我也不免笑道:“你卻如何得知元兒的事情?”
“大帥得子,這是喜事,我等自然是知道的。將來他就是少帥,未來的主子。”他淺笑着,整齊的牙齒『露』出來。
“你待在這裡一定很悶吧?”
“來這裡本就是爲了幫助夫君,何談悶不悶?”我淺笑着。
“這樣吧,我帶你去附近走走,這裡的景『色』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面對他的邀請本想拒絕,卻看到他眸中的渴望,又不忍拒絕,只好點點頭。
“你答應了?”他像個孩子般,欣喜若狂。雖然已經是戰場上的奇才,卻不能否認他還只是一個少年。
平日裡夫君忙,並沒有時間陪我,我也不便隨意走動,今日難得藍玉陪着我,有了說話的人反倒不覺得那麼悶了。
山中天氣多變,臨走時他特意囑咐我多帶一件披風,免得着涼。我笑他若是以後有了意中人一定會是個溫柔的另一半。
他沒有答話卻是紅了臉,斜着眼睛瞧我,我也只當是小孩子害羞,便沒有多想。
山中霧氣大,山路也溼滑,走路總得小心翼翼,生怕滑一跤。但卻看到藍玉行走很是輕盈自在,不由得心生佩服。或許是見我行走艱難,他便抱以歉意的微笑,說道:“再走一段距離就會到了,那裡的風景別有一番滋味。想你在這山中也沒什麼去處,便想着你看到或許會心情開朗一些。”
產後身體一直尚未恢復,只走了這一段路額頭上便已經沁出了汗珠,伸手擦拭,被他看到眼裡,他忙過來替我擦拭。笨拙的動作卻也顯示出了他的關心。看他年少的模樣,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有這樣一個弟弟不知道該有多好。
替我擦拭完汗珠,他向我伸出手,“我拉着你吧,這樣走應該會好一些!”
“這……”我有些猶豫,這樣恐怕不太好吧,即便他是一個少年,我也將他當做我弟弟,可他畢竟不是我弟弟,若是被傳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見我猶豫,他訕訕道:“打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像我姐姐,可是你是大帥夫人,並不是我姐姐。”說着便收回了手。
對於他打出了這樣的親情牌我頓時覺得無可奈何,但看氤氳霧氣中他溼潤的眼,頓時有些心軟,他只是一個少年,想要親情與溫暖,就算滿足他的要求也不爲過,是我想太多。心下釋然,便主動伸手拉着他,對他淺笑,“從此以後我就是你姐姐!”
“真的嗎?”他有些激動,手微微顫抖,“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撫慰着拍拍他的手,“只是在軍中萬不可這樣稱呼,如今勁敵當前,若是讓大家知道我竟然私下裡認你做弟弟,唯恐會擾『亂』軍心,對作戰十分不利。走在刀尖浪口,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猛然點頭,年輕的臉上滿是興奮與滿足。“姐,我拉着你,很快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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