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讓她無暇去顧忌其他,算他毀容了,也不他的命重要。
趙玉笙把他的身子翻正,他的衣裳也是破爛不堪,她猜測,應該從面掉下來,落在了密林,劃過層層樹枝,才落在了這裡,他沒有她那樣幸運,可是她想知道,爲什麼他也掉了下來。
她知道,若是還不救治百里清幽,他撐不了多久了,趙玉笙也沒時間傷心,她找出那些薄被,全是墨修的,把它鋪在地,廢了好大的勁才把百里清幽移到乾淨的地方,用手絹蘸水,細細地幫他擦着,在觸及他的右臉的時候,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趙玉笙咬咬牙,還是伸手過去,動作很輕,即使這樣,還在昏迷的百里清幽還是微微皺眉,趙玉笙說不是欣喜還是悲涼,欣喜的是他還有反應,悲涼的是,若是百里清幽醒了看到自己這樣,又會這麼樣?
他的一身衣裳都破了,也髒了,必須馬換掉,可是趙玉笙又不知該如何下手,男女有別,她如何能幫他換衣服?
掙扎片刻,她還是伸手幫他解開,這個時候,有什麼命還重要?
一層一層,百里清幽的胸膛袒露出來,趙玉笙眼睛微微泛酸,眼眶發紅,他的身到處都是傷,有舊傷,有新傷,一道一道的疤痕還未消退,又添了許多血痕,有的還是陳年舊傷,一條一條,疤痕已經漸漸淡了,看着卻還是那麼猙獰。
趙玉笙第一次心疼他,他有出色的外表,有傑出的才華,他是一人之萬人之下的天聖丞相,衆人只看到他風光的一面,又可曾看到他所受的苦?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算是受傷了,定然也是自己默默忍着,可是現在連臉也毀了,他能接受得了嗎?
趙玉笙用手帕幫他擦拭着身子,淚水一滴一滴地砸下來,燙傷她的手,也燙傷他的心。
到最後,趙玉笙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眼下已經是九月,一場秋雨遲遲未下,天氣也悶熱起來。
姜珞胭坐在屋,呆呆地看着外面,她來大禹已經五月有餘,天聖的事似乎離她很遠很遠,而墨修卻始終沒辦法從心裡剔除出去,差不多再有一個月多月,孩子也出生了,到時候,她會選擇留在大禹,還是天聖?
一名下人匆匆跑過來,道:“表小姐,皇后娘娘派人請您進宮一趟。”
姜珞胭微微詫異,“皇后娘娘?請我?”姜夫人與姜初月她們去香了,姜英與姜亦寒也去朝還沒回來,這會皇后找自己做什麼?
“是,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姜珞胭與皇后也不過見過一面,她想不透爲何皇后要見她。
馬車沒在宮門口停下,直接駛到了坤寧宮,想必皇后跟他們吩咐過,只是這樣,姜珞胭越是忐忑。
坤寧宮內,皇后與櫻雪都在,櫻雪都是住在坤寧宮內,憑着自己的本事,把皇后哄得十分開心,皇后對她也越來越親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侄女了。
聽着皇后說殷荀小時候的趣事,櫻雪也聽得十分感興趣,還時不時地與她玩笑幾句,引得皇后大笑,讓皇后都覺得,自己都年輕了不少。
“皇后娘娘,姜家表小姐到了。”
聽到宮人來報,皇后臉的笑意淡了幾分,“快請進來吧。”
櫻雪眸光微閃,擡頭問道:“皇后娘娘,這位表小姐,可是初月小姐的表姐?”
“哦?難不成雪兒認識?”
櫻雪搖搖頭,“那天初月小姐帶着雪兒去了姜家,雪兒有見到她,雪兒還看見了三殿下與初月小姐的哥哥也在那裡。”
“什麼?”皇后眸光一暗,那天不正是殷荀與她談話的那天,她剛跟殷荀說不讓他與姜珞胭來往,他轉眼跑去了姜府,還騙她說姜珞胭腹的孩子是他的,剛開始她是震驚與驚喜的,後來冷靜下來,才發現這根本不可能啊,姜珞胭的肚子都那麼大了,那會殷荀還在大禹呢,後來想找殷荀,他卻躲着不見她了。
櫻雪心裡冷哼一聲,面還是溫和說道:“皇后娘娘,三殿下與這位表小姐的關係很好嗎?雪兒還看見他幫她剝橘子呢。”
“豈有此理!”皇后一拍桌,怒由心生,更是泛着點點酸意,殷荀都沒給她剝過橘子呢。
姜珞胭此時走了進來,恰好聽見皇后那一句話,心顫動了一下,掩下心的不安,朝皇后行禮道:“民女姜珞胭,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冷眼看着她,“起來吧。”
她再怎麼不喜歡她,也犯不着跟一個孕婦過不去。
“嬤嬤,扶着姜姑娘坐下。”
皇后的目光停留在姜珞胭的肚子,讓姜珞胭有些不自在。
皇后不說話,姜珞胭也不會開口說,大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還是櫻雪打破了這樣沉靜的氣氛,朝姜珞胭笑道:“姜姑娘,次雪兒去姜府的時候,還沒向姜姑娘打過招呼呢。”
姜珞胭看着她,她還是第一次見櫻雪,卻不太喜歡她看自己的目光與她的笑,總覺得帶着幾分敵意與諷刺。
“我聽月兒說過,只是我身子不適,不能見客,倒是怠慢櫻雪姑娘了。”
皇后抿了口茶,淡淡道:“姜姑娘這身子,已經有八個多月了吧。”
姜珞胭柔柔一笑,手撫着自己的肚子,“是啊,大夫說,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個月要出生了。”
皇后低低一嘲,“能有什麼意外?我聽說殷荀每天都去看你?”
姜珞胭抿脣,“皇后娘娘誤會了,三皇子只是去找亦寒哥哥。”
“是什麼樣姜姑娘心裡清楚,本宮只是好,你不過是一個身懷六甲已爲人婦的女子,憑什麼讓荀兒如此心?”
“像娘娘說的,民女已爲人婦,並且還懷着孩子,娘娘還擔心什麼?”她知道,皇后不會無緣無故要見她,原來是因爲殷荀的事。
皇后一噎,姜珞胭明明一副柔弱好欺的樣子,卻是能堵得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