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的味道有些怪,不是玉雪山,味道也不好,百里清幽皺了皺眉。
容澈拱了拱鼻子,這可是六陽酒坊最好的酒,像百里清幽這種什麼都要最好的人當然喝不慣,只是看他這幅樣子,容澈也是皺眉。
“喂,抽風了?”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百里清幽一把甩開他。
微微睜開迷濛的雙眼看着他,疑惑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容澈眉角一挑,木着臉,他來這裡這麼久了,還搶了他的酒,他現在問他怎麼在這裡?
百里清幽的意識漸漸回過來,揉揉發疼的眉心,有些不想看見容澈。
“趁我還沒發火之前,趕緊滾。”
容澈瞪着他,沒好氣說道:“剛纔喝我酒的時候怎麼沒讓我滾啊?”
百里清幽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喝了我的酒?”
原來你還記得。
容澈氣悶地哼一聲。
“你來幹什麼?”百里清幽的聲音還有幾分沙啞,屋內燒着炭,倒不會冷,但是坐在地也不是好受的。
他能受得了,容澈受不了,尤其地還一大堆空酒瓶,一把拉起他,容澈道:“想找你喝酒來着,沒想到你自己先喝了。”
“喝酒?”百里清幽被他拽得身子晃了一下,“哦是,我要喝酒……”說着,又賴在地去翻酒瓶。
容澈瞪大眼睛,這還是那個玉質蓋華,清潤如玉的百里清幽嗎?
不對,他到底喝沒喝醉?
“死狐狸……”容澈扯過他,卻被他甩開。
轉過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你幹嘛?”
容澈的眉頭皺得老深,百里清幽是怎麼了?才幾日沒見,怎麼這幅樣子?遭受什麼打擊了?爹孃死了?不對啊,他雙親早過世了,難道是官途不順?也不應該啊,墨修那麼重用他,難不成是被人欺負了?這天聖,除了墨修,誰還敢欺負他?或者……是被人甩了?
容澈的腦子裡如同刷屏一般,最後停在那幾個字:被人甩了。
一定是的,百里清幽一定是被人甩了才這個樣子,頓時,容澈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手舞足蹈的,幸災樂禍道:“死狐狸,你不會是被人甩了吧?”
“你在說什麼?”這會百里清幽又像恢復了意識一樣,一臉正經地看着他,那表情還頗有種你要是胡說八道我絕不會放過你的警告。
容澈下巴一擡,“你肯定是被人甩了。”不然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能讓百里清幽想要一醉解千愁的。
不過想想,他不也是嗎?他也想讓自己醉着,不用面對現實,不用看着姜珞胭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這樣說來,原來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百里清幽被容澈那目光惡寒到了,伸手拉了拉不適的衣領,道:“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麼?”對於他問的話,他閉口不言,像是迴避,而事實呢,事實不是這樣嗎?
擡腳把邊的酒一踢,穩穩當當地接住,在他面前轉了個圈,道:“自然是來找你喝酒啊……”
百里清幽白了他一眼,“沒空。”
“誒誒,你自己在家裡喝着玉雪山都沒叫我,我有酒來找你了,你看我倆起來,我可仗義多了。”
百里清幽手臂一甩,容澈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伸手接住,竟然是二十兩金子!
百里清幽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六陽酒坊最好的酒是醉芝蘭,一罈要十兩金子,夠你買兩壇了……”
身後傳來了容澈暴跳如雷的聲音:“靠,那掌櫃的騙我,老子去砸了它。”
百里清幽離開呆了幾日的屋子,外面的雪似乎停了兩日,天氣也放晴了,到處是雪融的痕跡,看來今年的雪也到頭了,春天也要來了。
他以爲自己醉過之後,很多難以忘記的都會忘記,可是不管意識再怎麼混沌,她的音容笑貌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把她的身影揮開,卻越來越清晰,離他越來越近,他想伸手去抓住她,她又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屋子,一室酒香,與無邊的頹廢與情殤。
他這半生,不曾奢求過什麼,似乎一切都來的太過容易,所以他纔不能得到姜珞胭,他無數次想勸自己放手,勸自己忘了她,可那全是徒勞,看着她與墨修恩愛,他的心如刀割一樣疼痛,只要一想到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他心痛得無法呼吸,接着,便是漫無邊際地自嘲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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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已經被容澈霸佔了,百里清幽不知不覺走到了房,推開門,像是想到了什麼,走到了櫃一處,四處翻找,翻到了一個盒子,打開之後,一枚印鑑正安靜地躺着,這便是墨修給他的,天聖皇后的印鑑。
他拿起,握在手,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有時候,保護,也是愛的一種方式。
既然不能擁有她,不能忘記她,爲何不能繼續愛她呢?
容澈當夜回去的,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走路還晃悠悠的,丞相府的下人把他送到了門口離開了,揮開前扶他的下人,容澈正想向屋內走去,卻聽見了有人叫自己。
藍月從暗處走出,沒有了往日的華貴與驕傲,她的臉色暗淡了幾分,似乎也瘦了一些,看見容澈,手不斷絞着衣裳,遲遲不敢開口。
容澈皺眉,想了會纔想起這是國公府的四小姐,至於叫藍什麼來着,他是忘了,沒辦法,容老夫人執着於給他找媳婦,他看到女子頭疼,哪裡還記得住她們的名字?
“你找我奶奶?她睡了,明天再來吧。”容澈懶得與她多聊,便想走進去,藍月卻叫住他。
“澈哥哥,我是來找你的。”
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你找我做什麼?沒什麼事趕緊回去,我沒時間聽你廢話。”
藍月咬了咬下脣,在來之前,她知道他會用什麼態度對自己,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國公府倒了,要不是看在寧妃的面子,只怕都垮了,莊太師打壓着他們,想要國公府重新站起來,她只能來找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