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墨軒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三日午時。
風舒安第一時間便帶着墨前來看望他。
“你如今感覺如何,雙臂可還疼?”孟堯靈剛剛爲他施了針,風舒安與墨便到的。
凌墨軒搖了搖頭。
“恢復得不錯,好好休養,日後必定能恢復如常,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做好最壞的打算。”孟堯靈收拾着藥箱,毫不隱瞞地將凌墨軒的情況說了出口。
凌墨軒落寞地垂下了眼簾,餘光卻看到風舒安與墨來了,便擡頭急切地詢問:“舒安姐,可有關於昨晚那些人的消息?”方纔孟堯靈已經告知他,母親與妹妹均無大礙,只是服了一些安神的藥物,如今還沒睡醒。他原本以爲是那日射箭比試之人不服自己搶了他的第一,派人前來複仇,卻萬萬沒想到昨晚那些人並非尋常市井流氓,而是一幫如賊匪狠辣的人馬,這些人絕非是臨湘尋常人家能尋來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以至於別人要能如此極端的手段報復。
孟堯靈見狀,提着藥箱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他們三人。
風舒安坐到牀邊,用手止住了凌墨軒想要起身的動作:“你如今傷勢重,好好躺着,別激動。至於昨晚那幫人,已經從那爲首之人口中查探出幕後主使。只是具體情況還沒查清楚,你切勿心急。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也很痛心,只是凌家如今只有你一個男丁,你要振作起來。”
看着風舒安目光中的堅定,凌墨軒羞愧地低了下頭:“如今我一身武功早已廢去,雙臂又重傷至此,付出了這樣的代價還是不能護家人無恙,我真是沒用!”
“你別這樣,若是你真的如此一闋不振,才真是迎合了背後那些人的心意。”墨也看不下去了,習武之人若是武功被廢,那便是比奪其性命還要痛之事,他知道墨軒心中難受,他又何嘗不是?
風舒安看着凌墨軒,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什麼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在此之前,你要好好配合孟醫師治療,我和舅舅下次再來看你。”
凌墨軒慚愧地點了點頭。風舒安與墨見他沒甚大礙,便放心地離去。
卻不想剛剛步出了房門,便看到水茉兒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嚴嫂子醒來了,吵着要上吊!”
風舒安臉色大變,身邊的墨卻是聽完了水茉兒的話好,便像一陣風似的不見了蹤影。風舒安皺了皺眉頭,趕緊跟了上去。
很快便到了嚴氏住的廂房,遠遠地便聽見嚴氏的哭喊聲:“是我害了我兒!你讓我去死!你讓我去死!”
“落純!你別這樣!冷靜點!”墨大聲吼道。
風舒安見狀,對水茉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沒有直接闖進房內,而是在窗邊靜靜地聽着裡面的動靜。
“墨大哥!我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你讓我如何再去見我的一雙兒女啊!而且我們家今日會遭此橫禍,全都拜我所賜!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湘兒軒兒!我如今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界上!你別攔我!”嚴氏的聲音都喊得沙啞,只是那語氣中的悲傷讓風舒安與水茉兒也心底一顫。
“落純!你若是死了!你是一了百了,可你讓湘兒與墨軒怎麼辦!你要振作,天還沒塌下來,我一定會幫你們報仇的,相信我!”墨將發狂的嚴氏緊緊地圈在懷裡,不讓她亂動。
墨力氣之大,讓嚴氏如何掙扎得了。漸漸地她也累了,就這樣在墨的懷裡悲傷地痛哭着。
聽到墨要爲她報仇的話,她茫然地擡頭:“報仇?如何報?我們鬥不過她的。”
“她?”墨將懷中的人兒放開,將她轉了半圈讓她面對自己,“落純,究竟是什麼人要害你?”
嚴氏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事,驚慌地推開了墨,瘋狂地甩袖就室內的東西亂砸了一圈,最後因力氣不足,倒在了地上,只見她雙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驚叫:“啊”
墨被嚴氏的瘋狂嚇到了,他何曾見過一直賢惠淑德的嚴氏如今這番模樣!心疼地衝過去將她重新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哄道:“別怕別怕!你還有我,我在,我在。”
墨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瘋狂的嚴氏漸漸又安靜了下來。不知道墨又低聲和她說了些什麼,嚴氏漸漸昏睡過去。墨將她小心翼翼地抱回了牀上,蓋好被子,吩咐一旁的丫鬟好好照顧,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通知他,安排好一切,才走出了房間。剛邁出屋,便見風舒安與水茉兒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小主,我......”墨撓了撓自己的頭,卻始終說不出下文。
風舒安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再說,便帶着水茉兒往外走。墨連忙跟着上去。
“墨叔叔,你雖非我親舅舅,但自我重傷醒來到如今,兩年多的相處,我就已將你當作了親人。你與嚴姨的情義,我一直都知道。原本想着,你無婚,嚴姨寡,兩人又投機,我與湘兒還想着撮合你們,卻沒想到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小主!”墨突然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風舒安驚得連忙要扶他起來,然而墨卻死死地跪在那裡,目光堅定地看着風舒安。
“小主!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小主成全!”
風舒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先起來再說。你若是不起來,無論你說的是什麼,我都不能答應。”
風舒安都這樣說了,墨只好訕訕地站了起來。剛要開口,便被風舒安打斷了。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想爲凌家報仇吧?”
墨吃驚地看着風舒安,隨即一臉的爲難與不忍:“屬下自知此事與復國大計毫無關聯,但湘兒與墨軒生活在臨湘,沒見過高院大宅的陰謀算計,若是單憑他們母子三人,別說復仇,怕是想要躲過別人的暗算也是難上加難。屬下若是不幫他們,就沒人會幫他們了。還望小主恩准!”
風舒安微惱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什麼人?湘兒墨軒是我醒來以後爲數不多的好友,便是你不說,這忙我也幫定了。況且湘兒與墨軒都是好孩子,我心中的惋惜不比你低半分。只是對方是元都的凌家,我們羽翼尚未豐滿,要小心計謀纔是。”
“是,小主!”墨驚喜地看着風舒安。
“小姐!嚴嫂醒了,說有事要與舅老爺說!”方纔被墨吩咐好好服侍嚴氏的那名婢女匆匆跑過來報信。
“這麼快又醒了?”風舒安看了墨一眼,“你去吧。若是她肯說,我們也能省下些功夫。”嚴氏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不然方纔她不會說出那樣的話,風舒安的意思,便是讓墨將那些嚴氏不想說的事情套出來。
墨會意,轉身便往嚴氏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