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院子裡,下人門正在愉快地放着原諾靖給她們買的煙火。正在和一衆婢女玩得正興起的水茉兒,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扯到了一旁,她下意識地要反手給那人一掌,手掌卻在看到那人臉龐的時候生生停住了。
“樑景遠?!”水茉兒驚呼,樑景遠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這才機靈地往周圍看了看,發現大家都沉浸在華麗的煙火盛宴之中,全然不覺角落裡他們的小動作。
“你怎麼來了?今晚宮裡不是設宴嗎?”水茉兒拖着他到了拐角處,確定沒有人能看得到他們後才故意壓低着聲音問道,那小臉卻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樑景遠暖暖一笑:“我跟趙大哥說了,想來看看你,他特批我放一個時辰的假。所以我才能來看你,不過很快宮宴就要結束了,我要在那之前趕回去。”
水茉兒不悅地嘟了嘟嘴:“什麼嘛,又是這樣。”
樑景遠從懷裡掏出了一枚銀簪子,上面刻着水茉兒的名字:“茉兒,我知道你跟在公主身邊不會缺這些東西,但這是我親手給你刻的,代表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水茉兒一把拿過簪子,看了看,歡喜得不得了,這才換上了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算你啦!”
院子的角落裡,兩人溫聲細語地過着這個對他們來說難得而又甜蜜的除夕夜。自從皇上和公主鬧翻以後,他們見面的機會真的是越來越少了,所以兩人都很珍惜這難得的時刻。
遠處都城內,家家戶戶都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普通人的幸福大概就是這麼的簡單,而此刻正坐在多少人做夢都想坐到高位之上的鐘楊,卻在熱鬧的除夕飲宴之中,思緒漸漸地飄遠。
“皇上?皇上?”身旁皇后的聲音傳來,鍾楊纔回過神來,只見皇后一臉得體的笑容,“胡丞相在給皇上敬酒呢!”
鍾楊這才尷尬地舉起了桌上的酒杯,隔空對着胡諾之示意:“這段時間,丞相操勞了!”
“哪裡哪裡!”胡諾之笑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才坐回到席間。方纔君臣對視,彼此都知道今晚的歡樂都不過是假象罷了。就連時刻因爲能陪在皇上身邊而感覺高興的宇文如穎,今晚也是強顏歡笑,自從蓉太后倒臺後,就沒怎麼從她臉上看到過笑容了。
“放煙火!”鍾楊一聲令下,城牆內外便放起了燦爛的煙火,君臣皆是杯那精心準備的煙火所吸引。只是這一晚歡樂,背後藏着幾分假意幾分真誠,都不得而知。
鍾楊的目光順着煙火放起的方向,緩緩落到了城郊原諾靖爲風舒安精心準備的院子的方向。本應是團圓的節日,親人卻相隔兩地,他有時候真的越來越迷惘,自己做這麼多都是爲了什麼。
.除夕夜在衆人的歡呼聲與煙火聲中落下了帷幕,次日,初日高升,皇城內的雪還沒融化。雪白的地面上便出現了一道道馬車壓過的痕跡,一輛樸素的馬車在皇宮門前停了下來,侍衛一看是黎將軍的令牌,立馬便放行了。鍾楊將黎非奉調去南境之時,便將他提爲了將軍,雖說這個晉升速度可謂前無古人,但黎非奉在北境戰事中做出的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朝中基本沒有反對的聲音。況且南邊戰事不派他去,又能派誰呢?
馬車最終在通向金鑾殿的大路上等下,再往前便不能坐馬車了,要步行進去。黎非奉最先跳下了馬車,往馬車內的人伸出了手。可風舒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自個扶着車伕的手下了馬車。
“昨晚處理傷口的時候還疼得哇哇叫,還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再這麼大大咧咧的,傷口裂開我可不管你。”風舒安白了他一眼,眼神在面前不遠處那巍峨的宮殿上落下,此時距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走吧!”
兩人沒有帶其他人來,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踏着地上的雪花往金鑾殿走去,一路上留下兩行清晰的腳印。
金鑾殿內,皇后正伺候着皇上穿戴龍袍,昨日是除夕,皇后難得地被允許留了下來,其實鍾楊心中對皇后還是有一絲愧疚之意的,畢竟她一直都稱得上是賢惠的妻子,對自己也算是盡心盡力地伺候,可惜她的癡情自己卻無法回報。特別是他親手將她的母親送到了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多多少少還是有絲心疼皇后,畢竟她也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皇上,黎將軍在外求見。”門外傳來付公公的通傳聲。
“黎非奉?”鍾楊眉頭微微皺了皺,“他這麼早來幹什麼?”
外間得付公公還在等鍾楊的回覆。
“讓他當偏廳等着,正好一起用早飯。”
“是!”
門外的人影離去,皇后手中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停下來,此時剛剛好替鍾楊整理好衣服。
“你也去梳洗吧!”鍾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往偏廳走去。
只是他在走進偏廳的一刻,腳步卻頓了下來,因爲廳內坐着的並不止黎非奉一人。鍾楊看了付公公一眼,只見後者是一臉愧疚地低下了頭。他冷哼了一聲,隨即走到圓桌上坐下。
“參見皇上。”黎非奉與風舒安齊齊福了福身。
鍾楊並沒有急着說什麼,反而是拿起桌上的銀筷子,夾着早點吃了起來。
“黎將軍這麼早過來,想必還沒吃早飯吧,來來來,坐下一起吃,有什麼事情邊吃邊聊。”鍾楊一邊客客氣氣地招呼着黎非奉,全然將風舒安無視。
風舒安低着頭尷尬地站在原地,她知道他心中有氣的,也想過會是這樣的一番情形,可內心還是忍不住覺得委屈。
“皇上,羽湘公主......”
“朕讓你坐下說話,沒聽到嗎?”鍾楊加重了語氣,銀筷被他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濃濃的火藥味在偏廳內漸漸地彌散開來,他看了一旁的付公公一眼,“看來平日是朕太過隨意了,所以你們纔會敢將朕說的話當成是耳邊風是不是?!”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