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舒安看到一身狼狽趴在地上的黎非奉,破涕爲笑:“哈哈哈!哈哈哈!茉兒你真行!”
黎非奉只覺得額頭上有三條黑線慢慢地劃下來,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袍與發冠,才皮笑肉不笑地對着水茉兒開口:“水!茉!兒!”
風舒安見狀只覺不妙:“茉兒這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意識到氣氛不對的水茉兒還不等風舒安說完,一把將清水放下便溜了,開玩笑,她可不是黎非奉的對手。至於公主,哎喲不管了,先賣了再說吧!當然,她知道黎非奉是不會傷害公主的,可對於她這個小婢女,黎非奉可不會手下留情。
看着水茉兒腳步生風幾乎趕得上黎非奉的逃跑速度,風舒安捧腹大笑:“黎非奉,你也有今天!”
看着笑得忘乎所以的風舒安,黎非奉原本被水茉兒這一腳踹得氣得肺都要炸了的怒氣頓時全消,他也不明白,看到風舒安如此燦爛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便是他這世的英明都被毀了也沒幹系。
“笑夠了沒?”黎非奉故作生氣狀,很有效地將風舒安的大笑止住了,只是看着她那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黎非奉無奈一擺手,“笑吧笑吧!可你的替你的小婢女補償我。”
黎非奉一臉的委屈,彷彿一個被欺負了找大人討糖的孩子,風舒安的笑容尷尬地定住了,訕笑:“那個.......黎參將想要什麼樣的補償?要不本公主讓水茉兒對你負責任可好?”
“小!妮!兒!”
“停停停!”風舒安連忙制止了要發瘋的黎非奉,賠笑道,“我錯了!我錯了!有事好好商量,別再叫這個名字了可好?”
“哼!”黎非奉雙手環抱,“這還差不多。”
黎非奉說完,從他身側揹着的行囊了掏出了一個製作精美的檀木盒子,他打開仔細地看了看,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壞。”
風舒安好奇地將腦袋伸過去想要看看他那麼寶貝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只見黎非奉用“沒出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將盒子合上了。
風舒安看着他的動作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隨後安分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聲呢喃了一句:“小氣。”
卻不想她話音剛落,黎非奉便將那盒子送到了她的面前:“給你的。”
風舒安清澈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懷疑地看了黎非奉一眼,只見他下巴擡了擡,示意她將盒子打開,她才身手去拿盒子。一打開,一道耀眼的白光從盒子中迸射出來,閃得風舒安幾乎睜不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睛才適應了這種光芒,看着盒子裡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白玉棋子,風舒安擡頭震驚地看着黎非奉。
“這是?”一個隱約的猜測在風舒安的頭腦中漸漸形成,“殘局?!”
黎非奉笑着點了點頭,似乎是對風舒安的反應很是滿意:“你的婚禮我怕是看不到了,便將這祝賀你新婚的禮物提早給你。”
“怎麼會在你的手上?那當初我用‘殘局’誘惑你幫我做事,你爲何要答應?!”風舒安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自上元都以來,她自認爲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突然出現了一件她無法解釋的事,一種心慌的感覺油然而生。
黎非奉低頭笑了笑:“那時候不過是覺得你很有意思,加上你的棋藝讓爺覺得有趣,才隨手幫了一把,因爲幫你,爺還被攝政王訓斥了好久,你可要好好補償爺纔是啊!”
“你......”風舒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似感激,又似愧疚,但她不想承認,不想承認她本是對黎非奉抱着利用的心態,如今卻好像真對他生出了愧疚之情,而這種情感的出現,便說明她早已經黎非奉規劃入了朋友的範圍。
“你不是一直不知道,爺當初爲何會幫原氏做事嗎?便是爲了你手中的這盒棋子。”黎非奉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透過喉嚨直達肚子裡的辛辣彷彿能將他腹中僅存的愧疚沖淡,“對不起。”
他很怕因爲這盒棋子的來歷,風舒安會拒絕接受,但他同樣不想再讓這件事一直藏在心中,他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
風舒安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她手中的這盒棋子是用湘兒的命換回來的,但看着黎非奉目光中流露着卑微的希冀,她心中一軟。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黎非奉聽罷,眼中的緊張終於轉換成慶幸的笑意,風舒安見狀繼續說道,“從我決定來元都那日起,很多事情我便預料到了。我沒資格責怪你,因爲我本身就是醜陋、黑暗,爲了達到目的我也會不擇手段,哪怕是利用自己最親的人。我從來不會天真地認爲,能夠以一種和平的方式走到高位,但我知道,今日這些人的犧牲,會挽救更多人的性命。所以我陰詭,但我依舊能坦蕩地面對任何一個人。”
聽着風舒安這番話,黎非奉心中閃過一抹心疼,罷了罷了,他並非三歲小兒,與軒轅凜澈相識多年,他深知其實本質上風舒安與軒轅凜澈都是同一類型的人,他既見慣了軒轅凜澈的手段,就不會爲風舒安今日這番話而驚訝。
“比之師兄,皇上要慶幸得多。只是我希望,你能謹記今日所說的話,我相信你,但我不一定能相信皇上。”黎非奉替風舒安倒了一杯清水,“只是你既然選擇了皇上,我願意嘗試着去相信他。只是有一點我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師兄是奇才,他走到今日並非是他的錯。無論結果如何,我希望你與皇上能善待他。”
“非奉。”風舒安突然其來親密的稱呼讓黎非奉渾身微微一震,“你說了,軒轅凜澈是奇才,我們無法掌握他的心思,更無法控制他的想法。日後的博弈中,一不小心便是你死我亡。你我都知道,攝政王遠遠沒有表明看上去那麼溫潤易親近,只要他脫下表面這張溫潤的皮囊,便會化身地獄修羅,你知道的,他這次爲了保住蓉太后,殺了多少相關人證,有的甚至只是與此事稍微沾邊的無辜羣衆。沒有人能干擾他的思想,除了你。”
黎非奉臉色刷白,她知道的,她都知道。那些人證的資料,全部都是他替軒轅凜澈找回來的。
“不,不是這樣的。此事事件,只要真不知情之人,他都放過了,沒有像以往一樣趕盡殺絕。”
風舒安挑眉:“哦?那還真不想攝政王的辦事風格。”
黎非奉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許真的有一個人,能改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