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遊湖（下）
越瀧將清理乾淨的魚放進開水裡，又將桌上已經晾乾的畫紙捲起來，和自己的蓑衣斗笠放在一起。又起身去拿船伕腳邊的小木盒。
“我以爲你會把畫送給我呢！”我看着他打開小木盒，裡面竟擺滿了各種調料和香料。
“嗯？”越瀧一邊往鍋里加佐料，擡起頭來，將那把匕首遞上：“這個比較適合公主。”
我看了看他，頓了頓，伸手接過，想起昨日均來要獎勵的事:“你想要什麼獎勵？”
越瀧用一把銀勺子攪拌着鍋裡的魚，一股濃郁的香撲鼻而來，頓覺腹中饞蟲被勾動
。
“公主雖然贈送雪蓮於我爲獎勵，但我認爲公主陪我遊湖，便是獎勵。”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低着頭無比自然地舀了勺湯，試了試味道，還輕嗯一聲，表示味道尚可。
這一刻，我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和。
“公主，長公主？”外面傳來一個豪邁爽朗的男人叫喊聲。
我順聲望去，從對面駛來一艘兩層高、裝扮貴氣的畫坊。甲板上站有一個高壯青年男子，身着一襲黑色貂絨披風，揮着手對着我大聲喊叫着:“是玉橙蘇長公主嗎？”
從船艙內又出來一對青年男女:男子一身藏青色長袍，外罩灰色披風；女子身着一襲粉色長裙，外罩白色披風，齊齊看向這邊，卻是玉徹澤和顏靜。
隨着畫坊越靠越近，我也看清了先前喊叫的男子，正是那西四國的皇子。
“姑姑，你怎麼……”顏靜見得我先是驚喜與疑惑，但看到站到我身邊的越瀧時，臉色卻變得落寞，問得話也沒有說完。
“原來圖謙皇子和六王爺也有如此雅興。”越瀧笑眯眯的打招呼。
“你們在弄什麼好吃的嗎？可真香啊！”圖謙伸着頭嗅嗅，問道。
“是鯽魚湯。”兩艘船緊緊地靠在了一起，玉徹澤瞧着我們艙內，回答圖謙又看向我建議道:“我們倆正由顏靜帶着欣賞城裡風景，假如公主願意和我們一起就更完美了。”
我看了看越瀧一眼，他卻正和圖謙聊魚湯。
顏靜微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攥着手裡的帕子。
“人多更熱鬧一些。”我還在觀察顏靜的小表情，越瀧卻已回答，對着我說了句：“公主，得罪了
。”
伸手抱住我的腰，輕輕一躍，跳到了玉徹澤對面。
一時三人均看着我們二人，特別是顏靜，臉色徹底暗淡無光，我突然產生種偷拿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的感覺。 我忙走開些，拿眼一瞪神情自然瞧着我的越瀧：“你還沒有得到我……”
剩下的話頓時停在嗓子眼，目光停留在從側面而來的一層樸素淡雅的畫坊，甲板上依偎着兩個熟悉的人。
慕飛輕和落花，一個如站在風雨中的救世英雄，一個如聳立於枝頭盛開正豔的牡丹。
“原來是慕將軍和夫人，一起來賞湖吧！”圖謙叫人將畫坊朝他們靠近爽朗邀請兩人道。
我輕瞟了瞟他一眼，宴會上的事他已瞧見過，現在又主動邀請，是想看熱鬧嗎？
“看來今天這玉湖的雪景確實不錯，將大家都吸引來了。”我露出微笑，對着兩人道:“船太多了可就遮擋了不少美麗的風景，慕將軍和夫人認爲呢？”
落花神情不安地往慕飛輕懷裡縮了縮。
越瀧看着落花突然插嘴道:“夫人的臉色不大好，可是暈船？”
慕飛輕看了看落花的面色，回頭拱手對圖謙道:“多謝皇子的邀請，我們出來多時，且落花的身子確實有些受不了。”又看向我說道:“再美麗的風景在沒有心的人眼裡，不過是片黑白。”
很好，彼此的暗諷都聽明白了。我冷笑着看到落花，她的臉總會讓我想起玉橙蘇那張鬼魅驚恐的笑臉。這就是我不喜歡她的原因。
慕飛輕溫柔地擁着落花進入船艙，畫坊也漸漸駛離視線。
“公主認爲現在的風景可廣闊？”越瀧湊在我身邊低問道。
我沒理他，對圖謙和玉徹澤道:“湖上的風景想必兩位也瞧得差不多了，今日由我做東請幾位吃飯。”
“姑姑，顏靜有些暈船，恕不能前往。”顏靜臉色確實有些蒼白，神情也不似先前那般有活力
。
“你不舒服嗎？我扶你進去裡面歇息會。”圖謙頗爲擔憂地伸手去扶顏靜，顏靜躲開他，只看着越瀧，越瀧卻在看湖水微波盪漾。片刻越瀧回過頭來看向顏靜微笑道:“長公主難得做東，就算暈倒了也要擡去。”
雪早已經停下，只有冷冽刺骨的寒風吹來，越瀧這句不像玩笑的玩笑話使得整個場面更爲冷。
玉徹澤笑了笑，打破了片刻的僵局，拉住顏靜的手臂看着我說道:“十妹不舒服，我想長公主是不會強求的。”
“不舒服就不要勉強。”我看着顏靜蒼白的臉點點頭：“改日也行。”
我們一衆人上得了岸，顏靜突然改變主意，露出笑臉：“我現在好了許多，越公子說得對姑姑宴請大家，我怎麼能擾了雅興？”
先前的那艘小蓬船仍舊停在岸邊，越瀧前去對那船伕說了些什麼？返回來時手裡拿着一隻小瓷瓶，遞給顏靜:“這對暈船很有效果。”
顏靜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接過。
將瓶子緊緊攥在手心，許久面露桃紅低聲向他道謝。
“人生得意須盡歡！如此，那我們走吧！”看着她服下藥丸，越瀧點點頭，看我說道。
有人牽來四匹馬，原本在岸上等待的趙木如鬼魂一般，架着馬車出現在我身後。
我看看顏靜招呼道:“我們倆來坐馬車。”
越瀧站在我身邊伸着手，我瞟了瞟另一邊的顏靜，又看了看越瀧的手，終究一手扶着車身一手提起裙襬，上得馬車。
玉徹澤深深地瞧了我一眼，但笑着選了匹馬騎上。
“我們三人騎馬，你就不用摻和進來了。”圖謙主動扶着顏靜上得馬車，便躍上馬背。
越瀧看着我笑了笑，收回手，躍上馬背。
馬車徐徐啓動，三人騎着馬在前面開路，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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