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美國那裡說已經知道了我們國內經濟危機的事兒,準備派一個顧問團來幫我們呢。”喬霏笑盈盈地將一份函件遞給喬霏。
“求之不得。”喬星訶粗粗瀏覽了一遍,眼珠轉了幾轉,脣畔微微有了笑意,“我們這就去找你姑父商量,既然是美國特派的顧問,咱們可絕對不能怠慢了。”
喬星訶也是聰明人,如何不知如今財政部的形勢,他們喬家在財政大權是徹底失勢了,她對姚家一向沒有太大的好感,覺得他們就是玩弄權術的小人,喬紹曾是自己的親哥哥,如今鬱郁不得志賦閒在家,都是拜姚氏兄弟所賜,她這個做妹妹能不心疼麼?
雖然不懂經濟,可她也恨不得對姚立德使些絆子,最好是能將他從財政部拉出去,只要美國派來的顧問說姚立德的政策不可行,她們再從旁施加一些壓力,恐怕這姚立德也扛不住。
她擡起頭對上喬霏亮晶晶的雙眼,便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兩人會意一笑。
當然美國也不會無緣無故派出顧問團,喬霏仗着和格雷、羅素總統的交情,通過私下的渠道與他們聯繫,將國內的經濟形勢與財政政策相告,並懇請他們來華幫助,美國這幾年一直加大對華援助,目的就是爲了牽制倭國,如果華夏的經濟崩潰,又如何有能力牽制倭國?那他們的援助豈不是都打了水漂?
像是喬紹曾這樣熟諳經濟規律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姚立德財政政策的問題,又何況是剛剛解決完一場經濟危機的美國專家,這個以格雷爲首的顧問團很快就被派了出來。
喬霏在美國雖然不是學經濟的,但在經濟上造詣頗深,這一點是格雷十分清楚的,當初她能夠在繁榮的時候預言衰敗。在蕭條之時選擇有潛力的企業,這樣的眼光簡直是比專家還要專家,當年她在美國寫的好幾篇關於經濟的論文都已經被譽爲經典,在格雷的新書那本風靡一時關於經濟危機的深度剖析中,他還特地感謝了喬霏,甚至將她列爲合作者。
而這樣一個專家竟然搞不定自己國內的經濟危機,格雷只覺得不可思議,由此可見華夏的經濟危機嚴重到了什麼地步,這對他來說既是一個挑戰又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如今的格雷已經是羅素政府的智囊團成員,華爾街首屈一指的大佬。不過他的興趣不在賺錢,而在研究,可以說他所做的各項投資都只是他研究的工具。
戴國瑛得知顧問團的到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美國給予華夏的援助是方方面面的,一年到頭這個顧問團那個顧問團的都來了不少,他不得不承認人家美國在這些方面確實先進,他也需要得到這些幫助。因此只是囑咐了外交部和財政部必須好好接待,凡事都要小心配合,並未太放在心上。
姚立德雖然不滿這外來的和尚亂唸經,但是格雷的名頭着實唬住了他,這個年代東方人一向不敢在世界的資本市場上和西方人玩,因爲他們從來玩不過這些老奸巨猾的人。他們對經濟規律的把握着實太過精準了,而格雷又是名震華爾街的大人物,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卻沒想到格雷竟然和喬霏的關係如此之好。一下飛機這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誰也不瞅,就獨自上前給了喬霏一個熊抱,拉着她嘰裡呱啦地說個沒完,滿臉都是熱絡的笑意。
姚立德早已聽說喬霏和美國總統交好,只是心裡一直不信。這麼個黃毛丫頭再了不起怎麼可能攀得上一個大國的總統?可如今看她與總統幕僚格雷如此親近,不由得心下駭然。恐怕喬霏和美國政府的關係並不是空穴來風。
喬星訶本身事務繁忙,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她知道這個顧問團的團長與喬霏交情極深,除了和戴國瑛共同出席歡迎晚宴之外,便放心把一切事宜都交給喬霏。
喬霏的風格與喬星訶略有不同,喬星訶出身豪富之家,向來喜歡講排場,無論是出訪還是接待外賓,都將排場做足。
喬霏則是個實用主義者,在她看來只要簡單大方不失體面即可,那些排場都是虛的,不僅浪費錢,倒還給人留下奢靡的印象,尤其是如今華夏正逢國難,一邊拿着美國的援助,一邊在國內紙醉金迷,這讓美國人看了作何想法?
因此這全程接待下來,從會議室到宴會的菜色,她都親自過問,以簡樸莊重爲主,生怕接待人員將喬星訶那一套排場擺出來。
姚立德的想法卻不同,他見過喬星訶接待外賓的排場,見喬霏如此心中便大爲不屑,覺得她到底是個孩子,做事太過隨便,這般接待外賓豈不是大大怠慢了他們。
於是便單獨設宴宴請了美國顧問團,這場宴會極盡奢侈之能事,暗暗存了和喬星訶較勁的心思,要將排場壓過喬家。
宴會設在他在重慶的府邸之中,單單是菜色便輪流上了近百道,有的甚至他們還來不及嘗一口,便被完好無缺地端下去,什麼駝峰、熊掌、猴腦……千奇百怪的東西都上了,看得這些美國人目瞪口呆。
莫說其他人了,就連格雷這麼個縱橫華爾街的豪富都被這聞所未聞的場面驚着了,最令人驚奇的是那些斟酒的侍女,一個個美貌出衆穿着最美麗絲綢衣裳,就連鞋面上都綴着珍珠。
怪不得西方人常說華夏是個遍地黃金的地方,見識了華夏奢華的美國顧問們一個個咂舌感嘆。
這樣富有的華夏竟然還要向美國伸手要錢,簡直是天方夜譚。
第二日會議的時候,喬霏就見到這些美國顧問一個個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不禁將探詢的眼光投向了格雷。
格雷受到的震撼匪淺,心中自然有些不虞,半是玩笑,半是譏諷,“fifi,你這一身打扮恐怕還不如姚部長家的一個侍女。”
見喬霏還是一臉不解,格雷的一個門生便把昨日宴會的盛況津津有味地說了一遍,最後還不忘添上一句,“如果能把這些錢財拿出來抗倭,恐怕也不需要我們美國的援助了。”
喬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沒想到姚立德竟然蠢到這個地步,喬星訶雖然奢侈,可也絕對達不到這個地步,頂多就是多辦幾場舞會,吃得好一些什麼的。
雖然她讓這些美國顧問來是幫自己趕跑姚立德的,可沒想到竟會鬧這麼一出。
姚立德和財政部的官員也在場,被美國人這麼一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竟是尷尬無比,心中暗暗惱恨,這些美國人昨天大吃大喝的時候不說,到了今天卻說出這樣的話。
“無論如何,姚部長昨天可是讓我們大開眼界了。”格雷打圓場道,可惜他這話絲毫沒有讓姚立德好受。
昨天的晚宴,他是拿出了十二分誠意和精神出來,他平日自然也不可能過着這樣的生活,只是想着不要在外賓面前落了面子,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不識趣。
“其實昨夜的晚宴是想讓諸位領略一下我們華夏的傳統文化,一切都是仿照當年大華皇朝的宮廷御宴,那些侍女也不可能日日都穿成那樣的。”姚立德的一名手下笑着解釋道。
“不是華夏早就革命,皇室已經倒臺了麼?”一個美國人茫然,美國人也是實用主義者,知道很多國家的皇室喜歡擺排場,他們雖然驚詫於這些炫富的行徑,可這樣的價值觀和他們完全不相符合。
喬霏始終坐着不發一言,如今的她的確沒有什麼立場發言,就算她再看不慣姚立德的愚蠢,也不可能公開指責他,畢竟他還是她的舅舅,只是覺得姚立德真是太不適合爲官了。
“我懷疑我們美國的援助落入你們華夏高官的口袋裡,根本沒有用在抗倭戰場上。”在喬霏的宅子裡,格雷私下對喬霏說道。
“我們的國家會陷於這樣的境地,和少數人斂財造成的貧富不均的確很有關係。”喬霏沉重的點頭。
“你們的經濟危機我沒有看到太多,但是貪腐斂財卻看到了,太嚴重了!”格雷直言不諱,“這樣的危機我不相信以你的能力想不到對策,恐怕解決危機不是你請求我們來華夏的原因。”
“還是你瞭解我。”喬霏笑了笑,滿是無奈,“華夏的制度和美國不同,國情如此,就算我能想到合適的財政政策卻無法在這裡施行,你也知道濫發貨幣是充滿掠奪性的貨幣政策,可是財政部長一意孤行,總統又是一個不懂經濟的,一味地相信財政部長,我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實話說是想借助你們的力量給政府施壓,將財政政策導入正軌。”
“我明白了,濫發貨幣恐怕得益的便是你們的財政部長,難怪會想出這樣的歪點子,這種人做財政部長只是爲了自身斂財。”格雷對姚立德沒有一點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