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霏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想到他竟然會爲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發脾氣,莫非她不和他爭執便是沒有個性的體現?果然是紅玫瑰和白玫瑰情結。
當下便氣笑了,“你們男人不都想要一個乖順又識大體的妻子麼?又或者說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沈紹雋第一次聽喬霏這樣尖酸刻薄地說話,不但沒有生氣,眼底反倒全是笑意,只覺得她是小貓炸毛可愛得不得了,反倒愈加喜歡逗她生氣了,“我已經得到最好的了。”
喬霏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現在簡直是喜怒無常,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果然還是她識人不清,太低估他了,本想再和他好好理論一番,可是剛纔耗費了過多的體力,已經讓她沒有力氣再也和這個男人爭執,只得憤憤地把頭埋進枕頭不想理他。
沈紹雋凝視了她片刻,才俯身吻了吻她的頭髮,如過去一樣溫柔,正想爲自己的怒氣和失控道歉,“方纔是我不好……”
話音剛落,就只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她竟然已經累得睡着了。
他輕輕扯了一抹笑,爲她掖了掖被角。
喬霏本來並不需要太多睡眠,就能保持一天充沛的精力,但這段時間心力交瘁,又因爲沈紹雋的事提心吊膽,睡不安枕,方纔又被他往死裡折騰,縱使有再強的自制力,也耐不住昏沉的睡意。
這一覺睡得很沉,一覺醒來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只見邊上的書桌上已經點了燈,沈紹雋正趴在書桌寫着些什麼。
昏黃的燈光勾勒得他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少了白天的戾氣,十分沉靜,彷彿睡前那個對她肆意凌虐的男人完全是她的幻覺。一時間竟然讓她看癡了。
察覺到她的眼神,沈紹雋立刻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清俊溫柔地望着她,“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他走近坐在自己的身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他抱了起來,靠在他的懷裡。
“吃點東西好不好?”他柔聲問道。
她點點頭,他將旁邊小爐子一直溫熱的飯菜拿了過來,一口一口細心地喂着她。
“不吃了。”才吃了不到五分之一,她就扭過頭一口也不肯吃了。
“你吃得太少了。”他低聲哄她,“再吃幾口好不好?”
“不要。吃飽了。”她一臉不滿地看着他,“你難道不知道我的食量一向很小嗎?”
他無奈地看着她,“那你再睡一會兒?”
“我要喝水。”她使喚起他倒是毫不客氣。
她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看着沈紹雋一邊看着地圖,一邊吃掉她剩下的飯菜。
一見到沈紹雋端出來的飯菜,她就知道軍中糧草緊缺得已經十分嚴重了,雖然有米飯和一葷一素,但是米飯中有許多雜質。葷菜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末,而素菜則是路邊的野菜。
第一師是正規軍,絕對不會做擾民的土匪,他們根本不會去搶劫百姓的錢糧,帶出來的糧草有限,又失去了後援供應。能夠支撐這麼久已經是奇蹟了。
雖然他們來的人並不多,但的確也給第一師增加了壓力,在這種時刻每個人的口糧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他們所用的飯菜必定都是官兵們從自己口中省下的。
以沈紹雋的性格,他做不出來魚肉下層兵士的事情,不會因爲她而去剋扣普通兵士的糧米,她吃的飯菜肯定是他的那一份,他寧願自己不吃也要做到兩全。而他是要上戰場打戰的,怎麼可以餓着肚子。爲了讓他放心,她只能隨意吃了幾口。
這樣看來她貿然跑來找他的舉動着實是衝動了,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沒想到她終究還是拖了他的後腿。
“精神好些了麼?”他看着她的眼睛在黑暗處閃閃發光,忍不住好笑。
“現在幾點了?”
“凌晨兩點。”他看了看錶。
“我睡了這麼久?”喬霏吃驚,她鮮有睡這麼久的時候,竟然從白天一直睡到了大半夜,難怪覺得精神奕奕。
“你累了。”沈紹雋摸摸她的頭,卻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拍掉。
他還好意思說,她雖然精神很好,可是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拆了一樣,痠軟得讓她使不出半點力氣,這一切就是拜他所賜。
“急色鬼!臭流氓!”她恨恨地罵出聲,這一次簡直比初夜那晚還累上一萬倍。
沈紹雋卻受之泰然,“你當時難道不舒服嗎?”
他這一問讓喬霏的血氣全都上涌到了臉部,恨不得用眼刀將他千刀萬剮,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調戲!可她卻該死地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因爲她承認那種感覺的確是從未經歷的過癮,難怪世間那麼多男女都追求這種瘋狂的感覺,就像是吸毒一樣會上癮的。
“害羞了?”他眼神觸及她脖頸處白嫩的肌膚上那斑斑點點的紅痕,眼底又熱了。
“沈紹雋,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找過其他女人?”喬霏咬牙切齒地揪着他的衣領,不然他從哪裡學的一身好技巧。
“沒有。”沈紹雋一臉茫然,野花哪有家花香,他本來對男女之事並不上心,後來有了喬霏更是一心一意,成日浸淫於行伍之中,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起了這樣的誤會。
“沒有?”她冷哼一聲,“你我初識的時候,你連和我說話都會臉紅,現在做起這檔事不但駕輕就熟,說起這種話來也臉不紅氣不喘的,你沒碰過其他女人,那是哪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卻哈哈大笑起來,“難道非要和女人學,和男人不行麼?”
喬霏睜大眼睛瞪着他,顯然是想歪了,而這個年代斷袖之風並不盛行,男人們之間稱兄道弟,充滿了兄弟情誼,他想得的的確光風霽月,可沒想到喬霏那腦子裡想的卻是基情四射。
其實也怪不了沈紹雋,他雖潔身自好,成天和這些大老粗官兵們在一塊兒,放鬆之時難免就談到男女之事,行伍中的男人沒太大講究,講得話也粗糙,過去他雖然是懵懵懂懂,畢竟是個還沒開過葷的童男子,對這樣的話題並不感興趣。
自從結了婚,一向草食的他總算改吃了肉,當時草草的一頓肉怎麼能讓他過癮,閒聊時便無端對他們的話題產生了聯想,行軍雖然緊張,可也曾經好幾次午夜夢迴和她親密,有的時候屬下又聊到這種話題時,他也不恥下問,衆人見一向清冷的師長虛心求教,心裡也十分激動,你一言我一語地爲他傳經送寶,甚至還有人送他自己珍藏的豔情小說和春宮圖。
既然在心裡已經模擬了多遍,今日見到嬌妻主動送上門,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也顧不得她高興不高興,願意不願意,便白日宣淫了起來。
循規蹈矩活了這麼多年的喬霏自然不樂意,便使起了小性子,一直到現在還在惱着他。
可是一想到他親手剝下她今日那小村姑似的打扮,他便忍不住想笑,雖然她不愛浮華,可向來得體素淨,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她今日扎着兩條麻花辮,身穿着花襖棉褲,還踏着一雙布鞋,一臉塵土,土氣得像一隻小花貓,結果手下那幫不明內情的人全拿着異樣的眼光看他,還以爲是他老家給他娶的小媳婦找上門來了,不過不承認她扮起小村姑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你笑什麼?”喬霏眯着眼看他,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笑得那麼得意,十有又是在想齷齪事。
沈紹雋斂起笑意,想到比調戲她更重要的事,“霏霏,我雖然罵了你,可我心裡不後悔,你這樣單槍匹馬地跑過來,你可知道我有多後怕嗎?莫說是你路上遇着了壞人、敵軍,便是一顆流彈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你若真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我當日答應了你,無論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好好活下去,我便一定能做到,你實在不應該不相信我。”
“可是他們都說你死了。”喬霏也委屈了,“我就是不相信,心裡想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你。”
“以後別信那些亂七八糟的軍情了,十有五六都是不準的,你都能順着線索找到這兒來,你要是乖乖待在上海,也必然能猜到我沒事兒。”他順了順她的頭髮,“戰場太危險了,你不要再來了,知道麼?”
“你們師裡也有女兵的嘛,我也未必比她們弱啊。”明知道他說的對,她還是忍不住回嘴。
“能一樣麼?”他笑睨她,“沈夫人只有一個。”
“哼,那我天亮就回去。”她扭過頭去,嘴角還有得意的笑意。
“天亮你不能走。”沈紹雋沉着地摁着她的肩膀,“太危險了。”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唄。”
“形勢變化了。”沈紹雋站起身,眼睛卻望向掛在牆上的地圖,“方纔我已經命人趁夜突襲劉恩的部隊,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回來了,如無意外的話,劉恩會命人追擊,到時候正可以將他們一舉殲滅,天亮正是激戰之時,我絕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你在這裡乖乖地等校長的援軍接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