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的人在城樓下叫罵了好幾天,可乾州的城門始終緊閉,絲毫沒有被外面的叫罵聲影響,可是蕭祁卻氣的忍不住了。
“他們是真打算當縮頭烏龜嗎?這算怎麼回事?這麼幾天了,連個人都不出現!”蕭祁騎在馬上,看着城樓上巋然不動的守衛,心中怒氣騰騰。
他每天都帶着十萬人出來叫戰,可是奈何蕭天翊就是不爲所動,甚至避而不見,他根本就不知道蕭天翊到底是怎麼想的。
“殿下,不如我們先回去吧,看樣子蕭天翊和葉清冉今天還是不會出現了。”霍威說道,“回去以後,我們再從長計議,換個方式進攻乾州。”
蕭祁並沒沒有答應,只愣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絕對不可以就這麼回去,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說完,蕭祁就在霍威的耳邊吩咐了什麼,然後讓他去準備了。
可看霍威的臉色,似乎並不怎麼贊同蕭祁的計劃,但是他不過是副手,而且還是臣子,又不好說什麼。更何況,他知道蕭祁的脾氣,打定主意的事情就必須要做,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也許,讓他吃點虧,他就能不這麼衝動了。想到這裡,霍威便轉身按照蕭祁的吩咐去辦事了。
而此時乾州城中的榮王府中,蕭天翊和葉清冉在書房裡看兵力分佈圖,四個藩王就在旁邊等着,幾個將軍也在一旁看着,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禮王忍不住了,他不懂行軍打仗,本來不能插嘴,可是這幾天每次都聽到蕭祁的人在外面叫罵,不僅罵蕭天翊和葉清冉,把他們四個老傢伙都一起帶上了。
這份侮辱,蕭天翊和葉清冉可以不在乎,但是他裴明就是個暴脾氣,忍不了,所以必須要問個清楚。
“翊王殿下,這都已經第三天了,你到底有什麼安排?總不能一直讓他在外面罵人吧?你聽聽他罵的那些話,再這麼下去,我等顏面何在?”禮王問道。
蕭天翊顯然不是個愛解釋的人,他只低着頭看着手中的城池模型,將一個個小旗子插到城牆上去,開始演練自己的戰術。
葉清冉見狀,總覺得不能得罪這些藩王,於是開口解釋道:“禮王請稍安勿躁,殿下現在不理會,不代表他會任由蕭祁罵戰。我瞭解蕭祁,他性子衝動而且無腦,晾他三天不理會,他一定會生氣發怒,然後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而他的衝動,就是我們挫敗他士氣的最好時機。”
“可這也只是你們的猜測,萬一他就這麼不停的罵下去,可怎麼是好?”禮王不解地問着。
“這樣不好嗎?持久戰本來就對我們有優勢,他繼續罵戰,我們也繼續不聽,他三十萬人馬的糧草都要靠京城供給,雲州糧食不多,等他耗光了糧草,就會退兵,而我們可以兵不血刃的戰勝他。”
“翊王殿下也是這麼想的麼?”趙王問道。
“你們不要太小瞧了清冉,她在行軍打仗方面的才能不輸給我,她已經替我解釋了,各位王爺稍安勿躁就是。”蕭天翊笑道,“蕭祁絕對會有所動作的,他那個性子
,不會等太久。”
蕭天翊話音落下,便看見門外有人匆匆跑進來,請安稟告:“啓稟翊王殿下,祁親王的軍隊有異動,他們拿來了一批強弩和盾牌,在向我方城池推進。”
強弩和盾牌,這個組合是遠程攻擊的最佳組合,想必蕭祁是真的怒了,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挑釁,想要用強弩把城牆上的守衛全部射中,給乾州一個下馬威。
之所以用強弩而沒有用弓箭,第一是因爲弓箭的力道沒有強弩大,第二是因爲弓箭的射程沒有強弩遠。蕭祁不想讓自己這方有損傷,所以只能用強弩。
但是強弩比弓箭難製造,數量有限,若是這次用了之後,後續的儲備肯定會變少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蕭天翊和葉清冉能夠想象的到的,兩人對視一眼,還沒說什麼,燕王便開口了:
“殿下真是神機妙算,只是現在祁親王發動攻城,難道我們還不迎戰嗎?”
“李甲,你去把我們來乾州之後,扎的稻草人都擺到城樓上,後面放盾牌,士兵們全部後退,然後找幾個力氣大的弓箭手待命。我馬上去城樓上。”葉清冉聽了燕王的話,便如此吩咐着。
幾個藩王聽到葉清冉的不抵抗策略,都不由得眉頭緊蹙,十分不贊同。他們並不以爲區區幾個盾牌就能擋住強弩的攻擊,如果蕭祁的軍隊真的把城樓上的守衛都殺了,那麼他們就能立即攻城了。
“幾位王爺若是不放心,便跟着去看看吧,看看清冉如何破敵的。”蕭天翊說着,放下手中的小旗子,擁着葉清冉走了出去。
幾個王爺互相對視一眼,跟在後面,朝着城樓上走去。
當他們到的時候,士兵們早已經把葉清冉吩咐的東西擺好了。紮好的稻草人擺成一排,一點空隙都不留,後面的盾牌是第二道屏障,緊接着纔是士兵們。
而葉清冉挑選的那幾個力氣大的弓箭手,也已經在士兵們的身邊,等着葉清冉吩咐。
蕭祁的強弩隊由盾牌擋着,慢慢地推進,這一批士兵的後面是霍威的侄子霍進,他作爲先鋒之一,指揮着這次的首次進攻。
其實他也是不贊成這樣冒進的,但是蕭祁堅持,而霍威又拗不過他,就只能聽從命令。霍進跟着霍威打了不少仗,他看的出來,這樣做並沒有任何優勢。
“射。”蕭祁下令,霍進聞言,手一揮,強弩隊就開始射擊。
但是這些強弩短箭全部都紮在了稻草人的身上,就算偶爾有一些漏網之箭,也被後面的盾牌阻擋,士兵們毫髮無損。
蕭祁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城樓有一定的距離,再加上城樓很高,而稻草人又全部穿着士兵的衣服,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排士兵站在城樓上一眼。
原本蕭祁還以爲葉清冉和蕭天翊這麼笨,竟然用人肉盾牌來阻擋他的強弩,可是現在看到這些“士兵”中了強弩之後卻什麼事都沒有,再仔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假人。
“讓他們改變角度,越過稻草人,朝着後面射。”蕭祁說道,“如果射不到,那就把距離再推進一
些。”
“殿下,再推進距離,我們就在他們的射程範圍內了。”霍威說道,“他們這麼多稻草人,很明顯是早就有準備,再這麼下去,對我們不利。”
“既然出兵了,若是不能傷他們一些人,那豈不是什麼作用都沒有?”蕭祁說道,“按照本王的吩咐去辦。”
霍威沒辦法,只能下令霍進繼續往前,然後改變角度,繼續射擊。
第二波強弩射過去,的確很大部分越過了稻草人,但是也被後面的盾牌擋住,士兵仍然是毫髮無損。
然而這個時候,霍進和強弩對,已經在蕭天翊他們的射程範圍內了,葉清冉朝着弓箭手使了個眼色,他上前一步,身邊兩個人拿着盾牌護着他。
弓箭手在葉清冉的吩咐下,瞄準的是霍進,而霍進也看到了這個大膽露出來的弓箭手,吩咐強弩隊的人下令射殺。
強弩和弓箭互相交鋒,強弩比較快,而且有力,先弓箭一步射中了弓箭手,就在霍進還在得意忘形的時候,弓箭已經近在眼前。
他忙閃身躲過,可是另一個弓箭手早已經準備好了,箭只隨之而來,也射中了霍進的胳膊。
霍進受傷,蕭祁怒不可遏,正想衝上去自己拿箭射葉清冉,可是卻被霍威勸住,並且吩咐霍進退兵,一行人狼狽的退回雲州城裡。
“外公,你剛纔爲什麼要攔着我,我本來可以再殺他們幾個人。”蕭祁說道。
“殿下,戰場上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時候,殺幾個人沒有用,我們最重要的目的是蕭天翊和葉清冉。”霍威解釋道,“從剛纔的情況來看,殿下是臨時起意,可他們卻好像早有準備,雙方各自只傷了一個人,可他們傷的只是個弓箭手,而我們卻傷了一個大將,不管怎麼算,都不划算。”
蕭祁心中的怒火降低,沒有再說什麼。霍威見狀,繼續開口道:
“殿下,你缺少在戰場上作戰的經驗,這不是單打獨鬥,是千軍萬馬的配合,所以不能再一意孤行了。此次一戰,若是被他們有心渲染一番,必定對我軍的士氣是個很大的打擊,得想個辦法扳回這一局才行。”
“外公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以後我聽您的。”蕭祁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如此說着。
他承認之前是被蕭天翊和葉清冉的視而不見惹怒,所以才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現在的吃癟讓他明白,打仗不能全憑自己的喜好了。
蕭祁雖然有勇無謀,也不見得多聰明,但是他卻又一個最大的有點,是從善如流。先前在朝中,他正是因爲信奉葉清冉的話,才能一步步走到親王的位置。和葉清冉鬧掰了之後,是張勤在幫他出謀劃策,才能讓他掌控朝廷。
現在,他不懂打仗沒事,霍威懂就行了,他將這件事全權交給霍威,他就不信還能打不贏。
而此時,乾州城樓上,葉清冉以一個弓箭手的受傷爲代價,傷了蕭祁手下一個大將,順便撈到了這麼多強弩的短箭,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增加了一批兵器。
而這些短箭,遲早會用到蕭祁的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