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冉和羅鬆離開養居殿的院子,便直接繞道去了御書房。
羅鬆推開御書房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葉尚義,裡面請。”
“皇上不是說去御膳房拿點心嗎?來御書房做什麼?”葉清冉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跟着羅鬆進去了,然後羅鬆在身後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葉尚義,皇上密旨,這些摺子,請葉尚義獨自看完。”羅鬆說着,然後走到案几邊,將蓋在上面的綢布扯下來,露出下面放着的摺子。
奏摺並不算多,二三十本的樣子,比起先前在院子裡看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葉清冉憑着幾年當御前尚義的經驗,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摺子代表了什麼,有多重要。
葉清冉此時才明白,怪不得皇上敢把燕妃帶在身邊看走着,而且是毫無顧忌,什麼都不避諱。現在想來,她今天整理的奏摺,的確沒有什麼很機密的東西,偶爾有那麼一兩本彈劾蕭祁的,或者關於朝臣調動的,只怕也是皇上故意夾在裡面,讓燕妃看到的。
“請羅公公放心,我會把這些都看完的。”葉清冉點頭,表示明白。
“奴才讓葉靈姑娘進來伺候,現在奴才要去御膳房拿甜點了。”羅鬆說着,然後轉身離開,出了御書房,去後頭把葉靈叫過來給葉清冉扇扇子,然後就去御膳房了。
葉清冉坐在案几前面,開始看奏摺。儘管御書房裡很熱,但是她憑着前世今生的一身堅韌不拔的意志,還是能熬的住,因爲她不能辜負皇上的信任。
皇上將玉璽和遺詔都交給了她,甚至連如此重要的摺子也讓她處理,無非是相信她會忠於帝王,相信她能做得好。
很快,葉靈就來了,她看葉清冉很認真的在看摺子,也沒有打擾她,只拿了把扇子在旁邊替她扇着,然後等葉清冉結束工作,兩人才收拾好案几,將摺子重新用綢布遮蓋起來,離開了御書房。
很快就到了晚上,用了晚膳,葉清冉早早地洗了澡,坐在院子裡的樹下乘涼,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宮扇,輕輕地搖晃着,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薄紗,就是爲了能更涼快一些,反正這個院子也不會有什麼人來。
可沒想到,她在院子裡坐了沒多久,便看到一個黑影翻牆而入,緊接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來。
葉清冉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便一把被人抱住,緊接着,蕭天翊略有些疲憊的嗓音傳來:“別動,讓我靠一會兒。”
她的身體頓時僵硬,任由蕭天翊抱着自己,雖然她沒穿多少衣服,可兩人連夫妻之實都有了,也就沒必要顧及這麼多了。只是,她無比擔心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味。
“你怎麼會大半夜的出現在宮裡?受傷了?”葉清冉沒有動,可還是忍不住擔心的問着。
“不是我的血,是皇兄的。”蕭天翊的聲音有些沉悶,如此解釋着,卻讓葉清冉大驚失色。
“你……該不會是,行刺了皇上吧?”葉清冉這下子也淡定不了了,看蕭天翊一身夜行衣,來的很是鬼祟
,肯定不是光明正大進宮的。再加上濃厚的屬於皇上的血腥味,想讓人不誤會也難。
蕭天翊沒有說話,只是輕笑了一聲,良久之後,他才坐在葉清冉的身邊,扯下臉上的蒙面巾,說道:“看來你又要再洗一次澡了,滿身血腥味。”
“你別岔開話題,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葉清冉問道,“你和皇上……到底在計劃什麼東西?”
“你別想太多了,我今晚這樣進宮,是皇兄的主意,他有些事情不能明着辦,只能讓我半夜來辦。”蕭天翊說道,“你也知道葉清悠的舞蹈對男人的誘惑是致命的,可是對女人和太監沒用,所以……皇兄讓我爲他執行了宮刑。”
咣噹——
葉清冉絲毫不出意外的從石凳上跌落下去,然後一臉驚嚇過度的爬了起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對蕭天翊說什麼。
她只能嚥了咽口水,壓抑住自己震驚的心。
葉清冉真是沒有想到,皇上爲了設計葉清悠,居然狠得下心對自己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而且還是讓蕭天翊來動手,這對蕭天翊來說,也是種殘忍。
皇上自己也變成了太監,自然就不怕葉清悠的媚術和魅舞了,可是難道他能一直不寵幸葉清悠嗎?這樣時間長了,葉清悠豈不是就能看出端倪了?
蕭天翊藉着月光,似乎看出了葉清冉心中的想法,於是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皇兄自然有他的辦法,你如今只需要配合就好。”
“我知道了。”葉清冉點頭,“你快點離開吧,我得洗澡休息了。”
“今夜不出去了,免得皇兄那邊出什麼問題。”蕭天翊說道,“本來想在你這裡蹭一晚上,可是沒想到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趕我走。”
蕭天翊這話說的十分委屈,那張俊俏的臉配上委屈的眼神,倒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可葉清冉畢竟是理智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養居殿是整個皇宮守衛最森嚴的地方,他半夜進來運氣好不被人發現,難道白天他還要穿着一身夜行衣出去?
要是被人察覺了,那可就真的什麼都說不清了。
“好了好了,你快點離開吧,乖啊。”葉清冉說着,然後把蕭天翊從石凳上拉起來,推着他往外走。
蕭天翊半推半就地走着,臨別前忽然轉過身,摟着葉清冉低頭一吻,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柔軟的脣瓣,三兩下就登堂入室,纏綿悱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天翊終於捨得放開她,然後飛身離開,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蕭天翊去了玲瓏閣,也就是他平時在宮裡住的地方,皇上也知道,但一直沒管過,都是聽之任之。
葉清冉等蕭天翊走了很久之後,纔回過神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味還在,她轉身去了屋子裡,讓葉靈又燒了水來,重新洗了個澡,才躺在牀上睡下了。
直到今晚她才明白,皇上對蕭天翊根本從來沒有懷疑過,昔日因爲阿琛和阿城的事情,因爲鐵礦而產生的試探,因爲怕他謀反讓他用兵權換取賜
婚聖旨,或許根本就是這兄弟兩個做給朝臣和皇子們看的一齣戲。
倘若皇上真的懷疑蕭天翊,就不會連宮刑這樣重要的事情,都讓蕭天翊親自來完成。
“原來真的是我多想了,皇上比誰都要精明,也比誰都要殘忍。”葉清冉低聲嘆息着,然後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此時的皇上,卻在皇貴妃的宮裡,讓皇貴妃親自包紮着。雖然那地方有些羞人,但皇貴妃從前是醫者,醫者沒有性別,再加上她和皇上畢竟老夫老妻了,這事兒也沒什麼好避諱的。皇上不想請太醫,那就只能讓皇貴妃來。
包紮完畢之後,皇貴妃忽然間哭了起來,她趴在牀邊,哭的不能自已,心疼皇上,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好了,寧兒,朕沒事。”皇上躺着,輕輕拍着皇貴妃的背部,說道,“朕的子嗣已經夠多了,現在連孫兒都有了,這東西要不要無所謂。更何況,朕與你也有了景兒,你其實無需太過介懷。”
“臣妾不是因爲這個介懷。”皇貴妃的臉有些紅,她說道,“臣妾只是心疼皇上,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昔日爲了引三皇子上當,您不惜以身作餌,如今爲了破五皇子的計劃,你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臣妾只是心疼皇上。”
“沒事,只要景兒好好地活着,朕做的這一切就沒有白費。”皇上說道,“你放心吧,他們已經按捺不住,距離這件事情結束,也不遠了。”
皇貴妃聽了這話,只得點點頭,擦乾了眼淚,不再說什麼。
夜色深沉,甘泉宮裡,瀲灩也是毫無睡意,她撫摸着牀上放着的冰玉席,據說這是宮裡獨一無二的東西,是後宮好些個妃嬪千方百計想得到,卻也沒能得到的東西,如今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出現在她的宮裡。
“娘娘,這麼晚了,您還是休息吧。”內務府分撥給她的貼身宮女暖兒走進來,在她的身邊說着,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
畢竟眼前這位是皇上的寵妃,就怕她伺候不周,惹的燕妃娘娘不開心,然後受到責罰。
“暖兒,你說皇上是真的寵愛本宮嗎?”葉清悠倒是很會擺架子,年紀不大,可一口一個本宮,說的十分順口。
“當然啦,整個後宮誰不知道,皇上最寵愛的就是燕妃娘娘您了。冰玉席,甘泉宮,還有能時時刻刻陪在皇上身邊,連看奏摺都不忘帶着您,這哪個不是獨一無二的殊榮啊,別的娘娘盼都盼不來呢。”暖兒提起這個,倒是說的興奮。拍馬屁嘛,誰不會呢!儘管撿好聽的說,那就沒問題。
“可你說,皇上爲什麼不寵幸本宮?”瀲灩聽了這些,開口問道,“本宮進宮時間也不短了,皇上只白天跟本宮在一起,可晚上卻從不踏足甘泉宮,爲什麼?”
“這……”暖兒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她當然也說不出來。
瀲灩看到暖兒這幅樣子,心情有些煩躁,便揮了揮手,打發暖兒下去了,她自己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冰玉席上,腦海中思索着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