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鎮已然失手,姬辰風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穿着盔甲的肥胖身材看上去也更像一團肉球了。
“王爺,九千歲來了。”
聽到外面人稟告,姬辰風臉上仍舊是老大不高興。
蒙卿臉上帶着笑意走了進來,一看到他就笑開了:“我說王爺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好像生了很大的氣呢!是誰惹得王爺如此不高興啊?”
姬辰風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但是悶在心裡又實在是難受,一拍桌子,怒道:“這叫什麼事兒?我就不明白了,陛下爲什麼要主動攻打西岐,你說打吧,行!那西岐自從趙御風那小子繼位之後,就沒當真安分過。
可是你打就打啊!這打一下跑一下的算是個什麼事兒啊!好好的士氣都給弄沒了,一打起來,大家都知道待會兒還是要跑,乾脆就隨便揮兩下刀槍,這有什麼用?
那來打什麼仗?我姓姬的不怕死,只是說句大逆不道的,你到時候別讓我降,我丟不起那個人。”
聽着這人這樣發牢騷,蒙卿臉上也還是笑容。
“我就知道王爺爲這事兒窩火呢!我就是爲這事兒來的,王爺你放心,陛下親自前來督戰,難道還會當真輸了不成?
就算是真的打不過,陛下也不至於那麼笨,要自己落個沒用的名頭吧!”
姬辰風看了一眼蒙卿:“你這話說清楚了,什麼個意思?難道陛下心裡還有個什麼樣的想法?”
蒙卿向來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這一點,姬辰風清楚,此時聽到他這麼一番話,立刻就來了興趣,當下就湊了過去。
但是某人卻分明沒有說出來的意思,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今天來不是透露什麼軍情的,只是奉陛下志明來說一句,往後這仗還這麼打,只要陛下的新的指令沒有下來,就這麼打,打兩下,跑幾步!”
說完就直接出去了。
留下姬辰風一頭的霧水:“喂!我說九千歲,你好歹把話給我說明白啊!這叫我怎麼打着仗啊?丟人啊!”
但是蒙卿並沒有回頭,大踏步的就走了,走到門外,直接躍上戰馬,不遠處一箇中年男人在等着他。
“王爺,其實末將也不知道陛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人正是楚問天,他的楚家軍原本就在這附近,但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這仗一打起來,韓凌肆的意思就是跑,打兩下跑一下,好像根本就打不過人家,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做法。
只是他一向沉得住氣,而且他楚家軍的立場一直都十分明白,就是站在韓凌肆這邊的,所以一點兒也不擔心會在這樣的渾水裡面落馬。
蒙卿斜睨了他一眼,然後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啊!”
楚問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兩個人並頭而行,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王爺不要開玩笑。”
蒙卿乾脆放開繮繩,十分愜意道:“如今君昊當了這東離的皇帝,我心裡是完全的心滿意足了,至於他要怎麼當這個皇帝,我是不在乎的,反正我相信他就是了。”
這樣的回答,跟沒有回答有任何的差別嗎?
楚問天無話可說。
回到韓凌肆所在的營帳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掀開簾子走進去,韓凌肆正在溫酒。
“哇,一進來就聞到酒香,你是算準了我這個時候回來吧!不錯啊!對叔叔還算是孝順孩子。”
韓凌肆白了他一眼:“是你嘴饞,算好了我溫酒的時間,趕了回來。”
“也就只有你,這個天氣還喝什麼溫酒,也不覺得熱的慌。”
蒙卿撇了撇嘴,真是沒事當什麼文雅人。
韓凌肆也懶得理他的話,笑着道:“你就不要在那裡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姬辰風那裡怎麼說?”
提起這個,蒙卿立刻笑了:“你還真別說,這是給你猜中了,這麼多天以來,我看楚問天倒還十分坐得住但是姬辰風已經快要炸毛了,我看,如果我今天不去說這麼一句,明天他就一口氣往裡頭衝了,到手再來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韓凌肆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今天楚問天問我這樣做的道理是什麼,我沒有告訴他,只說我不值得哦啊,實際上,我也確實是不知道啊!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要不你告訴我一聲?”
看到自己的這個叔叔嘻嘻哈哈的樣子,韓凌肆瞥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原本是不想的,”蒙卿看了看他的臉色,然後有笑嘻嘻道,“但是看到姬胖子跟楚問天都那麼關心的樣子,也就跟着有些想要知道了。”
一口酒下肚,韓凌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一句話立刻讓蒙卿蔫了:“你至於嗎?哦,如今當了皇帝,連我這個叔叔都不放在眼裡了,小時候我可是給你把過尿的人。”
韓凌肆的臉頓時就黑了。
過了好一會兒,軍帳裡有些尷尬的感覺,韓凌肆才幽幽地來了一句:“不跑不行啊!”
“嗯?”這話說得蒙卿立刻就有了興趣,“不跑不行?爲什麼?難道還有你韓凌肆搞不定的情況?”
“你以爲呢?”斜眼看了他一眼,韓凌肆苦笑道,“那趙御風這一次趕這樣衝,後面有秋墨呢!秋墨這一次帶了不少的隱國人來,誰知到人家要使出什麼樣的異能呢!”
“啥?隱國人!”蒙卿頓時懵了,“那不是青兒的人嗎?”
說完了纔想起來:“對哦!秋墨手裡也有人哦!那我們不是要把青兒叫回來,纔有勝出的可能?”
“我就是假裝青兒在這裡,才把他們給引過來的。”
“什麼?”秋墨呆了,然後怒吼,“你有病啊!現在怎麼辦?我們的軍隊再怎麼厲害對上那羣會異能的人還不是會死翹翹?!”
韓凌肆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我就是讓他們過來,故意使出幾招似是而非的異能,讓他們以爲我們這裡果然有隱國人在。
然後再拼命地逃,又讓他認爲是青兒捨不得讓隱國人上戰場,依照秋墨那個必須要跟青兒爭個高下的性子,一定會窮追不捨,這樣就可以給青兒他們贏取時間了。”
最後一句話亮了,蒙卿的臉,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臉色了。
過了良久,這位皇帝的叔叔才豎起大拇指:“你真行,拿你的江山就爲了你的皇后。”
這話讓韓凌肆皺了皺眉,蒙卿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畢竟韓凌肆現在是皇帝,這話豈不是說他是昏君,而端木青是那誤國的紅顏?
正要糾正自己說的話,誰知道韓凌肆突然來一句:“跟她比起來,江山算什麼?!”
蒙卿默了。
好一個愛美人不要江山的皇帝!
他的侄子啊!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過了好一會兒,蒙卿纔算是問到了正事上,“難道就這樣一路退回去,你是打算要退回到長京去嗎?
我看周虞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死心,你小心點兒,到時候她聯合大臣們罷免了你這個皇帝,我看你怎麼辦?”
韓凌肆頗有些意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得十分自信道:“你對你的侄子就這麼不放心嗎?難道這麼容易就被人給逼下來了?
再說了,我也沒有說要一直退啊!算算時間,應該快了。”
真是過分,蒙卿心裡腹誹,這樣的話都沒有逼他說出實情,讓他這位皇帝的叔叔不爽,很不爽,這個侄子太不聽話了。
當了皇帝之後,就越發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裡了。
算了,喝酒吧!
只是想起那個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她一日不回來,自己的這個皇帝侄子就一直這樣沉悶的生活?
過了幾天,仍舊且戰且退之後,突然有一天,韓凌肆所在的地方喧鬧起來。
蒙卿飛快地衝了進來,臉上帶着擔憂的神情:“君昊不好了!”
從容地穿上盔甲,臉上倒是一臉的鎮定,韓凌肆看向蒙卿:“怎麼了?”
“那個叫秋墨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直接來了我們這裡,他身邊還帶着許多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怎麼辦?”
一邊急切地說着,蒙卿一邊看了看周圍,然後立刻下定決心道:“你從後門走,我去前門迎敵。”
韓凌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上長槍,走出去:“你能打得過他?”
“可是君昊,你是皇帝,你不能出任何的意外,你聽我的,趕緊走,這個傢伙根本就不知道講究什麼道義的。”
韓凌肆停下腳步拍了拍蒙卿的肩膀:“我比你更加了解他!你放心吧!不見到我,他是不會放心的,而且,以他的本事,就算是我跑了,他也照樣能夠將我抓回來,這一點,你不應該懷疑的。”
這話讓蒙卿無言以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走出去。
咬了咬牙,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帳篷外面,秋墨帶着的一羣人已經擺好了架勢,很顯然就是等着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