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立刻爬起來,包子臉都皺成了一團,不住用手揉着腦袋:“我也不知道,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去。”
萬千難得地笑出了聲:“我想起來了,這裡既然是結界,原本就是守護着隱國,不讓別人進來,也不讓隱國人出來,你是隱國的人,想要用隱國的異能出去,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咯!”
端木青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不然這個結界設在這裡豈不是就是個擺設了?隱國人基本上都會異能,而且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要逃出這樣的地方實在是不難。
“那你剛纔怎麼不說?!”地瓜揉着腦袋,一臉的不樂意。
“好了好了,萬大哥,不也是因爲剛纔沒有想到這一點嗎?”端木青笑着安慰,“我們趕緊走吧!既然終究都是可以到達的,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地瓜還是白了萬千一眼,然後才氣咻咻地往前走。
當然他並沒有生萬千的氣,這點相處久了的人都知道。
大概是走得這條路實在是沒有選好還是如何,走了許久都沒有任何要出去的跡象,就是端木青也在懷疑,他們是不是走了最長的哪一條。
“青兒,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兒冷?”地瓜走在最前頭,這個時候搓了搓手臂,轉過臉來問道。
他不說反倒是沒有感覺,陡然間這麼一說,倒還真是感覺到絲絲的涼意。
“你們覺得了嗎?”轉過臉,端木青問萬千和阿宏。
兩個人同時點頭:“是感覺溫度好像低了點兒。”
原本還想要問萬千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一看他臉上奇怪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也是感到十分奇怪的。
“不管了,先走着吧!”
端木青朝他們招了招手。
只是沒有想到,越往後走,越覺得冷。
端木青原本還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口癢癢的麻麻的,隨着溫度的降低,都不會再有那種感覺了。
“雪女,你不要緊吧!”萬千皺着眉頭上前來問道。
搖了搖頭,端木青哈了一口氣:“沒事,大家堅持一下。”
在這個地方不但是地瓜使不了遁地術,就是端木青,其他所有的異能也都像是被封印了一樣。
根本就感覺不到一丁點兒來自於異能的能量。
正是因爲如此,之前用異能封住的痛覺也就十分明顯。
只是不知道爲何這裡的溫度降低了,倒是比之於最開始進入的時候好了許多。
“青兒!你看!”
前面地瓜叫了一聲,端木青三個人連忙走過去,發現這裡地上的落葉開始有些潮溼了,甚至於前面的落葉上面還有冰渣子。
“這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地瓜不理解了,“外面還跟春天似的,到了這裡卻像是冬天了。”
這話一說,端木青的心裡立刻想到一件事情,但是看了一眼萬千和地瓜,發現他們都沒有往那上面想,也就沒有說出口了。
“趕緊走吧!說不定出去了,溫度就上來了。”
招呼了一聲,端木青又看向那邊有些發抖的阿宏:“宏叔,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大家走快一點兒,也會覺得暖和一點兒。”
“對!大家都走快一點兒。”
也不知道到底又走了多久,隱隱的前面的路口有天光透進來。
“啊!青兒,我們快到了。”
地瓜的聲音裡充滿了歡快,就是萬千也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但是端木青卻發現地下的落葉上,已經不再是冰渣子了,而是肉眼可見的雪花,難道果真如自己所想。
這個答案並沒有讓端木青等多久,當一行人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們走出來的那條路上的樹叢上面,也堆滿了落雪。
看着面前一望無盡的雪海,四個人的都沉默了。
端木青看到他們驚愕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她自己,也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這個地方就是她的隱國。
“雪女……”
萬千和地瓜轉過身,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端木青的心也同樣的複雜。
輕輕地嘆了一聲,還是沒有想到該說什麼纔好。
不經意一轉臉,就看到阿宏臉上帶着愧疚的表情。
“宏叔,你來過這裡是不是?”
陡然間聽到端木青叫他,阿宏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頭:“是!”
“那……你認不認識我的母親?”
這話問出來,叫人聽了十分心酸。
阿宏看着他,眼底的愧疚更深了:“認識。”
“那……你知道她最後是死在哪裡的嗎?”
她這麼一問,地瓜和萬千立刻用悲傷的語調喚了一句:“雪女!”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大概還是知道的,只是離這裡有點兒遠。”
他這話頓時讓萬千和地瓜都燃起了恨意,是真正的恨意,可是看到端木青眼睛裡的期待,卻又生生地將那股恨意給壓制了下去。
沒有辦法,對於他們心裡的這些陳舊的恨來說,新任雪女對於生母的感情更加重要。
這個地方他們也熟悉,雖然被冰雪覆蓋,可是該有的東西都還在,那些樹木,那些結了冰的河流,只是他們當時出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前任雪女,所以並不知道她到底葬身何處。
阿宏帶着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這條路遠比方纔那條充滿了綠色的通道要難走得多得多得多。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抱怨,因爲在他們前方的,是前任雪女的安身之處。
一直走到天黑,朦朧的月色在和漫天的雪光下並不會顯得孤單,整個天地間,竟然還是一片綺麗的銀白色。
“就是那裡了!”
“扶桑神木!”地瓜和萬千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端木青沒有聽到,她的眼,她的心,就只有前方那棵樹木旁邊的雪堆。
阿宏說,那就是母親的墳塋。
“你們認得?”阿宏倒是對地瓜和萬千的反應有些好奇。
“這是我們隱國人的神木,怎麼會不知道?!”地瓜耷拉着腦袋,對於隱國變成了冰雪天地的事實,他依舊不能接受,自然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對阿宏都懶得搭理了。
“扶桑神木還在,我們隱國就不可能會倒!”萬千之前眼睛裡的哀傷漸漸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堅定的信念。
地瓜擡起淚眼看着他。
萬千眼睛裡的神色越發的堅定了:“我們不能放棄,也不對放棄,扶桑神木是我們隱國人誕生開始便存在的信仰,是我們隱國人的象徵,它還在,雪女一脈還沒有斷絕,隱國怎麼可能會亡?!”
地瓜的眼睛因爲這一句話而閃亮,順着端木青的方向看去過,巨大的扶桑樹佇立在冰雪之間,仿若將整個天空撐在了這片土地的上方。
那樣的堅挺,那樣的挺拔,粗壯的枝幹上,雖然落滿了雪,可是那似乎是給了它一牀休息時候的棉被,是爲了讓他更好的爲隱國人祈福。
在隱國一直都有一個傳說,扶桑神木,是遠古神靈贈送給隱國祖先的禮物,通過扶桑神木,隱國人的心願可以傳達給上天,從而得到上天的保佑。
而更有一種說法,扶桑神木之高,直接可以通向九重天闕。
有會飛的隱國人,曾經嘗試着飛到神木頂上去瞧個一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成功。
誰都沒有那個力量飛到樹頂上,所以這麼多年來,誰也不知道這顆活了千萬年的樹到底有多高,到底,能不能通到天上。
只是它帶給隱國人的信仰,卻從來都沒有轉變過。
地瓜看向萬千,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萬大哥,你說得沒錯,隱國,我們的隱國,一定會回到最初的樣子的,我們一定還能夠像從前那樣生活。
上天沒有拋棄我們,扶桑神木還在,雪女還在,這都是說明,我們隱國的氣脈沒有斷。”
帶着笑臉看着地瓜,萬千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哀傷,有的只是對於未來的期盼。
端木青自然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一切,她在深雪裡緩緩前行着。
一點點朝眼前那被冰雪覆蓋的大樹走去,終於攀到了它的樹根,然後便在它的樹根上向前行走。
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樹底下。
那裡依偎着一座不大的墳墓,之所以知道那是墳墓,是因爲那前面有着一塊字碑。
“隱國雪女秋若水之墓”
端木青喃喃地念着上面的字,眼淚不自覺地就下來了。
照理說,對她來說,真正意義上的母親是秋恬,並非眼前這座墳的主人,但是,當她來到這裡的時候,只是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眼淚就自己流了出來。
或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在召喚着她身體深處的感情。
“母親!”端木青直直地跪倒在墳墓前,“是孩兒不孝,到如今纔來看您,讓您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裡二十年。”
眼淚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深深的坑,仿若是砸在了心口上,燙出一個個傷口。
“你是若水的女兒?!”一個蒼老的聲音陡然間傳來,端木青立刻起身,四處望去,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
“你不用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