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輕輕地點頭道:“這大概也都是韓凌莫和韓凌翔想好的局面,正好利用民衆的言論,將這件事情推向高峰,也就讓韓淵沒有了隨便一語蔽之的可能了。”
“只是這些話也是私下裡說,我和寧遠小心地跑到小巷子裡的那些小酒肆裡才偶爾能夠聽到一兩聲,畢竟大街上都是來往巡邏的官差呢!”
幾個人正說着話,暗影匆匆走來,就是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也有些不愉。
然後一眼就看到端木青身邊坐的兩個人。
看他的神色,端木青心裡也緊張了起來,揮了揮手道:“這兩個都是我信任的人,你有什麼話直接說!”
暗影心下雖然對於這兩個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王妃都這麼說了,相信她自己的判斷能力。
咳嗽了一聲,一個時常跟在暗影身邊的小丫鬟輕輕地走了進來,端木青這才發覺這個丫鬟竟然武功還不弱。
她手上端着一個不小的托盤,此時這托盤上放着些東西,但是被一塊布給罩住了,看不出裡面究竟是什麼。
揮手讓她下去,暗影將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掀開來。
果然如端木青心裡所想,是一套明黃色的龍袍,永遠如出一轍的手段,就是想猜不準都難。
但是在這龍袍之外,竟然還有另外一樣東西,一疊整整齊齊的信件,看信封的樣子,似乎還是不同時間段的,似乎是有一段時間來往的信。
“這是什麼?”端木青擡起眼皮看了暗影一眼,然後就自顧自地自己去翻看。
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你們都在府裡好好地給我守着,暗影你派人將整個府裡在排查三遍,這些東西全部都給我銷燬掉,一點兒痕跡也不能留!”
端木青的聲音很冷,暗影聽在耳朵裡卻是微微放了點兒心,王妃能夠將這個架子端起來,就是一件好事。
“是!”
端木青又轉臉去看百媚和寧遠:“你們兩個也留在昊王府裡,至於葉慕白……”
她說着話,又頓了頓。
在令王府裡的人,除了百媚他們三個,就是這個曾經裴將軍的長子了。
“讓他好好守着令王府。”
這就是不是特別信任的意思了,百媚和寧遠都不明白爲什麼端木青會如此安排,但是想到令王府如今雖然是一個空架子,但是好歹也還是端木青的大本營。
“那小姐你……”聽到她這麼吩咐,跟隨過端木青一段時間的百媚知道她一定是另外有安排的。
“不用擔心我,只要你們將昊王府給我看好了,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是!”
初冬的陽光透過樹葉,疏疏落落地照在地面上,斑斕一片光影。
端木青出現的時候,倒是着實將周虞給嚇了一跳。
當然,如周虞這般的人物,不至於被她嚇壞,只是一瞬間的震驚之後,又淡然地笑道:“看來我這宮裡頭的守衛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這是一個不錯的開頭,端木青知道。
她笑着走過去道:“母后玩笑,母后宮裡頭的人還不是厲害的,那我們的人就更加蠢笨了,只是青偷了個空鑽了來罷了。”
周虞對於端木青這樣的話,也沒有什麼不悅,臉上始終都帶着笑意,雖然她一直如此。
“你倒是跟韓凌肆那小子不同,還願意叫我一句母后,就憑着這一點,我也不該追究你擅闖的罪責不是?”
端木青叫她叫做母后,其實倒不真的是因爲今天有事情來找她,周虞這個人,在她的心裡自然是要提防的,可是提防是一回事,要說討厭這個人,還真是討厭不起來。
“母后可知道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情?”端木青也沒有那個時間跟她繞彎子,直接切入正題。
“哦?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周虞卻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反問了一句。
端木青當然知道,如同周虞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所發生的事情。
只是在揣測自己的意圖罷了。
“母后宮裡的人一向耳聰目明,昨兒晚上的事情鬧得那般大,母后不會當真不知吧?”端木青在她的手勢下坐下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若是不知道的人,見到此時的樣子,還真以爲她們是一對感情融洽的婆媳。
文若正巧有事情過來稟告,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卻看到端木青坐在這裡,不由得有些吃驚,但是她臉上的表情才露出來,周虞就朝她揮了揮手。
仍舊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端木青自然看到了,只是她就裝作不知道一般,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等着周虞開口。
“你也應該知道,我只是一個深宮婦人,說得好聽,皇后之尊,實際上也就是一個當家的女子罷了,既然你這麼說,想來是昨天發生很大的事情了。”
端木青明明知道她這是故意試探,心裡雖然着急,也不得不簡明扼要地將事情闡述了一遍。
周虞倒是十分配合地皺了下眉,這在她的臉上,已經屬於難得的表情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這一句出口有些不可置信和憤怒。
但是下一刻,她便又道:“只是這事,你跟我說也沒有什麼用啊!這畢竟是朝堂大事,哪裡是你我一介婦人可以來置喙的?”
端木青連忙起身行了個禮,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母后,兒臣今日過來並非是來跟母后打啞謎。
母后方纔說此時您不知道,兒臣心裡也是不信的,甚至於兒臣心想此時您應該也正在想着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兒臣相信,母后不可能對這樣嚴重的事情置之不理,所以纔會斗膽過來找母后。
就是希望母后能夠跟兒臣們一起,勠力同心,將危害國家的害蟲給揪出來。”
周虞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端木青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
端木青也就保持着屈膝的姿勢沒有動,靜靜地等待着面前女子的動作。
“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這樣嚴重,實際上不是我的事,更不是韓凌肆的事情,這是整個東離的事情,勠力同心,將國家的害蟲給挖出來,我怎麼就能夠確定那害蟲不是你們呢?”
這話說得有些讓人心驚,但是端木青卻鬆了一口氣,只要她願意將這件事情擺出來談就好了,至少,不用藏着掖着,就是不承認她知道這件事情就好了。
從懷裡將暗影自府上搜出來的那一疊信拿出來,恭恭敬敬地呈給周虞。
周虞面帶狐疑,不知道端木青交過來的這東西是什麼,看了她兩眼,發現她倒是坦坦蕩蕩的樣子,便釋懷了些。
發現這是一堆信件,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但是每一封信都曾經被火漆封過,後來被撕開了的。
隨便撿了一封出來,周虞抽出信紙,看了之後頓時臉色大變。
匆匆看完之後,再看了幾封,突然間就把手裡的信往桌上一扔,怒道:“簡直無中生有!”
端木青心裡長長地嘆了一聲,還好,還好周虞是這個反應。
“母后,這些信是今日早上兒臣派人在兒臣的府上嚴密搜查之下搜出來的,相信母后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昨天晚上各大王府遭到血洗,就是爲了在長京製造混亂,不,是在整個東離製造混亂,如此一來,陛下皇位不穩就會成爲一個既定的謠言,若是這個謠言在整個東離傳播開來的話。
然後這些信件一不小心曝露於衆,那麼,母后和昊王就是沒有事情,也變得有事了。
此時父皇已經開了朝會,相信這個時候所有的大臣們,所有的王爺們,所有的宗親們,大概都是人心惶惶的時候吧!
兒臣雖然來長京不久,也很少參與朝政,但是有一件事情,兒臣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周虞將目光投向她,似有懷疑:“什麼?”
“東離,不能沒有母后,正是因爲有母后這麼多年的辛苦,東離才得以如此的繁榮,此時我們東離已經面臨災難,兒臣斗膽,還是要請母后出面,將此事扭轉過來。
今日早上,長京街上已然是士兵往來,老百姓在聞着血腥味,感受着火藥味的時候,現在底下里,只怕已經在開始活動了。
若是發生了什麼不堪的醜事,長京就會是最開始曝露的地方,而這裡的百姓常年跟官場政治相關,想來嗅覺已經是極爲靈敏,只怕不要兩天就有人開始收拾家財,等待着逃出長京了。
若是不盡快穩住,整個長京都會大亂,進而聯繫到西岐皇帝趙御恆將要來我長京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啊!”
端木青說得十分激動,很有幾分憂國憂民的味道。
周虞臉上的表情未變,待她說完,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想不到昊王一個冷麪王爺,倒真算是家有賢妻了。”
端木青又行了一禮:“兒臣不敢。”
調整了一下坐姿,周虞並沒有接過端木青的話題,反而轉了一個話頭:“你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這宮裡頭,應該是跟夜魂一樣的特殊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