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腳才走,百媚就依依然走過來,應該也是看到他們走了,知道端木青要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的。
“你倒是會躲懶,我來了都好一會兒了,也不見你過來迎我一迎。”許是因爲當時兩個人一起在外面同生共死過,而這個百媚性子有比較開朗,端木青倒是比較喜歡跟她一起開個玩笑什麼的。
聽到她這麼說,百媚也不急着辯解,而是嘲笑道:“小姐還好意思說我呢!想當初虧得我那麼緊張你,如今你回趟家可有想到我?還不是我自己厚着臉皮,自己過來了?”
端木青嗔了她一眼道:“可是要造反了,我倒是今兒才知道,原來主子要見你,還得我往你屋裡請去!”
“小姐如今越發嘴皮子伶俐了,我原本就是拙嘴笨腮的,這會子更是沒有那個能耐在這上頭能夠說得過小姐的,認輸罷了。”說着話,便又笑着吩咐小丫鬟將端木青來時,就早早頓好的紅棗枸杞湯端了過來。
百媚親自給端木青端過來,笑道:“這快入冬了,喝這個活絡活絡氣血,你就該好好補補。還是二小姐前兒拿來的上貢的東西呢!”
端木青笑着接過,突然想起方纔聽到的一樁事兒來,笑道:“你這麼巴巴地給我送過來,可有送到那邊去?既然都燉上了,不若多燉一點兒。”
百媚正自己喝着呢!挺到她這話有些不解地問道:“哪邊?誰?”
但是看到她臉上戲謔的笑容,似乎又明白了什麼,從來未曾紅過的臉頰倒是有些可疑地泛紅了。
“我可是聽說,那誰腳下的那雙鞋子可是出自你的手呢!”
端木青一邊喝着湯,一邊拿眼睛瞿着她。
原是方纔進來的時候,不小心看到寧遠腳上的鞋子有些奇怪的感覺,那針線活,真是慘不忍睹,後來略微一想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偷偷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竟然真是出自於面前這個女人的手。
聽到端木青這麼說,百媚反倒是顯得平靜了,一臉不以爲意的樣子:“也不拘什麼,就是在這裡閒得無聊,跟這他們學學針線。
但是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難了,我又想做個東西出來,想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他不會嫌棄我做的難看,所以就做了一雙鞋子,結果……
果然是不能看,就扔給他了,誰知道他竟然還十分高興似的,天天都穿着不肯換。”
端木青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睛看着她,當然嘴邊是帶着笑意的。
百媚被她這樣的表情看得十分不自在,扭了扭身子道:“我說得可都是實話,你別不相信我啊!小姐我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擱在你面前,我說過那些違心的話麼?”
端木青輕輕地點了點頭:“確實,你從來不在我面前撒謊。”
百媚正要應一句。
誰知道端木青又來了一句:“可是你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地跟我解釋這麼多的啊!這一點你知道嗎?”
“我……”
百媚這一下啞口無言了。
“說吧!”端木青心裡好笑,臉上儘量表現得正常,“你跟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什……什麼怎麼打算的?”這一次,倒是難得的看到百媚害羞了,端木青想要笑笑她,又怕說得太過了,讓她感到不好意思。
“你難道不是打算了跟寧遠在一起?”既然人家難得的臉皮薄了一次,那她只好將話挑開來說了。
“我……”
百媚說了一個字,就不接着往下說了,然後看端木青半天沒有動靜,才又加了一句:“他就是根木頭!”
總算是說實話了,端木青笑道:“木頭也有木頭的好處啊!多實誠!以前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當時你們七個人送到我跟前。
你是爲了躲避外面各種人的追殺才留在我身邊的,但是人家可是爲了你,這一點我如果看不出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混的了。
而且你們在我跟前的這些年,你們是什麼樣的人,他寧遠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你又是個什麼樣的態度,我也算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別說生活上的小事了,那些你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東西,討厭什麼樣的東西,這些他清清楚楚不說,就是在我跟前,那麼不善言辭的他,說起話來,還有許多是向着你的。
者若還不是對你好,我相信百媚你在外頭也絕對找不到一個對你好的人了。”
端木青說得十分認真,百媚雖然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也沒有否認。
畢竟她自己是當事人,這些東西,她都明白。
“如今,人家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一個大男人,也委實是不容易了,你們兩個都是三十現在奔四的人了。
擱在平常人家裡,那孫子都可以滿地跑了,我可是聽說他是爲了你到現在都沒有想過成家呢!你好歹也有個表示吧!我看寧遠這個人就很不錯。”
其實,原本端木青是不想說這話的,畢竟百媚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江湖中的說法也算是客觀了。
若是因爲過去的事情,她始終放不下,端木青也不想好心辦了壞事,只能由着她。
但是她鞋子都送了出去,雖然嘴上不承認,或者說心裡還有些邁不過去從前的坎,但是心裡,或多或少的是對寧遠這個人不一樣的。
偏偏那一個又是那麼的實心眼。
更何況,百媚的過去,要說了解,只怕除了那死去的千嬌,就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這個寧遠了。
人家要是嫌棄,十多年前就該嫌棄了,能夠一如既往到現在,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又是什麼?
人生在世多不容易,能夠遇到合適的,且願意互相珍惜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
而且這兩個人算起來也算是自己的人,端木青也實在是希望他們能夠有一個好的結局。
可是眼下很明顯,百媚並沒有從端木青的話裡頭走出來,她還是在猶豫着,還是在徘徊着。
“你好歹給我一句話唄!”端木青看她一直都沉默着,不由得有些泄氣了,平日裡多麼豪放的一個女子,到了這件事情上,到底還是忸怩了。
端木青也知道,但凡是個女子,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也還是會十分甚重的。
就算是一如百媚的灑脫。
“哎!”只是沒有想到,百媚竟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不怕小姐笑話,其實一直以來並不是我看不他。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用小姐的話來說,這麼多年,也儘夠用來認識了。
說實話,除了他曾經在鎮西王府裡當過暗子的事情之外,他真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那些外頭男人身上有的壞習慣,他一個都沒有。
而且爲人又踏實肯幹,就是從對我這方面來說,也是極好的。
可是小姐你想想,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就看上我了呢?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到現在江湖上提起千嬌百媚,那還是一系列銷魂的故事呢!
說得難聽一點兒,我就是隻破鞋,怎麼樣也不該讓他給吃了這個虧不是?!”
雖然嘴裡是這麼快言快語地說自己,但是眼圈兒卻忍不住紅了,端木青微微嘆了口氣,然後道:“你們認識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是這麼個態度,不就說明他不在乎嗎?”
“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百媚說着有些心情沉重,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露出個笑容,“罷了!不提這些了,若是當真有緣,總會在一起吧!
或許到那時候,我就不會這麼想呢?只是現在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把這樣的自己交給他。”
端木青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沉默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仔細想想,她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作爲一個女人,換位思考一下,相信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原本來令王府裡一來是爲了讓小龍和莫失兩個人去北燕查探秋恬的事情,二來就是看看大家。
雖然韓凌肆今兒挺忙,但是若是晚了回去不見自己在,估計也不太美,所以,端木青也沒有在這裡用晚膳,直接就回昊王府了。
回去沒有一會兒,韓凌肆就回來了。
看到她在家裡安安靜靜地等自己回來,果然十分的高興。
可是就算是如此,端木青還是看出來他眉宇間的疲憊。
走過去替他捏了捏額頭,端木青問道:“今兒可討論出個什麼結果了嗎?”
“趙御恆來東離的事情算是被壓住了,現在人都快要邊境了,信才送到長京,今兒早上韓淵就在早朝上-將這個事情說了一下。
然後讓禮部準備一切事宜,讓兵部開始佈置人手等待那邊。”
端木青有些奇怪地問道:“這倒是讓我好奇了,韓淵這些天來不是都病得不省人事了嗎?怎麼這會子又頭腦清醒了?”
聽她這麼說,韓凌肆冷笑一聲道:“還能是什麼緣故,自然是皇后的作用了,韓淵若是當真一直那麼頹唐下去,只怕年底就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