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楚鉞本人,這倒是讓周虞有些意外。
看到皇后當頭坐在馬上,一向不拘小節的楚鉞倒是乖乖地跳下了馬,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參見皇后娘娘。”
“哼!”周虞冷哼了一聲,“楚鉞郡王這個時候來京好像不太合乎禮制啊!本宮聽得風言風語說是郡王帶兵進京,還只當是外頭的閒言碎語,意圖離間我朝於楚家的關係,誰知道竟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還是要請楚鉞郡王來給本宮解釋解釋了,你爲何帶如此兵衆出現在此地,如此不奉召而入京,已是違反了我朝的禁令。
而且所帶兵衆如此之多,若是有人存心說是郡王要謀反,只怕郡王也無從推脫了。”
楚鉞面對這個東離權勢最大的女子,表現得十分平靜,甚至於還有一絲絲痞痞的味道,正如很多人傳言的那樣。
楚越郡王可是整個東離在昊王之後最受女子關注的男子,昊王先後兩次成婚,已然是斷絕了其他女子的幻想。
但是楚鉞郡王還是單身一枝花,而且年輕多金帥氣,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最喜歡擺出一副痞痞的樣子,讓多少女子春心蕩漾了。
“皇后娘娘不要太過於動怒,容易惹起肝火,”楚鉞靠在馬上,搖頭晃腦道,“我不過就是想念皇帝舅舅了,想要回來看看他老人家而已,順便也看看舅母你啊!”
“楚鉞!我不是你的皇帝舅舅,此刻我跟你說的事情是關係到我東離江山社稷的大事,不是在與你閒話家常。”
“舅母就是太過於較真了,什麼事情都能夠扯到國事上,這不是太累了嗎?人在這個世上還是要多講究一些人情味兒的。
我母親是皇帝舅舅的妹妹,我回家裡頭一趟看看母親看看舅舅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楚鉞仍舊是那副不當一回事兒的吊兒郎當樣,說起話來也沒有個正行的樣子。
“你錯了,國家的事情從來都大於家事,沒有國,何來家?你先是我東離的楚鉞將軍,然後纔是離洛公主的兒子,纔是陛下的外甥。
既然是國家的將軍,就必須要遵守國家的規定,你身爲一個戍邊的將軍,沒有陛下的召見就不應該前來長京。
現在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現在調轉回頭,本宮既往不咎,在陛下面前也能替你美言兩句,但是若是你還要如此胡來的話,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周虞言帶冷意,聽上去便有些森森然的味道,可見是動了真格的了。
“舅母難道就沒有聽到過說,律法之外還有人情嗎?一個完全不講人情,只講規矩戒條的國家,人民還能夠幸福嗎?
我不過就是從遙遠的地方回趟家,想要見見家人,以慰相思而已,就只有舅母當做什麼似的,非要如此往高裡說,何必呢?”
“若你一人過來,說是十分思念長京的親人,來不及跟陛下報備,或許還有可以理解的地方,但是你如此浩浩蕩蕩的帶來這軍隊,又該作何解釋?
你可不要跟本宮說是因爲你一個堂堂將軍這一路上害怕,聽上去倒是個挺可笑的藉口。”
“這都被舅母發現了!”楚鉞乾脆來一個對號入座,“大家都說沒有成家便算不得是大人了,我一個小孩子從千里迢迢之外趕過來,可不就是害怕嘛!難道還不允許我帶點兒兄弟朋友們一起路上做個伴?舅母也太苛刻了吧!”
周虞罕見地微微眯起了眼,顯然是對於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動了怒意了。
“既然楚鉞郡王將我東離的律法不當回事,那本宮也就只有按照律法行事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彷彿光是聽在耳朵裡都會讓人身上冷得起一層的雞皮疙瘩。
“舅母也太較真了吧!”楚鉞聳了聳肩,“事情都沒有問清楚,難道就要拿做外甥的下大牢嗎?”
周虞冷冷道:“並非本宮不近人情,而是本宮看來,郡王你的樣子根本就像是故意挑事兒的,既然如此,本宮只能夠以國家利益爲重,先行將你扣押了。
本宮按照東離的律法行事,無從讓人詬病!”
說着伸手一揮:“將楚鉞郡王拿下,先行關到京兆府大牢,聽候發落。”
“誰敢?!”楚鉞方纔一直都靠着馬背,這個時候停止了身子,冷冷問道。
周虞冷笑道:“若說我將你拿下,或許是誤會了你,但是明擺着的你就是觸犯了我東離的律法,最多不過是說本宮不近人情罷了。
本宮不近人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多一些人說也無妨,但是如果在這個時候,你膽敢上前做些什麼,那說頭可就多了去了,你還是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聽到她這麼說,楚鉞頓時又換了一副笑臉:“舅母別生氣啊!外甥這一次入京當真是有事兒呢!”
周虞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考慮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到底是有什麼意圖。
但是他接下來又道:“當然,外甥想念舅舅舅母更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那你且將你的軍隊遣回西北,然後你再隨我一同入宮,和陛下說個清楚,到時候如何處置你,聽從陛下便是。”
“這怎麼可以?”楚鉞一聽,反倒立刻不樂意了,“我這些弟兄們都是大老遠的跟着我來的,爲的就是想要看看京城的熱鬧,這連城門都沒有進就讓他們回去,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我們在西北那苦寒之地戍邊可不是跟舅母們在長京這般繁華,大家講的就是一個義字,這會兒讓他們都回去了,那我這個做將軍的豈不是太言而無信了,以後還怎麼在軍中立威啊?”
周虞冷笑道:“楚鉞,方纔那番話本宮是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如此不領情,那本宮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來人,將楚鉞郡王押解回京。”
周將軍正要上前,後頭頓時飛速駛出兩匹快馬來,上頭皆是長期在戰場上浸淫的鐵血漢子,手上兩杆槍也不是耍把式用的。
“你這是要拘捕?”周虞微微擡高了聲音問道。
“額……舅母別生氣,”楚鉞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兩員大漢,“他們都是從西北那旮旯裡來的,不知道規矩,看舅母要帶我走,還以爲你要欺負我呢!
我說了,我們那邊的戰士們別的都沒有,就是兩字——忠肝義膽!”
說完又晃了晃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好像是四個字哦!嘿嘿,舅母不會介意這個的是吧!”
一旁的周將軍眼看這楚鉞分明是故意的,頓時覺得替周虞不平,一個小小的郡王竟然敢對皇后如此無禮。
“楚鉞!你現在面對可是我東離的皇后娘娘,焉得如此無禮?”他本是武將出身,這一番話喊出來,自然是氣勢震天。
周虞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急。
然後一臉平靜地道:“本宮能夠理解郡王你和你的部下之間的情誼,但是本宮還是那句話,在國法面前,無論什麼都是浮雲。
當然你身份特殊,既是楚鉞郡王又是楚鉞將軍,本宮讓人去拿你,確實是有點兒欺負你的味道。
既然如此……”
她說這話,自己從馬背上翻下身,然後伸手朝周虞拿了一根繩子,十分平靜地走到楚鉞的面前:“本宮的身份親自來拿你,應該還襯得起你吧!若是如此,你的弟兄們都覺得是本宮欺負了你的話,那本宮可真是要好好思量思量你們這楚將軍的軍心所向了。”
楚鉞沒有想到周虞竟然會不顧皇后之尊,自己走過來要綁他。
方纔讓部下對她的羞辱,她也好像絲毫都不放在眼裡,此時偏是鐵了心了。
該死的娘兒們,怪不得母親總說這個女人是天底下第一難對付的人。
“呵呵呵……”楚鉞一面傻笑着,一面討饒道,“舅母何故對外甥如此較真呢?我知道天底下的舅母就沒有一個是真正對外甥好的,但是我家舅母和是堂堂皇后娘娘啊!肯定跟一般的凡夫俗子所有不同了。”
周虞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伸手拉過他一隻手,一邊替他綁上一邊道:“是不是跟一般人一樣,這個得要在你對我東離無威脅之後,才能夠下定論,現在本宮只是東離的皇后,你那舅母再叫得火熱也沒有什麼改變。”
楚鉞那一旁的兩個部下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面面相覷地看着自己的將軍被抓。
方纔只是個小小的周將軍,論軍功論實力論地位,他們都可以不放在眼裡。
但是眼下的這個可是皇后娘娘,他們再怎麼加裝莽撞也不敢胡來啊!
不然就是不尊國母,這個罪名當真是有是個腦袋只怕也是不夠坎的。
周虞綁得十分細心,楚鉞也笑得特別的歡脫,一口一個舅母叫得高興。
正要將他帶走的時候,後面又是一陣馬蹄聲,然後周虞就看到身邊的人都跪了下去:“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