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和韓凌肆都有些不好意思。
韓凌肆假裝咳嗽了一下,然後一臉正常問道:“你方纔說什麼?”
端木青也恢復過來,只是臉上還有點兒潮紅:“你說二哥哥要過來?”
“咳咳!”端木蘭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了一點兒才點頭道,“剛剛接到的信,似乎是因爲前頭你讓莫失去查的事情。”
這邊黃芪的傷勢還重得很,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從她的口裡得知什麼,這個時候端木赫過來,委實是再好不過了。
闕嬋山那邊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回去了,確實是這邊沒有辦法走開。
前面傳了信過來之後的第五天,端木赫就來到了長京,如此長路,可見一路上也是日夜兼程。
端木青早叫人備好了房間及日用之物,他回來時,精神也十分不好,想要說什麼,端木青沒讓,直接讓他喝了點兒湯,便睡下了。
這期間黃芪的傷勢時好時壞,一直都沒有個穩定的時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端木赫才醒了過來,記掛着端木青那邊,一起牀就要往她那邊去,纔開門,就看到她和端木蘭過來了。
昨日匆匆一眼,實在是來不及問候。
這個時候兄妹三人才算是正式相見,看到妹妹的氣色看上去好了許多,心裡略微放心,早前就聽她說她跟韓凌肆再一次成親,心裡頭總是覺得怪怪的。
但是,思來想去,這應該就是緣分了,跌跌撞撞,到底還是要回到那個人的身旁。
“二哥哥!”
端木赫此時看上去比之早前成熟了許多,眉眼間也多了一份氣度,大概是因爲當了父親的緣故。
“青兒!”
兩個人這麼久沒有見過面,這樣看着對方,卻只除了叫對方一句,竟說不出別的來。
“家裡都還好嗎?父親身體怎麼樣?大伯母最近還好吧?嫂子呢?還有……大哥呢?”
對於端木蒼,其實心裡一直都有芥蒂,當時因爲端木紫兩個人幾乎鬧到了絕交的地步。
最後祖母去世,兩個人沒有因爲老人家的話而和好,反而越見齟齬,後來才知道種種都是那秦姨娘的所爲。
兩人之間卻已經沒有辦法修復了。
只是上一次的信裡,父親提到他竟然還問候過自己,似乎頗有些擔心,莫名的又有些說不出的感動,或許終歸是血濃於水。
再怎麼樣做出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態,那一份因爲家而綁在一起的關係,是沒有辦法斷絕的。
端木赫是諸多兄弟姐妹當中跟端木青關係最好的,對這個妹妹到底比別人要了解,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其實她心裡的堅冰已然開始融化。
臉上也不由的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二叔的身體如今已經好多了,不操心那麼多的事情,早前中的毒,你的藥也都有了效果,現在大夫看,說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母親還是老樣子,就幫忙帶帶孩子。你二嫂和侄子侄女們都好,侄子都開始背千字文了呢!”
端木赫提起家人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大哥兒子取名叫滿兒,小傢伙現在淘氣得很,常常將堂姐惹哭!”
端木青聽到幾乎都可以想象一家子的小孩子熱熱鬧鬧的樣子,心裡也免不了有點兒遺憾,沒有辦法陪伴在父親跟前,就是這些侄子侄女,也只看過端木赫的長子而已。
提到這些,又想起端木青今年都二十歲了,卻膝下荒涼,不由得有些難過。
“二哥哥!”端木蘭看着他們在互相說着近況,心裡只覺得溫暖。
這會兒終於得空了,走過來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呀!看我,都忘記蘭兒了。”端木赫匆匆走進屋子裡,拿出一個小包袱,笑道,“這裡頭是二叔母親和大哥並兩個嫂子給你的禮物,雖然一直以來你都有跟家裡通信,但是大家都覺得你的好日子,沒有來心裡有所愧疚。”
端木蘭又驚又喜,頓時眼睛裡就蒙了一層水霧,原本她被端木青認作義妹,就有些太過於被擡舉了,想來泉州那邊也是因爲端木青的意思才應下來的。
這些日子,雖然沒有人說過什麼,她也一直都像是端木家的女兒一樣,做着“分內”的事情,隔三差五地跟泉州通信,但是心底裡還是保留了些底線的。
始終都未曾真的忘記,她是端木家裡的一個小婢女,只是姐姐將她當做親妹妹而已。
現在看到端木赫特地給她帶來這麼多東西才知道大家是真的將這當做一回事。
這長途迢迢,端木赫一身風塵僕僕的趕過來,並不輕鬆,卻將這件事情看得這樣重,難道還是不能說明些什麼嗎?
“二哥哥好小氣,你瞧,爹爹大哥和嫂子們都有禮物,怎地就你沒有了?”端木青在一旁瞧着,生怕端木蘭太過於感動,給哭了出來,趕緊岔過話題笑道。
端木赫挑了挑眉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禮物給蘭兒呢!”
“哦?”端木青也學着他挑眉,“那讓我瞧瞧,是什麼。”
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端木赫笑道:“我是想着,我既然自己親自來了,東西自然還是要親手給蘭兒比較好。”
端木蘭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其實,你們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什麼鐲子簪子之類的,我也挑不好,更何況,那些東西,母親和你兩個嫂子也都給你挑了,這一串是跟早前我送青兒的‘細吟’是一樣的。”
端木赫當着她們兩個將盒子打開:“那年我送給青兒這東西,她好容易跟我說了一次說喜歡,我猜想你們女孩子可能都會喜歡的吧!
這鈴鐺是我早前在外面遊玩的時候偶然得到的,年前我帶着你二嫂出去,竟然又遇到了那個匠人,便讓他再給我照着打了一串,你們姐妹兩個一人一串,豈不好?”
端木青笑道:“真是呢!我來東離,那麼多東西都沒有帶,你送給我的那串鈴鐺我倒是帶去了,之前一直都是蘭兒替我收着的,現在掛到我那房間裡去了。”
知道他是怕自己心裡始終都放不開,端木蘭不好意思落淚,只好強忍了淚意:“謝謝二哥。”
“另外二叔有些話讓我轉告給你們。”
端木青和端木蘭相視一眼,然後都認真起來:“你說。”
“首先是青兒,自從蘭兒隔三五天往家裡寄信之後就再也不見你提過筆,你大概都忘了信是怎麼寫的了。每每有話都是讓蘭兒轉達。”
端木青立刻垂下頭去,不好意思道:“反正都是一樣的,我寫和蘭兒寫也沒有什麼差別嘛!”
端木赫白了她一眼,然後對端木蘭道:“然後二叔說,蘭兒也不老實,信寫得勤,但是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端木蘭有些訝異他是這麼說的,難免有些心虛:“這不是沒有什麼事情嘛!都是好消息啊!”
“你們兩個在這東離,日子能有多好過?二叔的意思是,你們要是遇到麻煩,都應該跟家裡說,到底他和我們兩個做哥哥經歷過的事情多,幫你們出出主意也好!誰讓你們成日家將所有的事情都咽在肚子裡!”
端木蘭和端木青對望了一眼,然後吐了吐舌頭,朝兄長扮了個鬼臉。
蒙卿聽到韓凌肆說他內兄來了,便立刻要來令王府拜見拜見。
兩個人才過來就看到他如此訓斥姐妹二人的樣子,蒙卿笑道:“青兒那樣要強的一個人,在哥哥面前竟然這樣溫順,倒真是像個小女孩子。”
“她本來就是小女孩好不好?”韓凌肆頓時不滿自家叔叔這樣的說法了,記得他們當初相遇的時候,不過十三歲的年紀。
蒙卿翻了個白眼,這個侄子如今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整個的都成了媳婦奴了。
裡頭的話題還在繼續,兩個人這個時候也樂得聽牆角。
端木青笑嘻嘻地對端木赫道:“二哥哥辛苦了,說了這麼多的話,也該吃早飯啦!若是來我們這裡,給餓瘦了,回頭嫂子要找我們算賬了。”
“還有啊!二叔說,青兒你既然還是跟韓凌肆在一起,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你年紀不小了,心思也不要太野,好好生幾個大胖小子是正經事!”
端木青頓時羞紅了臉,正要罵他,他卻連忙擺手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二叔說的,我一個字都沒有改。”
“我倒覺得爹爹這話也不錯啊!”端木蘭笑嘻嘻道,“我也急着想要抱外甥呢!”
“別說你姐姐,還有你,跟青兒同年的,到現在也不找個人家,二叔都說青兒你做姐姐的不厚道,既然在長京過了這麼久了,難道還看不到一個好人家?
你如今是昊王妃,你的妹妹,難道會沒有人要不成?就是你不上心。”
端木青被他這麼一說,心裡委屈得不行,恰好眼睛看到那邊似乎有人影,心頭心思一轉,委屈道:“我哪裡沒有上心了,只是我跟蘭兒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樣也不能隨隨便便了事啊!
這些天我已經在努力物色了,倒是看到了個好的。”
“是嗎?”
“什麼?!”
“是嗎”是端木赫說的,“什麼”卻是兩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