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石洞裡,離長老躺在一張由衆人搭起來的牀上,眼睛輕輕的閉着,似乎連閉上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端木青心裡頭一陣心酸,躡手捏腳地走上前,還沒有走進,他就輕輕地睜開了眼睛:“雪女。”
看到他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着給自己行禮,端木青鼻頭更酸了,連忙將他扶起來,心酸道:“離長老,你知道我的脾氣,這個時候還死守這樣的規矩做什麼。”
這一次好歹他是沒有再堅持了,但是卻說出一句讓端木青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話來:“我知道雪女你不重規矩,但是我一直都是隱國規規矩矩的魂靈,從來也未曾犯過規矩。
這一次不再起來行禮,委實是有些力不從心了,更何況,我們隱國有一點是跟這外邊兒一樣的,所謂死者爲大,我這樣子看起來應該也差不多了,在守着規矩給你行禮就怕對你反而不好。”
端木青眼淚簌簌而落,然後拍了拍他的手,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那些安慰的話在生死麪前都顯得太過於輕微和虛假了,她根本就說不出口。
還是離長老自己笑道:“你啊!其實跟你娘真的是有些像的,尤其是在這個感情上。”
端木青抽噎着問道:“我始終都不明白,爲什麼秋墨始終都要說我是他的人呢!”
“哼!”提起秋墨,離長老這個時候就算上你還沒有一點兒力氣,卻還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你別聽他的,當年他是故意匡了你娘一句,你娘也當他是個小孩子,纔開了句玩笑,說是以後長大了,將她的女兒許配你他。”
端木青想不到竟然只是一個玩笑,這似乎有些不通,秋墨的執着可是顯而易見的。
“我們都看錯他了,還以爲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但實際上,他的異能早就已經註定他就算是個小孩子,也有了大人的心思。
所以,那時候你母親在召開祭祀大典的時候就被他套了這樣的一句話。
隱國不跟這外邊一樣那樣注重形式,就算是在比較重要的場合,雪女說話也有些時候都是帶着玩笑的味道的。
而且當時你母親都還沒有懷你,他也只是個小孩子,大家根本就沒有將這個當做一回事,誰知道這個畜生竟然會在你們的婚禮上突然鬧出這麼一出來,只恨我年紀大了,沒有辦法將那畜生制死。”
很顯然,離長老對於秋墨算是痛恨到骨子裡了,就算是這樣說起來,也帶着滿腔的憤恨。
端木青伸手替他撫了撫胸,順順氣兒,然後溫聲道:“好了,如今隱國都遭遇了這樣的變故,別說當年的一句玩笑了,就算是母親當真認真的親口承諾過,也沒有什麼兌現的可能了。”
“你不知道!”離長老擺了擺手,“他就是利用隱國人的重諾,想逼你嫁給他,然後來實現他可恥的目的。”
端木青這才問道:“長老,我始終都不是很明白,爲何他非要我嫁給他呢?而且,很明顯,他要的並不是我這個人,更不是我的心,似乎只是在乎這麼一個隱國雪女的身份。”
“不是隱國雪女的身份,而是你的血脈裡流動着的雪女的血液。”
“我的血液?”端木青吃了一驚,“什麼意思?”
“從他召喚出了嗜血蘿我就知道了,他一定是走了那條路,只是我始終都沒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從哪裡知道血咒的。”
他的話越發讓端木青不明白了:“長老,你能夠說得更加明白一點兒嗎?我並不是很懂。”
“你不懂也是正常!”離長老擺了擺手,“這是隱國一直以來的傳說,就是隱國人自己也並不是都很相信。”
“隱國的異能是神賜的,這一直都是我們隱國人堅信的一點,但是很多年前,究竟是多少年前,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這麼一代代的流傳下來的。
這個傳說和我們隱國一直都堅持的理念有些不同,他的主要意思就是說,我們的異能不是來自於上天的授予,而是來自於長淮山深處的某種神秘的力量。
但是他們所闡述的那種力量是邪惡的,是黑暗的,然後據說當年還有人通過這種說法練成了血咒。
所謂的血咒,就是用人血作爲媒介的一種異能輸導法,通過他們的一些心法,然後讓整個人在適合的血盆裡修煉,就可以對那血池裡的血進行異能的富集。”
離長老說得有些朦朧,不是很容易理解,但是端木青大概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然後問道:“那麼,長老你的意思是,他要將我的血給他做那血池?”
“不錯!”離長老點了點頭,“你的血是整個隱國最爲尊貴的血液,也是價值最高的,他要娶你的原因之一就是這個,第二個原因就是跟你的身份有關了。
你是雪女,是整個隱國的精神象徵,這就意味着當你站出來的時候,勢必會有更多的隱國人跟隨你,這就給他提供了更大的血盆!”
端木青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可惡的人!
怪不得當時離長老會用那樣的眼光看着他,他是怕自己揹負上不必要的重負啊!
“你放心!你母親的那句話我們是不會承認的,你那時候都未曾來到這個世界上,自然是更加不用承認的,就算你現在嫁的這個人不是隱國人,但是韓凌肆比起那個畜生,也好了一千倍一萬倍!”
端木青淚盈於睫,一方面是爲着眼前的這個老人,另一方面卻是爲了那些被秋墨練成了血池的隱國人。
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裡有一把火在燃燒着!
這個世界,她的隱國,不允許有這樣的侵略者!
“我堅持不到你將大家帶回隱國的時候了,”離長老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後笑着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努力的,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端木青流着淚點頭:“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大家都帶回去的,不會太久,一定不會太久!”
“嗯!”離長老閉上眼睛點了下頭,但是端木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裡的擔憂。
這樣的一個老人,一輩子都在爲他的國家自豪,一輩子都在爲他的國家而忙碌,到最後竟然還要爲他的國家而擔憂。
自己當真不是一個合格的雪女。
端木青這樣想着的時候,離長老的目光突然間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你的手釧……”
端木青楞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得是秋白送給自己的手釧,連忙道:“這是秋白長老送給我的,但是……他很早就過世了,沒有告訴我更多。”
“我知道,他一向都是那樣灑脫的性子。”這句話離長老只是隨意說出來的,但是他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她的手腕上,“這隻手釧……讓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端木青發現他的眼睛裡驟然間有了光彩。
這樣突如其來的神采奕奕讓端木青有些驚訝得手足無措。
就在這個時候,離長老突然間掙扎着坐了起來,然後道:“雪女,你聽我說!”
“嗯!”端木青意識到離長老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認真點頭道,“我在聽着,您說!”
這個時候他看着端木青的眼睛裡有了些閃閃的淚花:“實際上,發現他找到了血咒的方式之後,我都有些心涼了,因爲血咒是多麼古老的一種說法,而且當時能夠跟隱國的正統異能一較高下。
此時如此破敗的隱國,你這樣年輕的雪女,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憂心啊!”
雖然說的話是讓人喪氣的,但是他此時的語氣卻是帶着十分明顯的振奮的味道。
離長老在地上畫出一個六芒星,指着它問端木青:“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端木青看了他一眼,然後很艱難道:“六芒星!”
離長老竟然瞠目了一下,然後才擺了擺手道:“誰跟你說的這些?胡說八道,這是隱國的六大部族!”
端木青一臉的赧顏,說實話,之前根本就沒有人跟她說過用六芒星代表隱國的六大部族的事情啊!
“嗯!”但是她還是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聽着離長老的話,“您說!”
“我們隱國是由金木水火土氣六大部族組成的,”離長老一邊說着話,一邊在那六芒星的角上標註着各個部族,“這就是金部!”
端木青點了點頭,繼續等待着下文。
“其實秋白是從金部選出來的,當年然金部的民衆很是高興了幾年,而後來他一直都十分踏實地爲隱國人做事,更是贏得了全國上下的尊重。”
然後他又指了指端木青的手釧:“你別小看了你手上的這個東西,其實,它是金部的寶物。”
端木青好奇地看着他:“每一個部族都有一樣東西,代表着他們部族的氣運,你手上的手釧就是金部的氣運中心。”
“那……離長老的意思是……”
“這是很久遠的傳說了,其實並沒有很多人信,但是既然血咒都是真的存在的,也就說明,六部氣運神器能夠改天換日是真的了。”
“我……沒怎麼懂!”
“傳說,六大部族的氣運神器有極爲厲害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