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體不適,有人看到她行事鬼祟,”大概也是看到端木青說的話並沒有錯,而她說的罪名自己又確實是擔待不起,所以最終那小頭領還是乖乖地跟端木青解釋着這一點,“我們也只是帶她過去接受調查,並非立刻就認定了她有罪。”
端木青看了百媚一眼,百媚卻是一臉淡然,難道還能夠被人無緣無故地扣上一頂帽子不成?!
終於,還是輕輕地點頭,看着他們將百媚帶走,不過是往含儀殿的方向去了。
心裡冷笑一聲,她緊跟着過去,倒是想要看看今天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此時的含儀殿跟剛纔她們離開的時候完全不同,整個殿裡頭鴉雀無聲,更不要說方纔的絲竹管樂了。
“陛下,疑犯帶到。”那小頭領,將百媚放到殿前,朝韓淵回答道。
端木青心裡微微有些緊張,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這眼前發生了什麼她們可真是一無所知。
就是韓凌肆這會兒也是兩眼一抹黑,方纔他完全就找她去了,只怕也沒有留意到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視線在整個大殿裡逡巡着,最後落在了蒙卿的身上,端木青使了使眼色,誰知道蒙卿卻是沉着臉輕輕搖了搖頭。
竟然也不知道。
一旁方纔那個賈夫人坐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只是一個空着的位置。
周圍的幾個誥命夫人方纔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大殿上跪着的是這位青郡主的丫鬟,這個時候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怕問題不小。
爲了安全起見,這一次端木青坐下來,沒有一個人跟她打招呼,和傍晚時候來的很不一樣。
這一點,端木青自然是不會計較的,這些人跟她半點關係,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追究的。
只是,這個時候想要問個人都難得很。
既然如此,就只能夠隨即應變了,才這麼想,就剛好對上了那邊韓凌肆傳過來的視線,她看得懂,那是叫她不要慌張的意思。
微微點了點頭,端木青努力扯出一絲笑意。
但是心裡頭卻仍然是擔心的,突然感覺背後有誰在扯着她的衣服,一轉臉就看到一個面生的丫鬟在拉着她,然後悄悄地遞過來一個東西。
百媚跪在大殿中央,臉上一臉的茫然,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女人演戲可是個好手,這一點實在是不用擔心她。
“是你!”韓淵想也不想,面前的茶杯對着百媚的面門就砸了下去,讓端木青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輕輕偏了偏頭,茶杯從耳邊呼嘯而過,落在後面的地面上,頓時碎成了多塊。
“你竟然還敢躲!”韓淵簡直怒不可遏,“大膽!”
百媚一臉的莫名其妙,然後想到端木蘭說得,先行了個禮,然後才直起身問道:“你好好地砸我幹嘛?!”
一出口,整個大殿都是一陣錯愕,這個女人瘋了嗎?這是跟皇帝說話的語氣?!
“你敢謀害朕,竟然還敢說朕好好的要打你!?”韓淵簡直氣急,竟然還有這樣的小角色敢當着所有人的面這麼說他,果真是一把好手。
“謀害你?”百媚脫口而出地反問了一句,問完了纔想起來還要先行個禮,雖然知道這於規矩不合,還是規規矩矩地又行了一個,再反問了一句:“謀害你?”
不知道爲什麼,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心情因爲百媚那“出色”的表現,瞬間就放鬆了不少。
蘭兒也真是的,教規矩教了一半就不管了,還不如不教,百媚跟着她在一起,看到什麼人依葫蘆畫瓢還能夠應付得過去。
這樣單獨面見韓淵,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回話,那些剛剛學到手的禮儀自然是完全不夠用了。
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發現不光是她,其實整個大殿裡方纔的緊張氣氛都因爲百媚的樣子給消除了。
甚至於還有兩位小姐偷偷地掩袖而笑。
“難道在含儀殿後面埋巫蠱小人的不是你?”韓淵陡然間將一個木偶扔到了百媚的眼前。
“方纔朕就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然後太卜宮的人就占卜發現含儀殿後頭似乎有古怪,接着就挖出了這個東西。
從那裡的土質來看,根本就是剛剛翻新的,而那裡據侍衛所說,就只有你一個人出現過,你還要抵賴?!”
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一件事情,端木青實在是說不出自己此時心裡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只是真的很想要問一句,韓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竟然在自己的壽宴上演出這樣的一幕,要她相信這是確有其事,還不如讓她相信周虞是男子呢!
只是這巫蠱木偶其實還真是不能算是小事。
歷朝歷代,其實都有巫蠱的身影,只是或多或少,牽涉的範圍或大或小罷了。
甚至於有的朝代會因爲這樣的一隻小小的娃娃,而導致成千上萬的人死亡。
韓淵找到這個理由,也不能說他笨,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因爲你要洗清自己身上的疑點不容易。
歷朝歷代以來,關於這巫蠱,上位者都是採取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也就使得這樣的事端尤其讓人不安就是了。
百媚奇怪地看了那木偶兩眼,更加不解地問道:“一個木偶娃娃,怎麼了?”
“這不是你的東西?你敢說?!”韓淵氣不打一處來,感情下面跪着的這個人還沒有弄清楚狀況!
“我的東西?”百媚愣了一愣,然後行了個禮,接着道,“我的東西?我要一個這麼醜的娃娃幹嘛?”
“你不要給朕裝糊塗,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這樣跟朕說話,看來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韓淵說着高聲道:“來人吶!現將此人拖出去大二十大板。”
端木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站起來走到大殿中間,給韓淵行了個標準的禮。
還沒有說話,韓淵就搶先一步道:“青郡主,朕知道她是你的丫鬟,但是也知道她是她,你是你,所以對於你,朕什麼都沒有說。
更加沒有一口咬定是你指使她去做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真的沒有嫌疑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乖乖地呆在一邊比較好。
若是此事你沒有參與便罷,你若是真有參與,你當朕真有那麼好說話嗎?”
韓凌肆目光陰沉地看着上面的那個男人,韓淵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強勢了?
“既然陛下說目前爲止臣女還不在懷疑的對象之列,那麼我就作爲這大殿上來參加陛下壽宴的一人來說一句好了。
現在這大殿上,幾乎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還有三位王爺,還有衆位皇子,洛王,離洛公主,以及後宮的娘娘們。
臣女想,這麼多的人在這裡,陛下難道就不應該注意些什麼嗎?”
“朕注意?朕注意的就是這個要謀害朕的人!”
端木青心裡汗顏,怪不得這麼多年來,都是周虞在他之上,這個男人其實真的是不大適合執政。
“陛下,你之所以認爲百媚會是謀害你的兇手,不過是因爲太不宮裡說你方纔的不適是因爲巫蠱,然後在含儀殿後頭找到了,再然後就是有侍衛說看到百媚在那裡出現,於是你就斷定了她就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難道還不夠嗎?”韓淵怒斥道,“事情都擺在眼前了。”
端木青又仍舊冷笑了一聲道:“臣女愚鈍,還請陛下告知,到底哪裡擺在眼前了,是看到了她將那木偶埋下去,還是看到她做了這隻木偶,亦或者是因爲有人看到她對陛下心懷不滿,開始詛咒陛下?
如此沒有任何真實有效地證據的事情陛下就是這樣草草認定的嗎?如果是這樣,若是整個東離所有的地方衙門都這樣辦事,那是不是任何一個叫官差看不順眼的人都有可能是罪犯?
陛下,今晚是您的好日子,來到這裡賀壽的人這樣多,難道陛下真的就打算這樣來處理一件案件嗎?”
說完最後的這句話,端木青還若有所指地將視線在幾個皇子的身上飄過,其實她這個意思很明顯。
你這樣的處理方式,只怕會讓很多的朝臣都不敢苟同,進一步對你的能力產生懷疑,既然一個沒有能力的皇帝在位上,爲什麼不換一個呢!
還可以告訴天底下的人,他們造反篡位都是爲了能夠讓東離的百姓擁有一位明主。
韓淵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周虞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其實這皇宮裡的事情,哪一件你能夠逃得開她的視線,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端木青方纔說得那番話,韓淵或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聽懂,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原本想要說什麼,但是轉念一想,又仍舊把心放回了原處,乾脆看看這場戲會怎麼演下去,好像這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
韓淵皺着眉頭看向端木青,驀然冷笑道:“這個丫頭是你的人,她涉嫌與謀害帝王相關,作爲她的主子,你不是應該避嫌纔是嗎?爲何要這樣急不可耐的出來爲她辯解。
莫不是怕朕從她的嘴裡套出點兒什麼來,對你不利吧!”
韓凌肆坐在離韓淵不遠的地方,聽到這話之後,冷哼了一聲。
這一聲冷哼,頓時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低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