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她?!"端木青猛然間握緊手裡用來撥火的木棍,惡狠狠地看着他。
卜士仁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冷冷一笑,卻帶着些得意:"小丫頭,原來是在套老子的話呢!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妨告訴你,那丫頭功夫確實不錯,一個人對上十幾號江湖好手,竟然都不死,反而將對方給殺了個乾淨。
不過殺完了她自己也是強弩之末,老子輕輕鬆鬆一掌,直接送她上了路,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半,聲音戛然而止,脖子上猛然間多了一把薄薄的羽刃,端木青的臉近在眼前,眼裡的恨意,無法掩飾。
"你再上前一分試試?"卜士仁完全有恃無恐,嘴邊甚至於還帶有一絲得意的笑意。
在端木青手上的利刃靠近他的脖頸的同時,他的手也一把抓住了百媚的脖子,五爪成勾。
武功修爲如他,端木情思毫不懷疑他能夠一舉抓破百媚的喉嚨。
心裡的恨意滔天,一百個想要伸手就此了結面前的惡魔,但是百媚的一條性命就在那裡擺着。
想到莫忘的慘死,端木青的心狠狠地揪做了一團,猛然間又像是回到那次露稀被害的時候。
眼睛辣辣地生疼,死死地看向面前這個人,她好恨!
"怎麼?還不退?"卜士仁冷冷地看着她,捏着百媚脖子的手陡然間用力了幾分,白皙地脖子頓時被勾破,流下道道鮮血,紅白相間,觸目驚心。
其實,百媚不過是鎮西王府送過來給她的一件工具罷了,最多不過這幾日的相處,還算不錯。
可是莫忘在她心裡已經是親人了,她們經歷過多少事情,多少次是生死相關的,若是沒有莫忘,她端木青哪裡還能夠活到現在。
她是殺手出身,從來都只知道執行任務,殺人似乎是天生都使命。
但是她如今已經開始改變了,開始了她新的人生觀,甚至於還起了跟采薇學女紅的念頭。
她真的是一個積極生活的人,自己也是真的希望她能夠跟自己一起好好的正常的生活。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將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給謀殺了,叫她心裡如何能夠不恨?!
但,莫忘是生命,百媚何嘗不是?
若是跟隨着心裡的恨意這一刀下去,莫忘的仇是報了,卻搭上百媚的一條命,她,做不到!
心思轉念間,卜士仁已經看出端木青的猶豫,趁着她思維不集中之時,當先一掌拍過去。
端木青只覺得自己猶如撞上了飛來巨石,立刻往後飛倒,撞到牆壁上,再跌落在地,頓時胸口氣血翻涌,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小姐!"百媚原本就是被端木青點了昏睡穴,纔會沉睡過去,後來被卜士仁刺破皮肉,已經悠悠轉醒,待到此時卜士仁這一掌之勢,才徹底醒過來。
卻看到端木青吐出那一大口血。
當下幾乎本能的反應,反手就往身邊的人劈去一掌。
但是卜士仁面對這個已經受了重傷,使不出半分內力的人,哪裡還會有畏懼,直接給了她一拳,擊在小腹上。
差點沒讓百媚丟掉半條命。
撿起地上癱軟如泥的女子,卜士仁往端木青那邊一扔,冷冷道:"反正你心裡也是恨死了我,我也不怕再多告訴你一些,那丫頭的屍體被我扔到懸崖下去喂狼了,你就不要再抱什麼希望了。"
端木青原本死死咬住壓住的一口血氣,聽到這話,只覺得再一次被人揍了一拳,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大口血吐出來。
百媚倒在她旁邊,根本就沒有半分力氣站起來,但是看到端木青如此模樣,不由心裡着急,忍者身上的疼痛又叫了一句:"小姐!"
端木青卻並沒有理她,而是死死地盯着那邊地灰衣老者:"我不會放過你的。"
卜士仁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這句話是有命活着的人才有資格說的,你......只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我雖然動不得你,但是我也不是來帶你去享福的,你還是自求多福比較實際一些。"
說着話,卜士仁又是哈哈大笑,一轉臉,端木青還是用仇恨的眼睛看着他,讓他心裡一陣惱火。
這個沒有半分武功的娘們,不知道爲什麼,偏偏生了那麼一雙眼睛,明明沒有半分理由害怕,但是被他那麼看着,心裡卻莫名的有些不安。
這在他活得這五六十年裡,還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我告訴你,你也就只有這麼一條命,你就老老實實地給我把它揣穩了,別總想着用這條命來威脅老子,逼極了,大不了再亡命天涯個十來年,更何寬,你還有你旁邊那個娘們地命拽在老子手裡呢!"
也說不上來這一番話是不是在自我壯膽,卜士仁說起來的時候,竟有些底氣不足。
端木青的手指狠狠地勾入身下地土地裡,眼睛裡地恨意卻是漸漸地斂了下來:"我答應你,還是和之前所說一樣,目前爲止我們誰也不要再相互算計,我怕逼急了你,你直接把我們兩個給殺了。
但是你也別逼急了我,不然一條命也不過如此,比起讓你不得好活,也輸不了太多。
只是出去了之後,若是我逃出了你的鉗制,你就好自爲之吧!我會拼進我的能力,讓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卜士仁面對端木青這番話,卻沒有反駁,只是冷冷一笑,便坐在對面安心烤火。
端木青也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暗暗調整呼吸,平穩自己地氣血。
此時已經是雙方的極限了,誰也不能再進一步,不然只會讓對方撕破臉。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和百媚都保留住最大的能量,好伺機逃走。
這一次會落到這樣的境地裡,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對方用端木素的消息做誘餌。
這要這一次逃出去,從韓凌肆賑災一路細心查訪,一定能夠查出這卜士仁背後的勢力,到時候,她一定傾盡全力也要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想到莫忘的死,端木青的心又跟着抽痛,好容易平復的情緒,又開始翻涌。
直到喉嚨裡再一次涌起血腥味,才猛然回神,這老賊下手不輕!
一直到天黑,外面的雨也還是沒有停,大概是知道兩人都受傷不輕,也料定兩人都沒有辦法逃走,卜士仁這一次沒有再讓端木青出去覓食,而是自己出去找吃的。
他畢竟不是端木青,不一會兒就拎了兩隻山雞回來。
隨身抽出匕首,就在山洞裡頭,拔毛開膛,乾淨利落。
看他烤東西的手段,應該也是老手,沒一會兒就香氣四溢。
端木青或許還好一些,百媚卻是許久都沒有進食了,而且還狠鬥了一場。
"吃的拿過來!"端木青冷冷開口,天經地義的姿態。
卜士仁狠狠一眼瞪過來,最終還是扔過來半隻雞,大概也是知道餓死了這兩個人,對他來說也沒有半分好處。
這樣直接烤的東西,香是香,吃起來卻沒有什麼味道,不過是用來充飢罷了。
端木青撕下一塊肉來,其他全部遞給百媚。
這些年來,百媚是習慣了被人驅使的,此時端木青看端木青自己就撕了那麼一塊,還有些不敢接,可是端木青卻道:"下午你昏睡過去的時候,我和那老賊都吃了點兒野果,此時不餓,你放心吃。"
百媚還猶自不敢,她悄聲道:"我們要逃離這老賊的手,到底還是要靠你,你安心吃就是,好好補充體力。"
這麼說,這個想來風情萬種,此時滿身灰塵的女子方纔接了過去。
一晚上就這麼在山洞裡過了,端木青也不擔心那卜士仁會突然襲擊,和百媚兩個人靠近火堆睡了個好較。
第二天醒過來,天還隱隱的有放晴的跡象。
三人也不再停留,醒來便動身。
如今卜士仁帶着端木青和百媚兩個女子,靠腳力想要走到目的地,顯然是不現實。
當先便返回河陽城,買了一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到馬車,自己便充當那車伕。
這一次就剩下他一個人護着上路,卜士仁也不敢託大,讓端木青和百媚都換了尋常農家女子的衣裳,兩人的頭髮都用包巾包起來,有在臉上抹了層灰,看上去變成了那灰頭土臉的農家婦。
端木青只說自己和百媚受了重傷,得要買藥。
被她執拗不過,卜士仁也只好答應,只是仔細地將每一種藥材都細細地問過了,確定沒事,方纔買了來。
三人便又同上次一樣駛出河陽城,一路上,卜士仁只說端木青和百媚是他兩個女兒,前往南方看望親戚。
爲了避免被青雲門的人發現,三人走的是官道,倒是輕輕鬆鬆地出了河陽城,經過十幾日地日夜兼程,三人總算是趕到了淮南王屬地的第二大城——南州。
這一路上,端木青和百媚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跑,但是卜士仁並非那麼好糊弄的人,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也不是沒有想過除掉這個一直坐在馬車前面驅馬的人,但是,百媚的武功還沒有恢復,端木青更難得手,兩人反倒又被他打傷了兩次。
只是,臨近了南州的幾天,卜士仁的臉色卻差了很多,到最後,就連重傷未愈的百媚臉色都比他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