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端木青和莫忘同時厲喝出聲。
話音才落,莫失便飛快地將端木青帶到三丈開外。
回答她們的是一陣劍雨。
那方纔被莫失莫忘封住穴道的護衛們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又是血腥味,在這空曠的地方蔓延開來。
擡頭往劍發出的方向看去,五十丈外的黑暗處,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人影。
這麼遠的地方,射擊竟然如此的精準,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般的人。
端木青冷冷地看着那邊,雖然什麼都看不清,但是那一雙眸子裡的冷意卻像是可以穿越這段距離,直接看到那些人的眼裡。
似乎是確定這些人已經死了,三人聽到那邊傳來馬蹄聲。
越來越遠,終於漸漸地聽不見了。
“小姐,”莫失從那羣屍體中走過來,手裡拿了一支箭,“是特質的強弩。”
“這些人好生利落,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這些護衛們都被滅了個乾淨。”
莫忘看了眼端木青,又看了一眼那邊再箭鏃下喪生的人,喃喃道。
莫失卻沒有說話,只等着端木青開口。
很顯然,這一次的事情都是針對孫陽平的。
而孫陽平除了之前做過一個小小的頭領之外,並沒有任何的背-景。
就連當時的那位寵妃,如今也早就淪爲了黃土。
按理說,實在是招不來這麼大的手筆,唯有一件事情。
就是自家小姐關心的那一件。
可是,莫失站在一旁等了好一會兒,端木青也還是沒有開口。
“小姐?”
有些訝異此刻端木青的沉默,莫失試探着喚道。
“回去那個院子,將那些人都葬了吧!”
端木青開口說的話,卻並非今晚的這些刺客。
但是卻讓姐妹兩個人頓時緘了口,因爲殺戮而帶來的淒涼,這個時候,纔算是蔓延開來。
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後,天都已經快要亮了。
一夜的奔波,端木青實在是疲乏了,而且莫失如今以宮女的身份在皇宮裡面,這個時候也該要回去了。
一整個白日裡,思歸閣都是安安靜靜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到了晚上,莫失才又過來了。
端木青從匣子裡摸出一瓶藥來:“這個你放在身上,是我自師傅那裡拿的,叫做補氣丸,我知道你身體非常人,但是到底也是人。”
這個藥,莫失是聽過的,只覺得心頭一暖,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伸手接過,也沒有什麼表示。
“如何?”端木青並不糾結於此,直接切入正題。
“秀玉是被人悶死了,再推到池子裡的。”莫失臉色如常,平靜道。
端木青點頭:“這倒是沒有什麼意外,可查到那行兇之人了?”
她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只要是做過的事情,終究都會有些蛛絲馬跡留下來,斷不會什麼都沒有。
秀玉雖然死了,但是知道她並非是自己跳水死了,就說明有人要她死。
查到那個人,其實比這麼個秀玉價值反倒大得多。
“查到了。”
“可以查到他背後的人嗎?”端木青來了精神,連忙問道。
“沒有!”
莫失的回答卻讓端木青意外:“什麼叫沒有?”
“那個太監自己服毒死了,之前寫下了他謀害秀玉的過程,還交代了他曾經與秀玉的恩怨,而且,他說的那些都已經查實。”
竟然做得這樣乾淨!
端木青望着桌上的的燈,出了一會兒神,才道:“這條線未必斷了,你好好盯着,且放一邊。”
“是!”
“倒是昨兒晚上那羣人得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何方神聖。”
“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查起。”這件事情莫忘回來也有思考過。
只是她向來只是接受任務,完成任務,對於如何部署,如何破局,都是身爲姐姐的莫失在做。
這些實在不是她所擅長的。
“這些人看到我們在,按照他們的能力,若是要斬草除根滅掉我們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端木青淡淡道。
“可是,他們卻那麼輕易的離開了,並沒有要我們的性命。
這說明兩點,第一,對方確定我們並沒有危害他們的實力。第二,他們還不能輕易動我們,或者說,我死了,對他們來說並非好事。”
莫失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過來:“那些閒雜人死了,隨便使些手段便可以遮瞞過去,但若是郡主死在那裡,只怕就不得不深查了,反而將他們要隱藏的秘密給暴露了。”
端木青點頭稱是,忽又嘆了口氣:“只可惜我們來這裡實在是時日過淺,這長京的水,實在是摸不透。
醉君懷那裡,必須要爭取到手,否則,一直如此被動,不是辦法。”
“王爺,已經解決乾淨了。”
暗影依舊如影子一般出現,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又飛快地消失不見了。
韓雅芝輕輕研着墨,聽到這話,停了下來,想了想才問道:“我有些不明白。”
韓凌肆頭也不擡,依舊龍飛鳳舞,一篇稱頌之作,生生被他寫出肅殺之氣來。
他有如此筆力,韓雅芝十分驚訝,別的不敢說,她卻敢說自己是陪在他身邊最長時間的人。
不管是兒時在宮裡,後來在西岐,還是現在,她始終在他左右。
卻從來都未曾看到過他的書法。
卻不想,有如此驚人的氣勢,究竟是什麼時候,他開始練字,又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練成這樣的一手行書?
“哪裡不明白?”
筆下的字那樣氣勢,口中的語氣卻十分的平淡,彷彿那一隻寫字的手,自有另一個腦子在指導。
“哪裡都不明白,”韓雅芝看了眼他的表情,才繼續道,“端木青爲什麼要查當年的事情?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孫平陽身上,爲什麼因爲發現她在查而寧願斷了線索也要滅口?”
韓凌肆一直到最後一筆寫出,用力把筆拋出,走到一旁淨了手,卻沒有說話,只看向窗外。
韓雅芝心底嘆了一口氣,每當與端木青有關,他,總是表現得不像他。
“青兒,總是出乎我意料的聰明,”就在韓雅芝以爲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卻輕聲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她涉險。”
她清楚的聽出來,他這句話裡的柔情。
這柔情讓她的心裡隱隱作痛,卻無可奈何。
他認識端木青已經四年了,這四年裡她無奈過很多次,卻漸漸的明白了,那個女子對於自己眼前的這個男子來說,真的不一樣。
最開始,他是解釋,後來是沉默,現在,算是承認了吧!
“她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壓下心裡繁雜的情緒,韓雅芝驚訝問道。
轉過身,韓凌肆微微蹙了下眉,隨即搖頭:“這個我並不知道,但是他們是什麼人,既然能被我察覺,就難保不會爲他們所知曉,萬一……她將會陷入怎樣的危險,我……不敢賭!”
“可是……以她的性子,只怕不會這樣輕易罷休。”
“我知道,”韓凌肆嘆了口氣,“若是這樣就放棄了,也就不是青兒了,不過眼下線索斷了,我們要查也需要時日,她暫時也不會立刻查到,派人好好盯着她就是了。”
韓雅芝點了點頭,正要退下去,他卻又叫住了。
“記着,我不允許,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心,又是一痛,但是她還是帶着溫順的笑容,退了下去。
才走到中門,老朱就走了過來:“姑娘,王妃鬧着要出門呢!”
雖然話是這麼說着,但是老朱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苦惱。
韓雅芝看了他一眼,接着往前走,淡淡道:“餓着,不要往邀月閣送東西,每天晚上問一次,若是堅持要出門,接着餓,若是說不出門了,東西再送進去。”
“是!”
韓雅芝徑自走到西苑,立刻便有一個身形矯健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
“姑娘!”
“嗯!好好看着青王妃,若沒事,便小心些別暴露了,她身邊有兩個侍女十分厲害,只怕與你也不相上下。
但是,確保她的安全,另外就是,她那邊有什麼動靜,及時報告。”
青王妃,這是這些人對端木青的統一稱呼。
也是韓凌肆默許的,也正是因爲這個稱呼,讓他們都知道,西岐的那位王妃一直都在他們的王爺心裡。
對於這些,端木青一概不知,加之韓凌肆的人也確實隱藏得好,莫失莫忘也無法察覺。
醉君懷那裡日日等着端木青的消息,這邊卻並沒有見她有什麼動作。
芸娘是什麼人,能夠做到長京第一青樓的老鴇,又豈是隨隨便便的角色。
端木青前腳走,後腳就確定了她的身份。
心裡對她說的話,便也抱了幾分希望。
只是還沒有等來端木青又什麼動作,這邊昊王卻來了醉君懷,指明要當日長勝門起舞引碟的翩翩姑娘。
當晚上,因爲昊王的降臨,整個醉君懷似乎都更加熱鬧了許多。
原本已經躺倒了自家婦人被窩裡的富家子弟們都急急忙忙穿上衣褲,朝醉君懷飛奔而來。
誰都知道,從西岐做質子歸來的昊王韓凌肆,一向生人勿進。
就連跟韓淵說話都很少有笑容,實在是讓人想要親近而不得。
今日知道昊王有此愛好,如何不能過去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