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那邊解決掉最後一個礙手礙腳的人,一轉臉就看到這一幕:“小姐!”
一個黑影突然而至,那護衛,只覺得一股十分霸道的氣流撞到胸口上,接着便飛了出去,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嚥了氣。
端木青的額頭上已經滿是豆大的汗珠,整個人的臉也漲得通紅,死死地蜷縮在地上。
“青兒!”若不是那車伕機警偷偷溜回公主府報信,他到現在都還在公主府裡找她。
十萬火急趕過來竟然見到這樣一幕。
莫忘和采薇急急忙忙圍過來,但是看到韓凌肆的時候同時愣了一愣。
相互之間看了一眼,便十分默契的停住了靠近的腳步,只是默默地站着。
韓凌肆飛快地將端木青抱起來,她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看她的樣子,分明是那封印又在作怪了。
賈文柔此時早就已經嚇慌了,三步並作兩步下了馬車,還差一點兒絆倒。
匆匆忙忙腳步紊亂地走到韓凌肆跟前:“王……王爺!”
韓凌肆抱着端木青正往馬那邊走,聽到她的聲音,頓了下腳步,只轉頭看了她一眼,便又重新往前。
但是這一眼,卻讓賈文柔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那樣冰冷的眼神,她見過的。
後果,卻是她承受不起的。
也不理會莫忘和采薇,韓凌肆抱着端木青徑自上了馬,一揮鞭子就往昊王府而去。
莫忘從馬車上解下一匹馬,帶上采薇,緊跟其後。
只有賈文柔,膽戰心驚地上了馬車,與別人不同的是,她卻是希望這馬車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
一回到昊王府,韓凌肆便抱着端木青直接往書房走去。
韓雅芝聽到人回說他回來了,正好走過來,就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腳步,而他懷裡,抱着的正是端木青。
臉上一愣,隨即心裡抽痛了一下,直到他已經從自己身邊匆匆忙忙走過,才記得招手讓人過來:“去,找邪醫來書房。”
端木青的臉色變化極快,直到這個時候,方纔的紅色已經全然褪去,只剩下一片慘白。
白得不像是人的臉色。
伸手一探她的脈搏,眼中的擔憂更盛了,果然如此!
想到之前端木赫跟他說的話,韓凌肆心頭一痛。
“青兒!”伸手替她將濡溼的頭髮撥一旁,才發現她原本就不豐腴的臉頰更加消瘦了些。
都是因爲他,都是他的錯。
青兒,你一定要挺過去,等你好了,我給你道歉。
你要怎麼樣懲罰我都都可以,我都會老老實實的接受。
只是青兒,求你一定要挺過去。
門被推開了,隨着韓雅芝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
一頭頭髮竟是紅色的,身子也如同失了水分的樹枝一般乾巴巴的,臉上倒跟普通的中年人沒有什麼差別。
倒是兩隻眼睛大放異彩,看上去精神矍鑠的樣子。
“老朽來到王府這麼久,終於有點兒事情做了。”邪醫笑了笑,撫摸着並沒有鬍子的下巴。
韓凌肆看了他一眼,皺着眉頭道:“快過來幫我看看她的情形怎麼樣?”
邪醫也不託大,只因爲遠遠地看着端木青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病症。
而他,就是對非一般的病症感興趣。
同一般的大夫不一樣,這個邪醫並不上前替端木青號脈,反而將她的臉細細打量了一番。
奇道:“這易容倒是易得不錯,並不用人皮,江湖上少見!”
韓凌肆自然知道端木青稍稍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此時哪裡還有空理會這個,沉聲道:“本王只問你,她如今這個樣子,你救得救不得?”
邪醫斜眼看了眼韓凌肆,嘿嘿一笑道:“我雖然是邪醫,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大夫,這封印的事情我可管不來。”
他竟一眼可看得出端木青是身上帶着封印的緣故。
可見必然是見過的,而且還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誰可解?”
依舊撫着沒有鬍子的下巴,嘿嘿一笑:“這個可就難說了,封印之事,原本世上會的人就少,而要解開一個不知名的封印,那哪裡說得準?”
“你必然是見過的,今日本王就是要你將她醫好,不管是用什麼方法,可別忘了,你是怎麼來得王府!”
韓凌肆的面色陡然間沉了下來,冷冷地註釋着他。
原本還有些得意的臉色陡然間就垮了下去,邪醫眼睛裡閃過一絲不甘。
但到底還是道:“倒有一人,或可一試。”
“誰?!”
當時雲千對這個封印可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這個江湖上跟雲千齊鳴的邪醫也沒有辦法。
那還會有誰?
“夜魂!”邪醫看了看韓凌肆,又看了看端木青。
“夜魂?!”韓凌肆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甚至於曾經差點死在了她的手裡。
但是,她卻是十分神秘的一個存在。
整個東離,只怕沒有幾個人見過她的真正面目。
“她是皇后的秘密護衛,據我所知,封印之術,她確實精通。”
說着話,邪醫又轉折了一下,“但是……除了皇后,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也沒有人能夠命令她出現。”
“本王去找皇后?”韓凌肆陡然間皺緊了眉頭。
想了一會兒還是道:“本王即刻就去。”
邪醫倒是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慘白着臉色躺在牀上的女子。
眼看着韓凌肆要出門了,才道:“其實,她欠我一個人情。”
目光陡然間如同閃電一般射過來,韓凌肆冷冷地看着他:“你有什麼要求?”
這個夜魂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他到現在都還沒能查清楚。
整個東離皇宮也幾乎都沒有人知道。
且不說皇后能不能告訴他,就算是告訴他她在哪裡,對方也未見得願意幫他。
夜魂不是邪醫,她並沒有什麼非要如此不可的理由!
邪醫很顯然對於韓凌肆如此的直白很是滿意。
點了點頭道:“很簡單,我只要你將長相隨的方子給我就好。”
邪醫之所以爲他所用,其中他的手段也並不光明磊落,自然也就沒有想過這個人會一心替他謀算了。
韓凌肆冷笑一聲,絲毫沒有猶豫道:“好!”
想不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倒是讓邪醫始料未及,接着便是狂喜,立刻道:“很好,晚上她就會過來。”
“晚上?”韓凌肆聞言眉頭一皺,“那麼久?”
邪醫卻無可奈何一般道:“那沒辦法,她現在在哪裡都還說不定呢!
那樣神秘的人,怎麼可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對於此,韓凌肆心裡着急,卻也沒有法子。
只是帶着點兒警告的味道:“最好讓她快一些,若是青兒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保證,你到了閻王殿裡依舊會後悔。”
“王爺放心,小人一定盡最大的能力,讓她儘快過來。”
邪醫話說的好聽,語氣卻未見得那樣嚴肅和認真。
韓雅芝進來的時候,屋子裡除了韓凌肆和牀上的端木青並沒有旁人。
“王爺……”開口之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從回了東離,王爺的性子越來越讓她無法琢磨了。
從前或許還有些膽子與他辯駁一二,如今卻不知道爲何,在他的氣場下,沒有了開口的力氣。
“你來了。”平平淡淡的語氣,無半分情緒。
一如回來之後所有的日子。
神情和語氣的變化,只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刻意爲之,讓別人看的。
另一種……卻是因爲這個此刻躺在這裡女子。
因爲這個想法,韓雅芝的心陡然間就抽痛了一下。
咬了咬嘴脣,韓雅芝還是決定開口:“王爺在這個時候不該留下她。”
“她的病發作了。”
韓凌肆依舊沒有回頭,目光只停留在端木青的臉上。
“如今東離情勢並不樂觀,她,會成爲你的弱點。”
沒有立刻接話,韓凌肆伸手替端木青拈開一小縷頭髮:“不怕!”
“那她呢?”韓雅芝立刻反問,“王爺應該知道,如今你雖然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很囂張,但是實際上,你自己也不清楚陛下究竟會對你縱容到什麼地步,所以才一再試探。
就算是陛下待你當真毫無保留,可是東離原本就不是陛下的天下,其他勢力早就蠢蠢欲動。
韓凌翔這一次若不是操之過急,我們又怎麼可能如此反將一軍?”
面對韓雅芝的勸慰,韓凌肆依舊沒有開口,但是看着端木青的眼神卻越發溫柔了。
只是這溫柔裡,卻含了些看不出來的擔憂和痛楚。
“如今,我們並沒有站穩腳跟,不管是在朝堂外,還是朝堂內,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沒有強有力的依仗。
這個時候,王爺你暴露她這麼一個弱點,只怕是立刻就會讓人拿捏住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鬆動,韓雅芝再接再厲:“再退一步,即使王爺自認可以應付得過,那麼她呢!如此一來,她也必定處於危險當中,這……王爺可捨得?”
終於看到那背對着自己的寬闊背膀動了一動,韓雅芝鬆了一口氣。
不再說什麼,只靜靜等待着他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