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昊,你這是……”
韓淵臉上的表情帶着些驚訝,卻沒有到衆人想象中的那個程度。
蒙卿微微眯了眯眼睛,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
臺下的羣臣個個不知所以,對他們而言,韓凌肆也好,蒙卿也好,都是剛到長京不久的王爺,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摸清楚他們的實力和意圖。
此時兩個王爺爲了同一個女人而如此張揚,他們卻是什麼都不好說。
而臺上的人的臉色,可謂是色彩紛呈。
賈文柔瞪着一雙美目,依舊呆若木雞,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
韓凌肆這是在做什麼?
太子和太子妃倒還好,雖然驚訝,卻還保持着鎮定。
皇后依然是萬年不變的表情,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離洛公主卻是皺緊了眉,目露擔憂。
終於將視線從懷裡女人的臉上移開,韓凌肆轉過臉無比平靜地對韓淵道:“此事我不同意。”
六個字,如同平地而起的驚雷,頓時將這個祭壇炸開了鍋。
他不同意?!
面對皇帝的金口玉言,他竟然就直接一句,他不同意。
這是有多麼的狂妄?!
端木青腦子也抽了,韓凌肆這是在做什麼?!
而且,他難道不知道,這麼一句話說出來,羣臣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將他淹死掉麼?
“洛王的好意,本王心領了,但是青郡主肚子裡畢竟是本王的孩子。”
靜!整個天地間超乎尋常的安靜。
端木青清晰地聽到一聲一聲的心跳聲,此時如同擂鼓般響起,卻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他在說什麼?!
孩子?!
誰的孩子?她麼?
她哪裡來的孩子啊?
他這句話,明明就很容易理解,可是爲什麼此刻的端木青就是沒有聽懂呢?
同樣震驚的還有下面的文武百官,和旁邊的韓淵等人。
這,可以算的上是王族的醜聞了,臺下的文武百官們誰趕在這個時候出聲?
那豈不是找死嗎?
不管是洛王還是昊王,都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得罪了的人。
然而韓淵作爲一個皇帝,在此刻,卻也是驚呆了,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昊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帝震驚了,皇后作爲一國之母,總不能跟着一直呆愣下去,擡起美目,看向韓凌肆。
聲音裡並無驚訝,也沒有憤怒,只是很普通的詢問一般。
“兒臣自西岐來,路上遇到青郡主,兩廂之間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
四個字就直接定了他和端木青,不,是和“姬如燕”之間的關係。
但是,卻並不是兩情相悅。
這中間差了什麼,有心的人自然會聽得出來。
就算是東離民風開放,如此大膽的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裡,站在這樣重要的位置上,說出這樣一番話,還是太過於……特立獨行了吧!
“那你之前爲何不說?”
韓淵終於“醒”過來,他就算是再喜歡韓凌肆,但也得要分場合。
在這個地方,他必須要擺出嚴父的形象來,是以,口氣也帶上了薄怒。
“因爲兒臣之前並不知道她懷了身孕。”
韓淵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兒子纔好。
當日選秀之時,他明明有機會選擇這個女子,但是爲什麼卻指了個賈文柔?!
這纔是他要問的,結果這個孩子竟然回了這麼一句。
可是,只這一句,就讓衆人頓時明白了。
感情昊王並不在意這個青郡主,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
在場的人誰沒見過些彎彎道道的東西?弦外之音誰不會聽?
兩廂情不自禁,其實不過是某個女人爬牀而已。
之所以此時說出來,昊王也只是念及她有了身孕。
瞭然的神色在衆人臉上顯露。
韓淵哪裡還好接着問什麼,可是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蒙卿前幾天歡天喜地地求了過來,想要求娶青郡主。
唯一的弟弟終於想要成家了,於情於禮都沒有拒絕的道理,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爲了表示鄭重,還特意選在這個日子,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來,誰知道竟然鬧出這麼一出。
這個時候皇后的作用就出來了,有些事情皇帝不好出面,皇后來說,在合適不過。
“想不到昊王和洛王私交倒好,不過既然青郡主已經有了身孕,昊王願意承擔,洛王也就不用兩肋插刀了。”
她原本就是一張沒有溫度的臉,此時帶着淡淡的笑意說出這麼兩句話來,頓時讓人覺得熨帖無比。
順勢也將今日的事情,當成是洛王想要替侄子擦屁-股而惹出的事端。
瞬間便尷尬化於無形。
今日畢竟茲事體大,韓淵也不想羣臣跟着看這出鬧劇。
皇后既然這麼說了,自己自然是要出來表態的:“既然是這樣,依朕看,所幸便封青郡主爲……”
“父皇!”
韓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凌肆打斷了:“這是我和青郡主兩人之間的事情,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要給端木青名分了。
端木青只覺得頭暈眼花,幾乎要站立不住。
原本以爲事情已經夠糟糕了,卻沒有想到還會有更糟糕的時候。
韓凌肆,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她推到了蕩婦的境地裡。
又當着所有人的面,表現出對她的不屑。
彷彿,她是他踩在腳底下的泥巴!
蒙卿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但是此時根本就沒有了他開口的餘地。
他萬萬想不到,剛剛回來東離的韓凌肆竟然這樣囂張,在祭祀大典上放肆!
是他估算錯誤了。
再看他旁邊的女子,一張原本就十分消瘦的臉,此時慘白如紙,幾乎像是被風一吹,就會碎裂掉。
心裡,終究還是涌起愧意。
若非他,她不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這……”
韓淵顯得十分爲難,不管怎麼說,端木青此時的身份,除了他所封的郡主外,還是鎮西王府的小姐。
如何能夠受得這委屈?
“青郡主,你說是不是?”
曾經溫柔的嗓音,此時卻如同魔咒般在耳邊響起。
端木青一擡眼就看到他帶着淡淡笑意的臉。
卻不是從前每一次看她時候的那種笑容,而是嘲諷的笑意。
似乎他方纔說的都是真的。她,是一個不知廉恥爬他牀的女人。
但是眼睛裡,卻是深沉一片,叫人看不出其中的神色。
這真的是韓凌肆嗎?
是她記憶裡的那個男人嗎?
端木青的越見麻木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此時,似乎是到了她做抉擇的時候,可是,她可以說不是嗎?
她會對韓淵說韓凌肆都是在撒謊的嗎?
不可以!
她做不到。
他們之間,首先她自己便存了愧疚,所以,再無法理直氣壯的否認。
“是。”
一個字從端木青嘴裡,輕飄飄的吐出來,卻用了她所有的力氣。
儘管沒有擡頭看下面的人,但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鄙夷的目光。
“這……”
韓淵顯然十分爲難。
此事的兩個當事人都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此時當着這麼多貴族大臣的面,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得如何向鎮西王交代。
“既然昊王說無需陛下插手,想來也是自己有了打算,陛下便放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吧!”
皇后帶着淺淺的笑意,對韓淵道。
她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卻也不小,衆人都聽得到。
也算是給韓淵解了圍。
然,他卻看了看皇后兩眼,目中似有深意。
但是對方卻入老僧坐定,再無半分異色。
“既如此,那便由着你們去吧!”
韓淵的這句話是定音的最後一錘,韓凌肆和端木青兩個人的事情便如此了。
在場的人在心底暗自梳理了一下今日發生的事情。
大致就是洛王想要求娶青郡主,但是昊王站出來說青郡主懷了他的孩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青郡主最後還是青郡主,只是有了身孕而已。
這樣一來,衆人看端木青的神色又變了變。
這樣一個看上去氣質相貌俱佳的女子爲何會做出如此不齒的事情來?
而且還爲昊王所嫌棄。
想到她的身份,又有人猜測,十有八九是鎮西王的主意。
鎮西王想要通過剛回來的大皇子上位,便使用美人計,誰知道昊王根本就不爲所動不說,反而藉此狠狠打臉。
如此一來,衆人看韓凌肆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這樣的事情,他竟然處理得如此利落而乾脆。
關鍵是皇帝,似乎根本就沒有怪罪的意思,這份寵愛,實在算得上是整個西岐皇子中的第一人。
“韓凌肆!”甬道的出口,端木青急急跑來,朝前面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喊出口。
“何事?”淡淡的兩個字,從薄薄的脣中吐出,沒有半分溫度。
轉過來看着她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溫情。
這樣的韓凌肆,讓端木青剛剛想說的話,悉數落回了肚子。
嘴脣顫抖了好一會兒,吐出來的卻只有三個字:“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相對於端木青激動的情緒,韓凌肆可謂冷靜的可怕,所有的言語從他嘴裡吐出來,似乎一樣,沒有任何起伏。
“今天爲什麼要這麼做?”終於恢復了一絲平靜,端木青咬牙問道。
“你很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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