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自信道,“早年因爲家產的緣故,我們從端木家族分離出來,那是萬不得已。
沒有人真的希望自己從宗族中脫離,經過了這麼多年,我們自認爲並沒有愧對列祖列宗,此時十分想要回到祖籍,重新入宗譜。
所以,懇請陛下能夠答應讓我們一家人回到老家,只做一方小小父母官,其願便足。”
聽到女兒的話,端木竣目露喜色,一拍大腿:“秒啊!青兒,今日找你來,果然沒錯,如此一來,我也算是不負大哥所託了。”
端木青只是微笑着,沒有多少激動神色,一轉臉就看到端木赫同樣帶笑的眼睛。
原來,二哥也不希望爭奪那耀眼的光芒。
只是端木蒼目露陳鬱,但是父親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此事已經沒有了更改的可能。
端木青也不理會他的情緒問題,眼看着事情已經解決,便道:“既然如此,爹爹心下確定,便知此時宜早不宜遲。”
端木竣從位子上站起來,眼神堅定:“我下午便進宮。”
就在端木青要走出大門的時候,端木竣卻又叫住了她。
在這個時候喊她,自然是有話想單獨跟她說了,端木赫兄弟兩人便先離開了。
“青兒,你跟君昊……”
原本以爲父親要跟自己說的事情是有關於交權的,卻沒有想到會扯到她和韓凌肆。
“怎麼了?”
端木竣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
“他……最近在忙什麼?”
這個問題讓端木青無法回答,因爲從她嫁進韓府到現在,似乎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在做什麼。
“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我不是很清楚。”
看到女兒的神色,端木竣就知道了,女兒性子一向冷清,很少去幹涉別人的事情。
就算是成親了,只怕對韓凌肆也不會過問太多。
看到父親臉色越發不對,端木青不免好奇:“爹爹,可是有什麼事情?”
“額……沒有沒有,你別多想。”端木竣卻是絕口否定,“你回去吧!最近事兒多,說不定他也受影響,你多擔待些。”
這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讓端木青如墜雲霧。
但是端木竣卻是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也就只好自己回去了。
剛到留青築,想到方纔父親的神色,端木青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去王爺的書房。”
“王妃!”小婉少有的神色緊張,“王爺……一向不準其他人去書房。”
這話,卻讓端木青收住了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心裡莫名的因爲小婉的這一句話有些不舒服。
“我也沒什麼事情,既然如此,便不去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是淡淡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端倪。
燈光有些昏暗,端木青從淨房裡出來,頭髮上還滴着水,拒絕了采薇幫自己擦頭髮。
端木青莫名的覺得有些胸悶,呆呆地坐在牀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韓凌肆還沒有回來,連晚膳都是在前院用的,只派人來說了一句。
莫名的又想起上午端木竣的話來,難道他真有什麼事情嗎?
他是一個質子,理論上來說,並不會牽涉到西岐皇位之爭裡。
那父親那話又是什麼意思?
“怎麼還不睡?”韓凌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鳳眸裡滿是笑意,“該不會是爲夫不在你身邊,孤枕難免吧?”
說着竟無比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替她細細地擦起頭髮。
小婉是他的人,今天她想要去書房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瞞過他!
但是此刻,他卻隻字不提,說到底,還是沒有那份信任罷了。
再想起父親問起他時,自己的一無所知,一整個下午的鬱悶,似乎更盛了。
“你在忙什麼呢?到現在纔回來?”
淡淡地問出口,一如以往的語氣。
韓凌肆幫她擦着頭髮的手一頓,但是接着便湊到她耳邊,曖昧地吐氣道:“王妃這是在關心爲夫麼?”
癢癢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心裡卻是更加不舒服。
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明白,便也沒有什麼好追問的。
伸手取過他手裡的帕子放到一邊,淡淡道:“沒什麼,只是隨口一問,今天不想擦頭髮,早些睡吧!”
“你頭髮還沒幹呢!”韓凌肆看着她往牀上去,連忙道。
“無妨。”淺淺一笑,不再多說。
一如以往那般摟着她入眠,端木青卻無半分排斥,只是輕輕閉上了眼。
韓凌肆也似乎是有事,除了摟着她之外,再無別的動作,連平日裡的調戲都沒有了。
靜謐的夜裡,也不知道是誰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卻輕得爲不可聞。
如同端木青的預料,趙御風果然選擇了冒險。
發難是突然的,早上上朝的時候,便有許多朝臣未來,讓皇帝十分驚訝。
首先是龐太師,看到皇帝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陛下龍體抱恙怎麼還親自來了朝堂?”
雖然此時皇帝的身體確實是每況愈下,但是一直都死死地瞞着消息。
更何況,近兩日也未曾覺得有何不適,龐太師這話實在是太過於奇怪。
“龐愛卿從何處聽到什麼消息不成?想來也是誤傳,朕身體無恙,無需擔憂。”
誰料此話說出來並沒有讓龐太師放下擔憂的表情,反對其他大臣道:“陛下神智已然不清,衆位同僚可有什麼良策?”
這話是什麼意思,皇帝還能不知道,當下臉色大變。
“龐大人,依下官看來,還是陛下龍體要緊,我們身爲臣子,應當以陛下爲重。”
“甚是甚是……”
“下官昨日偶遇一位仙師,贈與下官一顆仙丹,只說有救世之用,下官正疑惑,那仙師竟是不肯多說,只道天機不可泄露。
原來竟然是爲了今日陛下之故。”
只見光祿大夫趙延年走出來,面露憂色道。
衆大臣聞言都顯得十分高興:“那還猶豫什麼,趕緊給陛下服下才是。”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此時再看大殿之上,所來的官員全是平日裡和趙御風政見相同者,而其他重要大臣幾乎都沒有來,就連文太傅都缺席了。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皇帝哪裡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趙御風,你要做什麼?”
從一開始趙御風就站在人羣當中,卻並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此時聽到皇帝的聲音,才擡起頭,看向那個給了自己生命的男子。
“之前聽說父皇身體不行了,兒臣尚有不信,此時一看果然如此嚴重了。”
趙御鴻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冷冰冰的似乎沒有溫度。
“趙大人,雖然按照規矩,父皇所用之物,須得要有太監先嚐過,但是仙丹本就是仙家之物,世所難求,萬不可浪費,還是快快伺候父皇服用吧!”
那仙丹到底是什麼東西,此時誰心裡不明白?
皇帝見過多番風浪,此時也跌倒在龍椅上。
“趙御風,你要弒父!”
那跟着皇帝的內侍此時看到這樣的情況,便悄悄地往後退,但是還沒有走出幾步,就突然被一支小小的弩箭射中,倒地而亡。
看着那射箭之人,皇帝怒斥道:“歐陽錦,你竟敢帶武器上殿?!”
歐陽錦卻也是個人物,被天子如此怒斥,臉色竟然絲毫不變,而是看向趙御風:“三王爺,多虧您神機妙算,陛下精神失常,果然就有不軌之人,下官得以救駕。”
“嗯!”淡淡地點了點頭,趙御風道,“此時不容遲誤,快些將那仙丹給父皇服下,好讓我們西岐不知混亂。”
皇帝此時也顧不得了,連忙從龍椅上起身,隻身就要往後面退。
但是,立刻就有兩個人擋在了他的前面。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要謀害朕!來人吶!來人!”
趙延年拿着一個小小的瓷瓶,臉上有些猶豫。
“趙大人是怎麼了?”趙御風語氣絲毫不變,“朝廷上的那些亂黨雖然都被控制住了,但卻也難保他們會發起反攻,救助父皇乃首要之務。”
“趙御風,你做了什麼?恆兒和鴻兒呢?其他的大臣呢?”
知道此時自己逃不掉,皇帝倒是冷靜了下來,只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趙御風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看着他,趙御風臉色微苦:“父皇病重,那些亂臣們竟然爲了一己私心,不肯出門連救助父皇都不願意。
還找藉口說什麼家人被人挾持,真是不知所謂。”
皇帝倒吸一口涼氣,趙御風這話是什麼意思,已經是十分明顯了,很顯然,他是拿了那些大臣的家人作爲威脅,讓他們沒有辦法早朝的。
那麼趙御恆和趙御鴻呢?
皇帝心下更是不解了。
他心裡明白,自己兩個兒子,老三和老九,實際上實力相同。
老四就算了,老九不可能也這麼輕易地就被他控制住了纔是。
趙延年知道趙御風是在告訴他,既然選擇了走這條路就已經沒有了後退的餘地了。
當下狠了狠心,又邀了兩個大臣,一同往皇帝走去。
“陛下,爲了西岐的安危,請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