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的時候,卻發現剛纔那趙四牽着馬似乎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在街上。
本來不想要理會的,但是看到他那表情,卻還是忍不住又停了下來。
“趙兄,還沒有找到親戚麼?”
聽到林俞巖的聲音,趙四一陣驚喜。
隨即又神色黯淡了下去,搖頭苦笑道:“方纔打聽過了。原來他們都已經從天京搬走兩年了。”
聽到這話,林俞巖原想要將身上的銀子給他做盤纏回去。
但是立刻又想到最近天京都是嚴禁出入的。
想了想還是道:“若是趙兄不嫌棄的話,不如跟我去朋友家暫住兩日,等城禁過了再另作打算如何?”
聽到這話,趙四眼睛登時亮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會不會太叨擾了。”
林俞巖本來就是豪爽的性子,笑道:“落地皆兄弟,相逢即有緣。哪裡有那麼多顧忌。”
這話說得那趙四再也沒有顧慮,果然上了馬跟這林俞巖一同往前走去。
直到走出幾步路,林俞巖纔想起來,這一次他並不是回自己家。
這樣帶着一個人過去,真的沒有關係嗎?
可是一扭頭看到趙四那樣高興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到了韓府門口,讓人通報了一聲,沒一會兒,韓凌肆就走了出來。
關於這個林俞巖,韓凌肆自然是認得的,也知道他跟永定侯府的關係。
此時聽說他來,立刻就明白他是爲什麼而來。
說到底,有這份心,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
“翰墨來了!”
林俞巖表字翰墨,永定侯府的人都是這麼叫他,所以,韓凌肆也跟着如此稱呼。
“君昊!”林俞巖對於韓凌肆,雖然因爲端木青的關係,有些吃醋,但他一向豪爽,知道感情的事情強求不得,所以並不會因此而跟對他有什麼偏見。
相反,兩個人的關係一向還可以。
“如今情況怎麼樣了?”
話一說出口,看到韓凌肆警惕的表情,連忙住了嘴。
接着拉過趙四介紹道:“這是我在路上結識的一位朋友,因爲來天京投親戚,親戚搬走了,現在卻出不去了。
我便暫時將他帶到你這裡來了,你不會怪罪我自作主張吧!”
韓凌肆狀似不經意地在趙四身上掃了一圈,隨即對林俞巖道:“你不至於那麼不瞭解我。”
說着連忙請趙四進去,吩咐人好好收拾客房。
“趙兄,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跟翰墨有些事情要談,只能先失陪了。”
聽到這話,趙四連忙稱謝不迭。
待兩人離開,跟着管家,趙四將整個韓府打量了一遍,不住點頭。
這裡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看得出主人趣味高雅。
“什麼?!青兒不見了?!”
關於永定侯府的事情,剛纔大概已經知道了,所以韓凌肆說的時候,林俞巖並沒有很大的反應。
但是當他聽到韓凌肆說端木青不見了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暴跳而起。
雖然兩個人都喜歡同一個女人,但是兩人也還算是朋友。
可是看到朋友對自己的妻子如此緊張,韓凌肆心裡還是有些不喜。
“你先安靜下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看到他如此淡定的樣子,林俞巖登時無名火起。
“青兒都不見了,你竟然還安安心心地坐在這裡?!”
兩個人別的事情都可以好好談着,但是一遇到端木青的事情,那是無論如何也攪不清楚的。
“我心裡也很緊張,但是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已經在努力找了。”
“韓凌肆!你怎麼可以這樣?青兒嫁給你,你竟然這樣對她?
她是一個人啊!不是一件東西,你還不趕快去找?”
這話說得韓凌肆心裡十分不痛快了,天知道他心裡有多着急。
但是找人也是要分章程的,更何況暗影他們在這方面明顯比自己更厲害。
而他相信對於端木青來說,救出永定侯府人才是最重要的。
偏偏被這林俞巖一說,好想他完全都不顧端木青的死活了一般。
但其實林俞巖也是知道的,單看韓凌肆此時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他自己也必然是十分着急的。
只是事關端木青的安危,他實在是冷靜不下來。
“你先告訴我,你來天京是做什麼?”
林俞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道:“你不是廢話,永定侯府除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
“可是你應該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你一個將軍不在景南好好呆着,無召回京,這是多大的罪名你想過嗎?”
這話自然是對自己好,林俞巖也沒有繼續火爆着。
而是扭了頭道:“這些我都顧不得了,只要是永定侯府的事情,就是我林俞巖的事情。”
“你一個人來的?”
被他這樣一問,他又將那沖天的豪情收斂了一些,最終還是道:“還有三千士兵,在石機嶺那裡。”
原本只是猜測,到聽到他說出口時,韓凌肆才真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糊塗啊你!”
沒想到林俞巖卻道:“這我顧不得了,若是永定侯府真有什麼事情,我是一定要救他們的,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方法。”
“然後你們就打算亡命天涯麼?然後你的家裡人就準備被誅九族麼?然後你的士兵們就等着被殺戮麼?”
三句話反問得林俞巖說不出話來,只是臉上還帶着不甘心。
韓凌肆搖了搖頭,他很少這麼認真的跟別人分析事情。
但是眼下的事情他必須要幫她解決。
而林俞巖,是她的朋友。
“我知道你擔心,但是這絕對不是我們應該用的辦法。”
“那該怎麼辦?通敵啊!通敵叛國,這是誅九族的罪名!”
韓凌肆點頭:“我知道,但是既然是被冤枉的,就一定有辦法洗脫。”
“有什麼辦法?”
“我正在查!”韓凌肆淡淡道。
“陛下那邊怎麼說?”
韓凌肆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他這邊已經有了頭緒,但是就怕時間來不及。
突然間,靈光一閃:“你的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什麼?什麼用?”
韓凌肆道:“不過可能要委屈委屈你的兄弟們了!”
沒過兩日,就在朝堂上都爲永定侯府通敵叛國一案而討論的時候。
天京五十里處的石機鎮卻傳出有鬼怪作亂的消息。
而且傳得邪乎得很。
都說是晚上聽得到千軍萬馬的聲音,但是白天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爲了破除謠言,鎮長帶領村民到處查看,卻在山谷處發現了許多鐵蹄印記。
除此之外再無發現。
後來有年長的人說出,當年在那山谷發生過戰爭,死過不少士兵。
這樣一來,大家就更加相信那是死去的士兵出來作亂了。
一不小心這個消息就不脛而走。
幾乎所有的村民都說聽到了那聲音,所以很快的就有村民陸續搬出。
石機鎮離天京很近,所以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兆尹那裡。
爲了避免人心慌亂,京兆尹特上奏皇帝。
原本就爲百事煩心,便立刻下旨讓京兆尹帶人前去查探。
結果同鎮長查到的一個樣子,後來京兆尹乾脆就派人夜晚守在山谷處。
結果,人一守在那裡,就沒有任何的聲音,跟從前的晚上一個模樣。
但是人一離開,就開始有了響動。
後來連續幾夜,都有人守在那裡,便連續幾夜都沒有再鬧過鬼。
不過好景不長,這邊不鬧了,另外一個不遠的鎮上又開始鬧了起來。
如此三番四次,便開始有傳言出來了。
都說是靖將軍的英靈顯靈了,在天上帶着兵馬往天京來救永定侯府了。
端木靖這個名字,在西岐老百姓耳朵裡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當年就是他在那場戰爭中,讓西岐有了一席之地,甚至於可以和東離抗衡。
也就是因爲有他,才讓西岐的百姓過上了如今安居樂業的日子。
所以,最開始永定侯府被查封的時候,還有許多的百姓前去請命。
這也是造成此案遲遲未結的原因之一。
但是朝廷畢竟是朝廷,雖然要顧及到百姓的情緒,卻也不能失了準則。
在越拖越後的情況下,天京的百姓也就只有等待了。
誰知道此時突然間鬧出鬼神來,又有人說出如斯一番話。
頓時間又挑起了天京民衆的熱情。
甚至於天京之外的百姓也聚集到天京城門口,爲永定侯府請命。
這樣一來,原本就不好判決的案子更加不好判了。
再說小兒衚衕裡的端木青。
這些日子以來,或許是因爲雲千覺得這中方式好一些,經常讓她吃兩個補藥,便讓她昏睡。
這樣渾渾噩噩,端木青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終於又一次清醒過來,看到露稀呆呆地坐在桌子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露稀……”
多日未曾開口,端木青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邊的露稀一聽到聲音,身子陡然間僵了一下,但是隨即便笑了笑,走過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
但是對於她的這個問題,露稀並沒有回答,而是眨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微微笑了笑,她又忘記了,露稀這個情況下是不會跟她說話的。
終於坐起了身子,端木青試了試,身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
那藥的藥力還在。
雲千並沒有因爲她一直睡着而放鬆警惕,那個藥大概她一直都有在吃。
眼淚陡然間就落了下來,呆在這裡,她都不知道會不會,永定侯府已經遇難了。
“露稀,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兩句話說出來,心裡的擔憂和委屈陡然間爆發,端木青在這個時候,哭得像個孩子。
但是,露稀只是遞給了她一個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