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件事情你有參與,那就好好查一查吧!”
只皇上這一句話,便讓整個五王府都被翻查了一遍。
但是因爲此項事情一時半會兒完不成,加之端木青等人已經是筋疲力盡。
是以皇帝下令,將李靜紫暫時收監,那太監和文太醫一起處死。
端木青和采薇先會永定侯府,其餘事情,容後再審。
實際上,到了這一步,確實沒有端木青什麼事情了。
關於她的部分,要查的也都查清楚了。
於是,皇宮裡的宮人們便看到這樣一幕:韓凌肆抱着腿腳不便的端木青,從元華殿一直到二門外的馬車上。
端木竣在禮節上一向恪守,但是這一次卻並沒有阻止,而是含笑看着他們。
回到永定侯府,還沒有下馬車,就聽到老夫人的聲音。
韓凌肆將她抱下來的時候,若不是腿腳不便,只怕已經衝過來了。
端木素卻是比任何時候都激動,不顧其他人自己先衝了上來:“姐姐……”
才兩個字,就已經泣不成聲。
見祖母在,而且一家人都在等着的樣子,端木青哪裡好意思依舊窩在某人懷裡,扭動着身子就要下來。
韓凌肆卻笑呵呵對老夫人道:“祖母,青兒膝蓋跪久了,走不了路,我先抱她去舞墨閣。”
老夫人一聽,還以爲是在天牢裡受了刑,連忙點頭:“快去快去。”
韓凌肆也老實不客氣,一提氣,直接運起輕功,往裡面飛去。
“喂!丟下長輩們在那裡,太……”
“太什麼太?你走過來,他們也是要走,我抱你飛過來他們也是要走。
你覺得他們看着你一瘸一拐着舒服呢?還是我抱着你往這邊來舒服呢?”
舞墨閣裡的人都到門口去迎接她了,此時竟空無一人。
韓凌肆直接一腳踹開門,將她放在炕上:“不要動,我給你倒杯水。”
說着就自己忙活開了。
看着這個樣子的韓凌肆,端木青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她,生怕她疼,生怕她痛的樣子。
吹了吹手裡的茶,方纔遞給她:“不燙了。”
端木青默然接過,有些心虛般地低頭喝水。
陡然間腿上一涼,嚇了一跳,手上的杯子便從手裡墜落。
還好他反應快,長臂一撈,就將杯子接住了。
而此時端木青才發覺,自己的褲腿被他挽到了大腿。
登時臉上燒紅一片,心裡又惱又羞,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本能地去把褲腿放下。
手卻被他擋住了:“別動。”
接下來,只覺得原本疼得鑽心的地方傳來一陣暖暖的感覺。
才發現他另一隻手裡是一瓶藥膏。
“這是我府裡的人特製的,抹上去,立刻就舒服多了。”
他沒有擡頭,只是專注而輕柔地替她的膝蓋上藥。
就算他們這個樣子於禮不合,端木青也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猥瑣。
上完一隻膝蓋,韓凌肆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褲腿放下來,正要替她上另一隻的時候,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剛剛恢復過來的臉色,頓時又變得緋紅一片。
韓凌肆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若是給別人撞見,對端木青的聲譽委實不好。
便住了手,只將藥瓶往她手裡一塞:“每天三次,讓她們小心地幫你塗。”
說着一擡眼,就看到她羞紅的面頰,戲謔之心頓起。
驀然湊到美人耳旁道:“若是你只喜歡我幫你塗的話,我也是十分願意效勞的。”
心下一急,正要擡手去打,臉上卻突然間被人親了一口。
肇事者已經跑到了門邊:“祖母,你來了。”
老夫人由端木蒼推着進了門,看到端木青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沒事就好。”
方纔一直以爲是在牢裡吃了苦,一路上聽端木竣和端木赫解釋,到底不放心。
此刻看她臉色和精神都還好,方纔一顆心落了肚。
端木青看老夫人的樣子,比她進去之前又老了許多,心裡也十分難過。
連忙從坑上下來,跪倒在地。
韓凌肆一見,幾乎沒罵出聲來。
“青兒不孝,讓祖母擔心了。”
“你……快起來快起來,這是做什麼,采薇那丫頭都走不了路了,何況你!”
看他這個樣子,一屋子的人都急了,端木青也不再堅持,任由露稀扶着坐了。
“我讓露稀帶着人去燒了水,採了柚子葉,你待會兒好好泡個澡,驅驅黴氣。
然後就好好休息吧!這幾天榮禧堂也不用過去了,有什麼事,讓素兒告訴我就好了。”
端木素聽到,連忙走過來,蹲在老夫人旁邊。
她心知祖母命不久於世,如今姐姐才吃了苦回來,眼淚如何幹得了。
老夫人再吩咐了一些話,方纔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也回榮禧堂去了。
端木素雖然掛心端木青,但是老夫人的身體更經不得事兒,所以到底還是先送老人家去了。
一時間,屋子裡又只剩下了,露稀和韓凌肆。
“小姐!”
看到所有人都走了,露稀方纔敢撲過來,只抱着端木青哭個不停。
“好了好了,乖,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這個丫鬟的性子,端木青知道,和采薇的沉穩內斂不同,她向來愛憎分明,自己被冤枉,定然是着急的。
“你家小姐受了苦回來,結果你還讓她來安慰你,到底應該不應該啊?”
韓凌肆坐在另一邊,笑眯眯地看着主僕二人。
聽到這話,露稀方纔不好意思地起身,又看到屋子裡只有三個人:“我去看看她們燒水燒好了沒有。”
走之前還拿眼睛不斷地在兩個人身上逡巡着,方纔準姑爺抱着小姐的樣子,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丫頭有意思!”韓凌肆看着露稀離開的方向,不斷笑着點頭。
端木青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對方卻伸手抓住她的手,隔着桌子看着她:“對不起,青兒,讓你受苦了。”
這個男人,今天已經溫柔好幾次了,端木青真的想說,她有些受不了了呀!
偏偏的,這樣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先臉紅了。
這一次韓凌肆並沒有調戲如此羞赧的她,而是認真道:“我完全忽略了李靜紫她們,一心想着那楚楚了。”
聽到這話,端木青方纔想起來,自己之前是在調查那個沉魚館的楚楚的。
“如何?”
“恩?”韓凌肆愣了一愣,不知道她這突然開口說的是什麼。
“我是問那楚楚如何?”
“被收進三王府了。”
“趙御風?”
搖了搖頭,韓凌肆看着她:“韓語嫣。”
端木青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想了一想方纔點頭道:“趙御風倒真是厲害。”
挑了挑眉,韓凌肆看着她,似在詢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今看到韓語嫣跟趙御風,好得簡直蜜裡調油,顯然他們洞房花燭夜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男人連這個都能忍,豈不厲害?且還利用這一點得了韓語嫣的死心塌地,實在是厲害得可怕了。”
“青兒這話怎麼說?”
“新婚之初,幾乎任何活動,趙御風皆不帶韓語嫣出席,而且據說府上還有了別的女子。
韓語嫣幾封書信去了東離,遭到冷遇,他再上去送點炭火,瞬間就收買了你們這位公主的心。
此時真可謂夫妻一心呢!”
端木青自認前世的自己不及韓語嫣良多,人情世故便是完全不懂。
這一世,韓語嫣都會掉入那男人的陷阱,自己那時被騙,應該也是有些必然的吧!
韓凌肆坐在她的右手邊,清晰地看到她眼裡的恨意,和悔意。
那樣的濃烈。
爲什麼每一次面對趙御風,她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從來沒有看到過第二個人,能夠這樣影響她的情緒。
難道到現在,她心裡還是有趙御風?
她重病時,喊出趙御風名字的樣子,又突然出現在韓凌肆眼前。
不!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心裡堵得慌,好想找個方式發泄。
手上突然間傳來痛感,把端木青從自己的思緒裡拔出來,方纔發現,被韓凌肆抓着的那隻手,此時被捏得過重。
“喂!好疼!”
用左手推了推他,端木青蹙眉道。
猛然間回過神,韓凌肆方纔發現自己失了神。
飛快地放開她的手,韓凌肆站起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端木青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
他生氣了?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
可是,好端端的,爲什麼要生氣?
正想着,露稀帶着小丫鬟進來了:“小姐,我們伺候你泡澡吧!”
一連幾天,端木青都沒有露面,只是窩在舞墨閣裡養膝蓋上的傷。
韓凌肆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就像是平日裡那般。
絲毫不提那日的事情,好像根本就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不說,她也不問。
“青兒,事情結果出來了。”
這一日,正在看書,韓凌肆和端木赫一起走了進來。
將書放下,端木青給兩人泡了茶,方纔坐下:“怎麼樣了?查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