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月冷眼看着吵架的父母二人,明明應該高興的時候她心裡卻波瀾不驚。
沒有高興,也沒有害怕。好像這個家裡的任何故事都與她無關,她也不需要付出感情的波動。
禮部尚書不忍看啓柔,別過臉去,說道:“你妹妹以後就是宮裡的娘娘,你再不能說她是掃把星了。要是再讓爲父聽見你如此侮辱你妹妹,休怪爲父家法伺候。”
這話的內容雖然殘忍,可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卻充滿了無奈。
“爹……”啓柔帶着哭腔長長地喊了一聲。
“好了!事已至此,沒有什麼好說的。”禮部尚書轉過身去,看都不看啓柔。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好好準備準備,該嫁人的嫁人,該入宮的入宮!”
啓月垂下眸子,淡淡地回道:“是,女兒告退。”說完,便慢慢跪起來,對着禮部尚書磕了個頭,然後起身退下了。
迎着陽光走到庭院裡,啓月用力地吸了一口清新又讓人傷心的空氣。勻速緩慢地呼出身體裡壓抑着的濁氣,啓月感覺舒服了很多。
她睜開眼睛,視線突然在某個地方落定了。
一個衣着白色廣袖華服的女子端莊地站在那頭,她略施粉黛,眉目溫柔,雙手輕輕交疊着放在腹部,一臉淺笑地看着啓月。清風徐來,她兩鬢的髮絲一揚,勾勒着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顏。
在那一刻,啓月眼裡的叛逆和偏見都被驅趕。她垂下眸子,膝蓋微微彎曲了一下,然後頷首轉身準備離開。
“啓月,等等。”那女子一開口,乾淨溫柔的嗓音把所有的陰霾都清了個乾淨。
啓月身子一顫,背對着那女子抿了抿脣,才慢慢地轉身。她低着頭,不敢直視她。
“大姐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啓月問道。
原來這個溫柔大方的女子,正是啓家的大小姐,啓歡顏。而啓歡顏的母親正是那傳說中被啓月的生母一起害死的大夫人。
啓月一直都很憎惡這個家庭,對它毫無感情,可在面對啓歡顏的時候,她沒有辦法保持內心的冷靜。
自從那場事故發生之後,啓歡顏就再也沒有和她說過話,這也是爲什麼她剛纔默默走開的原因。
好幾年了,她終於開口對自己說話。
啓歡顏慢慢地走近,溫柔的目光落在啓月的身上。她個子不高,也不算矮,氣勢和氣質在身,顯得她比啓月還要有氣場,即使她纔剛剛到啓月的額頭而已。
“我聽說,秀女的名單出了點問題,所以多了一個出來。”啓歡顏嘴角一彎,平靜地說道。
啓月點點頭,心跳漸漸的加速起來。
啓歡顏往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視線又慢慢的回到原位。她又一笑,這一次的笑容卻有一點兒淒涼。
“原本我還是想來問問爹爹的意見,不過現在看來,他已經決定好了。”啓歡顏淺笑着,問道,“是你吧?”
啓月輕輕地“嗯”了一聲,點點頭。
“嗯……”啓歡顏垂下眸子想着什麼。
啓月暗暗地咬着下嘴脣內部的肉,有些緊張。
可是誰曾想到,啓歡顏什麼多的話都沒有說,沒有諷刺,沒有生氣,也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她就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嗯,一起走吧。”
那聲音不大,混在風裡吹到啓月的耳畔,仿若天外來的聲音讓人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啓月愣在那兒,還沒有反應過來。
那好幾年都沒有和她說過話的大姐,剛纔是要她和她一起走嗎?
她驚訝地擡起頭,啓歡顏卻只留下了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一切都按照啓月的計劃順利完美的進行着,接下來唯一的困難就是怎麼跟南宮敏攤牌了。
原本是找了一個人用南宮敏的遠親的身份做了秀女的記錄,等秀女入宮了,再讓南宮敏矇混過關。等拿下了穆邵陽,再加上朝廷上曾經那些和他爹同一個黨派的大臣的支持,從郡主搖身一變成娘娘簡直就易如反掌。
現在她斷了南宮敏的黃粱美夢,恐怕南宮敏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她倒不怕。可關鍵就是,南宮敏在這方面就是個傻子,用的盡是些下三濫又明顯的妒婦手段,越是不動腦子的敵人就越難以防範。
啓月一整天都在思考着對策,連自己收拾的東西里有什麼都沒有在。,直到幫忙的侍女進來,她才發現自己裝了好多沒必要帶的東西,比如鏡子和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