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這裡是……”
“星河之軌。”
茫茫星河,浩瀚星海,宇宙之大,天下之間,每一個人所擁有的命運形成一條星河之軌,無數軌跡匯聚成這璀璨星河,夜色下,無數星光閃爍,照亮腳下的這條軌跡。
帶着妖容走在這條路上,妖容眼裡滿是驚歎,他從前認爲自己已是世間絕色,到過的地方亦有美景,卻從未有一次像如今這樣見識到星空的顏色,真的是太美了。
“沒想到,世間當真有第三種絕色。”
“很好看?”
“當然。”
妖容如是道,忽略了金兒眼底的一絲無奈。
很可惜,她看不見。
確切的說,她黑白不分。
在金兒的眼裡,黑,就是白,白,就是黑,縱使這星河再美,在她眼裡,就是一塊無限放大的白色巨布,上面畫着無數的星形黑點。
妖容只能看見和自己相關的星星,但金兒,卻要看見全部,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聚集在一起,中間還穿插着各式各樣的線。
她不喜歡。
比起這星河,她更喜歡自己的本命棋盤,至少棋子,非黑即白。旁人更注重的是棋子的落腳而非棋盤是否美麗。
“你能看見的,是所有與你相關的人或生靈。”
“這些都是嗎?”
“是。但是死去的生靈,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所以,娘和師父,我根本就看不到。”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寂起來,金兒沒有說話,卻將目光投向了南方的某處,在那裡,有一道妖容看不見的星光忽暗忽明,閃爍不定,遠不及其他星光亮眼。
她又看了妖容一眼。
理論上來講,妖容的父族血脈會比那媚狐強上很多,可在妖容身上顯現出來的卻是狐族血脈,想來,是那隻媚狐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許連媚狐自己都不知就憑白送了命。
同樣也可惜了長瘋,生魂已滅,就連元魂都被傷了個徹底,已經迴歸元池。雖然還沒到魂飛魄散的地步,但沒有千年休養,大概是不會好全的。
可千年之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
突然間,星河之軌劇烈晃動起來,妖容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怎麼回事?”
金兒順着震動的方向感應過去,將目光投向了西北處,施展了一道法術:“定”
立刻,整個星河安靜了下來。
“前輩,剛纔發生了什麼?這裡怎麼會突然震動?”
“是你爹。”
“什麼?他?”
“又在濫殺無辜了。”
“怎麼會這樣?我爹他……”
“你以爲,你身上的七殺是如何來的?因果報應罷了。”
早就料到那傢伙會大開殺戒,所以當初纔會勸他不要留下任何子嗣,現如今,妖容已經出生,而因他殺氣太重,無數死去的冤魂不敢靠近他,只有匯聚在一起等待報仇的時機,久而久之,戾氣形成了七殺。
妖容手上的雪子鏈在他出生之前恐怕是有主的,將七殺給封印了起來,冰雪空間裡,想用寒寂來減弱七殺的戾氣,卻還是抵不過殺戮太重。每造一次殺孽,七殺便會強上幾分,唯有將這報應落在實力較弱的他的孩子身上,才能平息死去冤魂的怒氣。
恐怕到了後期,雪子鏈都壓不住那魔頭了。
“西北,牙石鎮,你若現在趕去,說不定,還能救下一兩人。”
至少那裡,還有兩道微弱的光存在。
“好,如果真的是我爹犯下的錯,形成了七殺,那麼我認,我願意彌補。”
彌補嗎?只怕代價,有些大。
“閉上眼,朝西北方向走,待我撤去這片星河,你就會到達那裡。”
“多謝前輩。”
“最後贈你一句,降妖寶劍本就是屬於你的,儘量取回,不要落入外人手中。”
雖然她沒有仔細看那個借屍還魂的老道到底是什麼來歷,但至少降妖寶劍確實不應該在他手上。她對那老道也不感興趣,沒必要追根到底。
“以吾血爲祭,星河潮落,一切迴歸。”
——
待一切迴歸正常後,金兒睜開了雙眼,還沒等她緩過神來,神識裡的小東西鬧起來了。
金兒將它放了出來,瞬間,右手掌心上,一塊令牌浮現,懸在上空。
與四剎閣主令不同的是,這塊令牌稍微大一點,而且不需要法術的作用,它可以自身懸浮,裡面住着一個小傢伙,至少在金兒看來,它就是個小傢伙。
“你剛剛去哪裡了?神識突然斷了。”
這傢伙到底幹什麼了?又揹着它做了什麼事?它就說爲什麼它要幫妖容的時候,這傢伙答應的這麼快,根本就不像她的風格,原來在這等着呢!她可千萬別搞什麼幺蛾子啊!
“取了妖容的三命罷了。”
小傢伙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它突然意識到什麼的時候,瞬間炸了:“你說什麼?!!!”
看着懸着的令牌忽上忽下,金兒就能想象小傢伙在裡面一蹦三尺高炸毛的場景:
“小東西,讓我幫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
話雖是這麼說,但你這一聲不吭的取了人家的三命,着實讓它有些難以接受。
本命也就算了,至少她有資格取,可其他兩命,有問過它和另外一位的意見嗎?
好吧,失算了,這代價有點大。可憐的妖容,本以爲能幫他一把,沒想到被坑成了這樣。
“收好。決定權在於你。”
天命的事,她不管,這顆棋子落不落,也不是她說了算。
“你取都取了,還問我落不落子?”
要是不落子,取子幹嘛,當擺設嗎?
“你可以選擇不落子,但是後果,我怕你承受不住。”
“你算到了什麼?”
“他是世間非本命的存在,就是因爲變數太大,所以纔會取下這三命。”
“你想讓妖容的非本命變成本命?”
這不是她的作風。
“難。”
“什麼?”
“我已經插手了,再怎麼樣,懲罰都逃不掉。”
“……”
小傢伙這纔想起來什麼,瞬間便地安靜了:“抱歉。讓你幫妖容,是我提出來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非本命,你承受的後果,可能要比我更大。”
算它欠了這位一次。它是知曉這位的原則的——不插手本命之事。
一旦插手,必定接受懲罰。
妖容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間,可如果她一旦插手,強行將妖容塞入這個世界,妖容的命沒有任何問題,可改變的卻是其他人的命運,她要承受的,是所有因妖容而改變命運的懲罰,只怕……會更嚴重。
它似乎明白了這位取走三命到底想做什麼。
她說的對,決定權在它身上。
取子不落,如果在未來,有誰的命運因妖容而發生改變,她就會承受一次懲罰,可是這些人,真的太多了,時不時地突然冒出一場雷劫劈你一下,換作是它,早就瘋了,而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提前預知一切,但同時,也要承受一切。
“你……承受的住嗎?”
她現如今的實力還是處於被壓制的階段,沒有完全恢復,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的雷劫到底有多嚴重,妖容能將他人的命運改變到什麼程度。
“未知。”
“要不,還是緩緩吧,你現在實力沒有恢復,等回了現代,再解決這件事也不遲。”
“我答應過妖容,三日之內,會告訴他答案。”
命運之書,已經交給他了,而三日之內,她是絕對去不了現代的,只要在古代,她的實力就會被壓制,還不如早些解決。
見此,小傢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位對於很多事情,的確不喜歡拖。
“罷了罷了,你要是決定好了,我就找人落子了。”
“開始吧。”
她計算過了,在妖容身上,命運改變最大的,便是他的那位貴人。其次是七殺七絕,雷劫威力最大的,只有這九道,剩下的,比起這九道,幾乎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