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水澤縣。
城中衙門前搭建的公審臺上,一個身穿儒袍,一幅讀書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被兩名陷陣衛士卒押上了公審臺。
此人名叫石良道,是城中大戶朱家上個月請的私塾先生,用以教導族中子弟讀書。
石良道被押上公審臺後,當即就被行刑的劊子手按在了行刑臺上,其頓時面色恐慌了起來,臉色蒼白。
臺上,陳墨一指石良道,然後面向臺下的水澤縣百姓,沉聲道:“他該死嗎?”
水澤縣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在思索着此人平生做過的事,沒有一個人開口。
等了半刻鐘後,陳墨大手一揮:“放人。”
頓時間,所有百姓的目光看向開口的那人。
老者的話,雖然百姓帶了些膽氣,但大多數人還是害怕朱貴,並第二個人站出來。
被按在行刑臺上的朱貴怕了。
所謂官官相護,之前淮王統治豐州的時候,就有人狀告過朱貴,但結果就是告狀的人死了,被告的反而成了大善人。
不過石良道確實沒幹過什麼壞事。
他不從,朱家就強行抓了他妻子、兒媳賣到青樓還債。
百姓們居然不怕他了。
“這就放了?”有人低語,在他看來,不審一審嗎,就這樣簡單的問一下,沒人說,就放了。
此人便是朱家的家主朱貴,其本人還是一名七品武者,隨着他被壓上來,臺下觀看的百姓們,先是集體失聲,接着彷彿往平靜的潭面扔下一塊巨石,人羣瞬間就炸了。
盯上朱家後,陳墨迅速封鎖朱家,蒐集朱家之人所犯的罪行,之後纔將他們推上公審臺,交由百姓公審。
百姓們被壓迫太深,有冤無處伸,有苦只能嚥進肚子裡,長時間以往,他們麻木了,他們習慣了,一股朱家搬不到的念頭,逐漸成爲了他們的認知。
這種情況,他已經不止遇到過一次了。
老者說完後,還磕了下頭:“還請安國公爲小老頭做主。”
那是一個衣履蹣跚的老者,他緩慢的走到了人羣的前方,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開始講起了自己的冤屈。
之前朱家被陳軍封鎖,外面有人在傳,朱貴已經被安國公殺了,沒想到還活着。
很快,一名身穿奢華綢緞大氅,足瞪青鍛鞋,一臉橫肉,身材渾圓的男子,被兩名陷陣衛士卒推上了公審臺,壓在了行刑臺上。
如此一來,朱家在水澤縣更加的囂張,朱家家主更是借行善之名,大肆的兼併土地,強搶民女,放高利貸。
也就說,城中那些人有沒有罪,陳墨心裡門清,之所以多此一舉推上公審臺,是爲民心、民意。
甚至連抵押的田地,纔剛剛夠個利息。
“是朱.朱貴,他怎麼還沒死?”
就比如陳墨的名聲很大,但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依舊還有許多百姓不清楚,反而是對他的好人妻的八卦更感興趣。
“安國公,爲俺們做主啊。”
一道嘶啞的聲音在人羣中喊道:“他該死。”
萬一他們指出後,這朱貴沒死,那他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可此刻百姓們看他的目光,讓他感到恐懼,感到遍體生寒。
人字還沒完全落下。
等了一會,見下面依舊鴉雀無聲,陳墨心裡嘆了口氣。
“.”
雖然這人是陳墨安排的託,但說的事,可都是真實發生過了的。
“殺了他。”
聽着下面的竊竊私語,又等了半刻鐘後,陳墨指了指朱貴:“他該死嗎?”
“將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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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陳墨只能讓第二個托出來了。
他們義憤填膺,眼中閃爍着怒火,紛紛喊道:“他該死。”
在這種牛馬作爲交通工具的社會,消息傳得比較慢,別的縣公審的消息,他們可能聽到過,但並沒有真正去了解過。
“聽說朱貴前幾天可同縣令出城迎接過安國公的,這公審臺,該不會只是走個過場吧。”
淮王統治豐州期間,朱家家主通過當地縣令向淮王捐贈了十萬石糧,爲此獲得了淮王親手書寫的牌匾,還有贈予的大善人的稱呼。
有着兩個人帶頭,加之朱貴做過的惡事,罄竹難書,兩人說的話,也讓百姓們想起了自己被朱貴欺辱過的往事。
男子也講述起了自己的冤屈。
說實話,當初被陳軍抓住的那一刻,他都沒有這麼怕過。
就是有些貪財,吝嗇,向他請教一個問題都要收錢,因此沒什麼朋友,但也罪不至死。
他兒子去衙門報官想要討個公道,結果回去的路上,被人活活打死。
很快,劊子手把鬆開了石良道,而那兩名押他上來的陷陣衛士卒,也是和顏悅色的送他下去。
終於,一個個不再沉默了。
放走石良道後,陳墨大喝一聲:“下一個。”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便是如此。
陳墨此言一出,百姓們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被摁在行刑臺上的朱貴,面對着百姓們的目光,朱貴兇橫的一瞪,百姓們頓時嚇得鴉雀無聲。
一名面色憔悴的,帶着悲傷的男子大聲道:“他該死。”
他們怕,他們怕被朱家報復。只能讓託上場了。
“……”
等他後面緩過來,湊齊錢去還的時候,發現用以償還的錢,連當初借得錢的利息都還不上。
因爲老者的打扮就比較慘,又說着慘事,頓時引起了衆人的同情心與共鳴。
陳墨眼神示意了一下,繼而沉聲道:“放人.”
大亂之年,因爲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男子便用田地抵押,向朱家借了一筆錢。
“安國公不會也要放了他吧?”
城中的兩家青樓,五間賭坊,全都是朱家的產業。
而陳墨自然不是這麼簡單就放了,來到水澤縣後,陳墨第一時間就是調查城中有罪之人,然後發現城中朱家之人作惡多端,賄賂當地縣令,用以欺下瞞上。
爲了讓他還錢,朱家就逼迫他用老婆孩子抵債。
朱貴猛得掙扎了起來,然而他的丹田早已被廢,被劊子手死死摁着,根本就動不了,隨着陳墨的一聲“斬”字落下。
劊子手手起刀落,一顆圓滾滾的人頭頓時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