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戰爭的影響,最大的奴隸來源已經被斬斷,利多的奴隸市場顯得有點蕭條、冷清。
放眼望去,寬闊的道路四通八達,一條條木柵欄圍成了大小不等的圈子,從這些木柵欄就可以看出,以往的奴隸貿易該有多麼繁盛。
現在,木柵欄內,幾乎看不到奴隸,寬闊的道路上,偶爾路過一些押送奴隸的奴隸販子,將奴隸驅趕至木柵欄內,四處招攬顧客。這些奴隸販子臉帶憂色,一看到有人路過,馬上就上前搭訕,竭力推銷手頭的奴隸。
這些奴隸販子,大多說着閩南語和粵語,有點甚至乾脆就說着官話。閩南語和粵語,林純鴻也能聽得懂,於是,他不停地上前砍價,藉此瞭解奴隸行情。
一名奴隸販子迅速引起了林純鴻的注意,因爲這個奴隸販子乃一個妙齡少女,而且還不像其他奴隸販子一樣臉帶憂色,反而還有點興奮。
妙齡女子後面,還站着兩個彪形大漢,身後的木柵欄內,關着五個精壯的奴隸。
林純鴻心念一動,帶着於澤等人往妙齡少女走去。
少女見到林純鴻一行走來,頗有點興奮,興奮之中又帶着點緊張,白嫩的臉上透出一抹紅色。一雙玉脂般的小手擺弄着衣角,終於鼓足了勇氣,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問道:“客官,買牲口麼?”
林純鴻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少女分明不是奴隸販子,卻裝得非常老道,還用上了行話,將奴隸稱爲牲口。
少女的眼睛靈動萬分,忽閃忽閃的,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弄得林純鴻的心臟也一陣陣顫抖的。哪裡來的絕色少女?居然也涉入骯髒的奴隸貿易?林純鴻暗思道。
少女說出一句話後,明顯不像剛纔那麼緊張,見林純鴻不說話,馬上指着木柵欄內的奴隸,推銷道:“客官,你看,這些牲口膘肥體壯的,一看就知道是勞作的好把式,我這裡賣得也不貴,按七兩一口的價格送與你,如何?”
林純鴻看着瘦小的牲口,聽到少女說“膘肥體壯”,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老闆,你的推銷倒是很有特色啊……”
少女話一出口,就悔得跟什麼似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就如秋天的蘋果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最終,少女跺了跺腳,頗有點氣惱地說道:“好啦,我也不多費口舌了,六兩銀子一個,如何?”
林純鴻樂呵呵的,只覺得這個少女可愛無比,有心想逗逗她。他不停地打量着五個奴隸,說道:“六兩銀子?太貴了!你看,這個右臂受了傷,臉上連血色都沒有,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
林純鴻又指了指另外一個奴隸,笑道:“這個奴隸太老了些,起碼有三十五歲,我買回去給他養老麼?”
林純鴻將五個奴隸一番評頭論足,指出他們的缺點,最終總結道:
“嗯,太貴了!”
少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緊緊地蹙着,頗有點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好了,別囉嗦了,五兩銀子一個!”
說完,她又轉過頭去,小聲嘀咕道:“小氣鬼!爲幾年銀子費那麼多口舌,晦氣!”
少女的嘀咕聲沒有逃過林純鴻的耳朵,他也不氣惱,裝着沒聽見,搖了搖頭,嘆道:“五兩還是太貴了!哎,數量太少啊,我至少需要五百個牲口,你現在手頭有沒有?要是兩天內能湊到五百個,我按六兩銀子的價格收購!”
少女露出吃驚的神色,失聲道:“五百個牲口?看來客官是做大生意的人,不過趕林純鴻差遠了,林純鴻動動嘴皮子,就把馬尼拉城內的六七萬鬼佬變成了牲口!大手筆!”
林純鴻一聽少女提到自己,不由得吃了一驚,將西班牙人當做奴隸勞作,知情面並不廣,這少女如何得知的?他問道:“啊?將六七萬西班牙人變成牲口,你從何處得知的?不是說要將西班牙人全部砍頭麼?”
少女撇了撇嘴,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道:“全砍頭?我倒是想!呂宋島上的漢人,無不想生啖鬼佬的肉。但林純鴻捨得麼?那林純鴻又好色,又冷漠,還奸詐萬分,一手算盤打得鬼精鬼精的,豈能放過這些免費的牲口?”
林純鴻哭笑不得,自己居然在少女的心中是這樣一幅形象。
林純鴻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我聽說,林將軍英明神武,解救呂宋島漢人於危難之中,不知這好色、冷漠和姦詐從何說起?”
一句“英明神武”,讓林純鴻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只覺得自己像王婆賣瓜一般,在自己的臉上貼了好幾斤的黃金。
少女恨恨地說道:“你去看看林純鴻的軍隊,一個個眼睛都長到了額頭上,向來不拿正眼瞧人!這些軍隊都是林純鴻帶出來的,他難道不是驕傲冷漠的人?他的軍隊進入呂宋島後,背後不停地誇耀自己,把自己誇得臉上都長了花,藉此收買島上漢人的心,難道還不奸詐?”
林純鴻暗思道,看來,這個少女與狄威的龍虎軍接觸不少,身份不難查明。嘿嘿,這少女觀察還挺仔細的嘛,一眼就看出了狄威的用意。
“這好色呢?”林純鴻追問道。
少女突然變得惱怒起來,跺腳道:“你到底是來買牲口,還是來閒聊的?要是閒聊的話,我可沒空陪你,我還要做生意!”
林純鴻好奇不已,不知少女爲何會認爲他好色,心裡落了個好大的空。此情此景下,他又不能逼着少女說下去,只好隨口道:“自然是來買牲口的。”
“那五兩銀子的價格,要不要?”
林純鴻搖了搖頭,道:“五個牲口的成色太差,數量又太少,不要了,不要了……”
說完,帶着於澤等侍衛,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身後傳來少女嘀咕聲:“白費了半天口舌,碰到了一個夯貨,真是倒黴!”
……
回到龍虎軍營後,林純鴻還未坐穩,於澤就彙報道:“剛纔那個少女,就是陳力子的獨女,名喚陳天瑤!”
林純鴻更是疑惑萬分,陳力子的愛女,怎麼會去販賣奴隸?又怎麼會對他有如此惡劣的印象?
林純鴻百思不得其解。
(感謝大明鐵軍的打賞。手頭有紅牌的,不要吝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