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 莫承恩趕緊看了一下傷勢:“幸好沒有傷到筋骨,我去拿冰塊來給你敷敷。”
對我而言,相比於腳上的疼痛, 其實我更難以忍受的是另一件事。
我撐着站起來, 忍着疼痛, 扶着牆壁, 就一跳一跳的跳進浴室, 鎖上門。
刻意的將水的溫度提高,水衝下來,一下子在身上就變成紅色, 可是我一聲都沒有吭,只是原本一直隱忍着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混合着水。
水流的聲音讓我沒有注意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直到回神, 浴室的門被人用力的踹開,莫承恩神色慌張的站在門口, 然後一下子就衝過來,甩開我手中的毛巾。
“你在幹什麼?”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原本白皙的肌膚在我毫不留情的用力搓揉下早就通紅一片,致使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髒, 那種噁心的感覺彷彿還留在肌膚上, 揮之不去。
看見我的神態, 莫承恩一下子明白了, 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
我已經是不着寸縷, 而莫承恩也只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在水的沖洗下也緊緊的貼在了身上, 這是第一次我們如此親暱卻不夾雜絲毫猗念,我們之間已經緊緊地貼在了一起,我有一種錯覺,在這個人的懷裡,彷彿已經融爲一體。
最後,在他的懷裡,我號啕大哭,直到後來險些暈過去,是承恩把我抱回臥室,小心的在腳踝處上了藥膏,然後裹上紗布。
不得不說一句,專業就是專業,用的是複雜的金字塔包紮法,和我的糉子完全不同。
“真不愧是專業,和我的包的糉子不一樣!”
“你什麼時候自己包紮過嗎?”
“嗯。”對於那一場經歷我不願多談。
我突然想問他一個問題:“你說生與死哪個更重要?”
“爲什麼這麼問?”他擡頭看了我一眼。
“好奇!”
“生和死本身就是人生定律,無所謂重要不重要,只是一個事實而以。”
他的話一下子觸動了我:“我很明白,生與死,在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那是一個離不開的詞,每天看着報紙上寫着的生生死死,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它會發生在我身邊,離我那麼近!今天你無法想象,那一刻我是真的有死的那個念頭!”
剛說完,就覺得原本環在腰間的手緊緊地將我箍住,我將頭磕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此時的我們之間沒有鮮花美酒,兩個人都是掩不住的狼狽,我腳上還纏着繃帶,可是這一刻,我卻是真的感覺到了永遠。
我想我是瘋了,我擡起頭,鎮定自若的看着他,直視着他的眼睛:“莫承恩,對於我,你是什麼?”
話剛出口,我就覺得我自己瘋了,可是我沒有退卻,我知道過了這次我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開口了。
他的眼中那種眼神,疑惑,不解,甚至有着驚訝,我讀不懂,只是暗自撰緊了手。
就在我不安的低下頭,不願再看,十指冰冷的時候,他突然摟過我,讓我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
我不知道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不甘甚至有些委屈的倔強的想要起來,脫離他的懷抱。
背後的手突然緊緊地按住我,不允許我離去。
掙扎過後,我的心裡更多的是憤恨,是委屈,沒有考慮的,對着正對着我的肩胛狠狠的咬下去。
咬的是很重的,可是我沒有聽見莫承恩一聲吭聲,連發火也沒有。
也是正是因爲這樣,咬着咬着,我一下子哭了起來,感覺委屈,沒有聲音,只是大顆大顆的淚漸漸的溼了白色的襯衣。
原本擱於背上的手改爲輕輕的拍着我的背,我弄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莫承恩番外
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可是即便是如此近距離的看着,她的臉依然是美的找不出絲毫瑕疵。
和她糾糾纏纏已經三年多,近四年的時間了,這是從前的我無法料到的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和一個女人,和她糾纏這麼久。
她很美,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她的美,美得驚心動魄,在沒有見到她的時候,在雜誌報刊上免不了她的身影。
那時的她正處於她事業的頂峰。
直到見到她,我不得不承認,她的出色,她的優秀,她的確有那個能耐讓維爾利克爲她瘋狂,只是對於我,她似乎少了一種特質。
更或者,那只是我自己的一個心結罷了。
我的母親,那個曾經被譽爲天才的女人,她也很美,只是在她眼裡,容不下除了研究的任何東西,包括她的親生兒子。
小時候,我拼命的努力,想要他們看到我的出色,然而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家長會上我的位子上始終是空的。
別人羨慕我,我如此出色的父母,電視上也不乏他們的身影,說什麼刻苦轉研,一心爲醫,只是一個人在家,看着電視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電視給砸了。
直到那一次,我徹底失望,我淋了一場大雨,生了重病,可是不管我再怎麼聯繫他們,留給我的都是一句:“正在研究中,請勿打擾!”
直到我昏迷的那一刻,我手裡依然握着電話,期待着那幾乎不再可能的奇蹟。
等到我睜開眼,我已經在醫院,是老師發現我幾天沒來上學,到我家來家訪,發現我昏迷,所以連忙和鄰居一起把我送進醫院。
而問起他們,老師閃爍的神情:“始終沒有聯繫上!”
直到我在醫院裡休息半個月又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之後,他們終於出現了,匆匆得來,匆匆地走,只是爲了回來那一份資料。
他們只是在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我們走了!”甚至沒有看一眼站在樓梯上臉色蒼白的我。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兒子險些感染肺炎,險些死去,也不知道他兒子已經是死亡線上走過一遭的人。
他們從來不知道。
她的逃脫,對於當初的我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是感覺失去了一個玩具,也是有過不一樣的感覺,只是很輕,不久就遺忘於腦後。
後來出現是凌若風的通知,而在此見到她的時候 ,第一眼,我發現她變了很多,美得風情,恍若日積月累所磨礪出來的珍珠般的光芒,不如以往的光芒四射,耀眼,卻比以往更美。
這次的她面對我們竟不是上次的激進,很平淡,只是靜靜的等待着結束的到來,像一方水,一方千年古井中的水,掀不起一點漣漪。
卡地亞珠寶代言作爲她復出的第一則廣告,她極爲重視,不知爲什麼,在她離開後不久,我竟有一種衝動,答應出席了原本已經決定推辭的學術會議。
見到我,她很驚訝,甚至可是說是氣憤,看着她氣急衝進飯店,我卻笑了,好久沒見到她如此外露的情緒了。
而接下來,她生日的那一次,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如此孩子氣的行爲,如此燦爛的笑容,那則廣告播出的時候,看着廣告上她溫順的躺在我懷裡的情景,我竟然找到了公司的負責人,把底片要了過來。
當她站在摩天輪上,幽幽的說出那席話的時候,我彷彿在她的身上看到的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我緊緊地抱住她,辨不清自己抱的是自己還是她。
也許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的心就開始慢慢的變質了吧,直到昨天,原本只是不時地看向她時,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有些擔心,所以出來尋找,正好遇上凌若風。
只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凌若風狠狠的踹了那個人幾腳,滿臉是血,可是看着那個撲到我懷裡的人,心一下子柔軟了好多。
她衣衫不整,裸露出一大片的雪白,我連忙把西裝脫下來,裹住她,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覺得踹他幾腳,甚至殺了他,都對他過於仁慈。
在經過凌若風的時候,我輕聲地留下一句:“把他的命留下!”
他不就是多錢好色嗎,那如果他沒錢也一輩子無法再起色心呢?我從未如此慶幸,我的所長能夠做到這一點。
從思緒上回過神來,她依然還是睡着,只是不安穩,眼睛還是有着哭過紅腫,眉宇輕輕的皺了起來。
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還有昨夜肆虐留下的一個個紅痕,有些心疼得在上面印下一個吻,沒想到昨夜的她竟會如此,原本白皙的肌膚上一條條的紅痕,連我見了都心疼。
說實話。昨天她的一句問話,驚愕了我,我從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麼一句
她的眼中有着掙扎,是對於我吧愛與恨之間的掙扎,一如懸崖,或永生,或萬劫不復。
那一刻我竟無法回答,面對她,什麼都無法開口,她狠狠地咬住了我的肩胛,不鬆口,我只是靜靜的撫着她的背,沒有開口。
她哭了,沒有聲息的哭,卻讓我比先前那一次更加揪心,彷彿在發泄所有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有在心裡默默地念着這句,無法開口。
我只能承諾,連依,從這一刻開始,我真心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