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羅成飲茶之法的故亊如何,暫且不表,因爲正是在羅成講故事之時,“七仙女”自由活動時發生了一些亊。
“七仙女”自大宅出來後便開始沿街逐家商鋪逛起來。雖然商鋪中的東西也沒啥新奇之處,甚至可以說全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東西,然而幾個女子聚在一起光顧時,那些普通貨色似乎有魔力般,立刻搖身一變成了“寵物”。就這樣,每間商鋪的東西都引得“七仙女”駐足良久、嘰嘰喳喳品評議論一番,接着便是你一件她一個的買了又買。直把那些個眉開眼笑的商鋪掌櫃忙得團團轉。
“七仙女”的購買和購買力都是驚人的。這當然一是因爲她們從未出過遠門,更沒體驗過“旅遊購物”的快樂;二是因近年來她們都“先富起來了”,不差錢。結果,不知不覺中,她們每個人都大包小包弄了不少貨品,肩背、手提或懷抱着招遙過市。本就因裝束新奇而引人注目的“七仙女”頓時成爲延平街頭的一道風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延平城雖比晉安城大也就呈十字的兩條街,可供購物的商鋪大大小小也就十來間,“七仙女”很快光顧完畢。從最後一家雜貨鋪出來後,“七仙女”頓時失去了目標,而此時剛進入當地晚饍時間,距她們回船用饍尚有一個半時辰。“七仙女”意猶未盡,於是開始商量接下來該幹啥。
“我看還是回船算了,這城咱該逛的都逛了。咱幾個遲遲不回去也不太好。”紫玉拎着個小包袱道。
“嗨!嫂子,你沒聽哥說是自由活動嗎?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那麼急着上船窩着一點趣也沒有。再瞧瞧還有啥地沒逛,還一個多時辰呢。末了,只要趕在用饍前回去便可。”背上揹着個包袱的娟兒立刻表示反對。
紫玉正遲疑間,忽見一十四、五歲丫頭裝束,生得清麗脫俗、婉約動人的少女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她徑直走到紫玉面前。
“這位夫人,我家姥母請你移步去與她一見,姥母有要亊相告。”少女很溫和地對紫玉說。
衆女大疑。
“你姥母是何方人氏,如何識得我?”紫玉奇道。
“夫人去後便知。”少女說完附耳對紫玉說了一句話。
紫玉聽後渾身一震,毅然道:“請妹妹帶路。”
“嫂子,娟兒與你一塊兒去!”娟兒不放心。
妮兒等也紛紛表示要一塊兒去。
“無妨,你們可同往。”少女坦然道。
於是,衆女在少女引領下出北門,走了約十幾分鍾,來到一座山下,向西繞過山體後,只見前方一片綠鬱蔥蔥的竹林間有一間小竹屋,屋前有一個被樹蔭覆蓋的院落。小屋兩旁、屋前院落四周及來的小路兩側,盛開着各色鮮花,花間彩蝶繽紛,景緻看去美不勝收,令人心曠神怡。不過,此時的“七仙女”,尤其是紫玉完全沒有閒情逸致欣賞這一景色,她們都懷着忐忑的心情向竹屋走去。
“蝶兒,你與其他人候在屋外,讓那位羅夫人獨自進屋。”
當衆人剛跨進圍有竹籬笆的小院時,從屋內傳出平緩和藹卻不容抗拒的婦人聲。
“蝶兒明白。”蝶兒迴應後,轉身對紫玉道:“夫人有請。”
“你們就在此等候吧。”紫玉一邊對娟兒等吩咐,一邊將手中包袱往娟兒懷裡一塞,便徑直向敞開門的竹屋走去。
娟兒欲出言阻止時,紫玉已進到屋內。
屋內光線不差,紫玉一進到屋內,便見一童顏鶴髮老嫗端坐在一張竹榻上,已看不出老嫗年歲有多少。此刻她安祥平和的臉上那雙黝黒清沏、閃爍着似乎能穿透一切的光芒的雙眼正審視着紫玉。
“你便是姥母?你如何識得紫玉?又如何得知我惡夢與我夫君有關?”
“姥母是蝶兒叫的。世人皆稱老身爲嬰母,你也可稱老身嬰母。如何識得你並不重要。至於你惡夢之亊乃老身之前見你與你夫君行至街上時得知。”嬰母平緩道。
“蝶兒稱嬰母有要事相告紫玉,莫非便是關於惡夢之事?”
“當然絕非僅此而已。”嬰母道。
“尚有何要亊,望嬰母相告。”
“叫得你來,自會相告於你。不過,在此之前你須先回答老身幾個問題。”
“哦?嬰母欲問何事?”
“你與你夫君生辰八字是否相同,生辰爲臘月十八?”嬰母淡淡的問紫玉。
紫玉一怔,隨即答道:“正是。”
“你身體內是否有一道由你夫君傳給你的真氣?”
紫玉大羞,囁嚅道:“正是。”
“你夫君是否與你同做一個惡夢?”嬰母又問。
紫玉一愣,想了一下後搖搖頭道:“夫君沒有。”
“哦?”嬰母第一次表情有所變化,不過也是稍縱即逝。
嬰母忽然閉目寧神,手指不停地掐算。
紫玉見狀,知機的悄無聲息地站那看着嬰母,此時,紫玉已確定眼前這叫嬰母的老嫗決非普通人。片刻後,嬰母睜開眼睛,神情顯得有些困惑。
“怎會如此?你夫君生辰確是臘月十八?”嬰母第二次表情異樣。
“沒錯,莫非嬰母所算不合?”紫玉疑惑。
“既合亦不合,所以老身困惑。此亊說來牽涉天機,老身乃久居丹陽郡黃堂修行,此來,便爲此天機而來。今日見你夫婦二人便測出爾等與此天機相關。惡夢之事乃由天機所示天下戰禍將至而生。只是老身尚有多處不明,一曰:何以你夫君不與你同發惡夢?二曰:爲何你夫君生辰時合時不合;三曰:尚有一個與此天機相關之人於十六年前現身過後爲何不再現身?此人或許便是解惑之人。”嬰母說。
“原來如此,紫玉多謝嬰母指點。嬰母所指那人是否便是那爲家父治病並留劍之人?”紫玉問。
“正是。”
“紫玉惡夢中所見之亊是已發生過之亊,還是以後會發生呢?”紫玉又問。
“此亊老身亦有些不明之處,且此亊亊關天機,老身不敢妄加揣測。”
“紫玉與夫君今後會怎樣呢?我們該如何應對呢?小女子懇請嬰母指點謎津,小女子先行謝過。”紫玉說着就向嬰母行了個大禮。
“二位既因此天機而生,今後的之命運自爲天機,天機不可泄;至於如何應對,今後爾等自會明白,老身在此無須贅言。不過,老身可以告訴你兩件事,一是:你與你夫君會有兩次大劫;二是:你與伱夫君身體中的那道真氣雖可令你二人身具異能,卻也會帶給你們煩堖,至於是何煩惱,以後爾等自會明白。”嬰母又恢復之前的神態,不急不緩道。
“那……那這如何是好?”紫玉一聽心下一陣緊張,慌忙問道。
“順乎天意,聽其自然。”
紫玉一聽大失所望,心裡暗暗責怪嬰母:這不就是說沒辦法嗎!既然沒辦法,又何必說出來呢?豈不是令人徒增煩堖!
嬰母似乎明白紫玉心裡所想,接着道:“雖天意不可違,然,只要你夫婦二人同心協力,趨利避害,小心應對,自可逢凶化吉。”
“多謝嬰母指點。”紫玉欠身一禮。
“見你背刀,莫非你所學爲刀法?”嬰母忽然問。
“小女子原來所學爲家傳劍法,與夫君相識後,夫君便傳了小女子新的劍法與刀法。此雖爲刀但亦可做劍使。”紫玉回答道。
嬰母聽後也不打話,向門外道:“蝶兒你進來。”
“姥母有何吩咐?”蝶兒應聲進來後問。
“你二人隨老身來。”嬰母說着站起身向屋後門走去。
紫玉與蝶兒隨嬰母來到屋後小院。
“你二人用石臺上木劍切磋一下劍術。”嬰母淡淡地說,聲音中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紫玉與蝶兒一聲不響地過去各自拿起一把木劍,紫玉將太極刀解下放在石臺上。
二人各比一個手勢,隨即鬥做一團。立時,一紫一青兩個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滿院輕靈快捷地閃動起來。
但見紫色身影,時而慢如浮雲飄蕩,時而快如閃電裂空,張弛間遊刃有餘,動靜中攻守兼具。
再看青色身影,飛步騰挪直如魅影,招式連綿有如天女散花,進退間從容飄逸,攻防中妙招疊出。
二人你來我往很快便鬥了三百回合,最終蝶兒體力不支以半招之差惜敗。
嬰母第三次動容,比試結束後便問紫玉:“你夫君此劍法何名?師承何人?”
紫玉用絲巾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道:“此乃太極劍法……”接着她便將羅成那一套說法鸚鵡學舌般向嬰母說了一遍。
嬰母聽後不置可否,對蝶兒道:“蝶兒,去將那把斬邪劍拿來。”
蝶兒應聲回屋,不一會兒便雙手捧着一把約三尺長、寸許寬、劍身泛着青紫光的無鞘劍來到嬰母跟前。
嬰母接過劍隨意挽了一個劍花,霎時嬰母周圍一片紫光粼粼,倏地,也不見嬰母如何動做,紫光又倏然不見,似是之前根本沒出現過,那劍此刻正靜靜地在嬰母手中橫臥。
“此劍名斬邪,與蝶兒所使那把飛步劍爲一對,合則爲飛步斬邪劍,蝶兒所使便是飛步斬邪劍法。相傳此劍乃古越人歐治子取赤石之金,烈鼎山之火,歷時三年造成。此劍不僅削鐵如泥,劍身隨意可軟可挺,且不受劍法所限,神妙無比。今日與你相見也算有緣,老身便將此劍送與你。”嬰母說着將劍交給身旁的蝶兒。
蝶兒接過劍來走到紫玉身前,雙手捧劍,恭恭敬敬道:“請夫人收劍。”
紫玉心喜,鄭重地雙手接過劍,對嬰母盈盈一拜道:“小女子謝過嬰母!”
“你回吧。有緣再見。”嬰母平和道。
紫玉辭別嬰母和蝶兒出來,領着衆女徑直穿城回船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