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殺生成仁

琴奏一身紅衣,安靜地從門扉外走了進來,手上提着的那把情殤劍寒光閃閃,嘴角卻勾出一抹懾人心魄的笑來,“沈門主果真好魄力,上一回輸給門主,這一回,我便仗着劍也要再同門主比一回,你若輸了,便答應我一件事。”也不管沈鍾鉉怎麼回答,琴奏手中的情殤劍晃出一片劍花來,門邊兩個黑衣人咚咚兩聲便瞪着眼倒地不起。

江湖上的人其實都知道,紅衣劍客琴奏的情殤劍以快利出名,而且曾有見過而僥倖不死的人說,情殤劍天生帶着騰騰的殺氣與寒意,除非你能克得住它的戾氣。

蕭逸書本就不是個江湖之人,若非在林子裡遇見琴奏,纔有了現如今一場糾葛。他也是從那之後才陸陸續續曉得琴奏是怎樣的女子。他見過琴奏的劍,但說來也可笑,堂堂一個男子漢,見到那把劍卻是從心底懼怕它。

琴奏隨身都帶着那把劍,但說實話,除了之前第一次見到沈鍾鉉,琴奏同他較量,這還是蕭逸書真正見琴奏用劍殺人。他是醫者,即便對方是十惡不赦之人,見到他被人殺死,蕭逸書還是有些不忍卒讀。

他原本是要撇開頭去的,可就像是入了魔一般,直盯着琴奏卻是怎麼也轉不開視線。這樣子的琴奏,耀眼無比,又有誰能抵抗得了?這般肆意張揚的琴奏纔是真的美麗,蕭逸書只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一股說不出的熱流涌向四肢。

沈鍾鉉讚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該怎麼辦呢?他是個沒有心的人,可眼前這女子意外對了他的胃口呢。世人都知他有一把離魄刀,與琴奏手中的情殤劍齊名,也想當然的以爲他沈鍾鉉刀功最好。但其實他們都錯了,他沈鍾鉉生來骨血陰柔,卻最是殘忍,殺人用刀哪裡爽落?

他最喜歡像現在這般,折斷對方的脖頸,讓手感受到對方溫熱的血。這般殺人才是真的爽落,不是嗎?呦,你瞧,剩下的十七個黑衣人剛纔不是挺張狂,勢要取他沈鍾鉉的狗命不是嗎?怎

麼就一會兒的功夫,竟是眼底只剩恐懼驚悸之色了呢?

“哎,既然琴奏姑娘這麼說,在下也不好駁了琴奏姑娘的面子,請!”

接下來的一切,對旁觀的五名護衛以及蕭逸書來說,只能是一場紅白黑的盛宴了吧。紅色的衣,白色的劍,那是琴奏在殺人,劍尖結出一朵朵鮮紅的血花來,而沈鍾鉉那邊,只能聽着一道又一道咯啦咯啦喉頸被人捏碎的聲音。

五個護衛目不斜視,眼底多少泄出些情緒來,但面上卻是半點波瀾也沒有。蕭逸書到底純真,這般血腥的場景只叫他忍不住心底作嘔的慾望,衝到窗口推開窗,伴着洶涌而來的血腥味道,蕭逸書吐了。

直到屋子裡一切都靜下來後,琴奏提着還在滴血的情殤劍走到蕭逸書身後,那劍似乎還在嗡嗡作響,只覺得還沒飲夠人血,要夠人命一般。琴奏知道,蕭逸書只是不習慣這樣滿是血腥的場面,但卻從不會看不起她的。

沈鍾鉉擰着眉,看倒下的二十個黑衣人,無奈地轉過身頭,對着琴奏雖然仍是皺着眉,但臉上卻是笑靨如花,“哎,就你賴皮,開頭多殺了一個。好吧,我既答應了你,那邊提你的要求吧,我沈門上下,莫敢不從。”

這賭局,夠大。但琴奏明白,他的船,他做主的地方,她若是真膽大包天,提了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話,只怕下一個丟出江裡餵魚的人就是她了。

“我要知道,寐宇閣前閣主欷離是否遭你毒手!”憑着這些天的相處,琴奏知道,她不想同眼前這人爲敵,即便這人詭譎陰毒,可她知道,窮其一生,她也是敵不過這人的。人,都會有一種本能,那便是屈服於強者。

琴奏肯定,放眼江湖,能被他沈鍾鉉放在眼底的人恐怕就一個欷華公子。而對她來說,欷華公子已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了,所以對着沈鍾鉉,琴奏從沒想過要與他爲敵。

“若我說是,琴奏姑娘可是要爲你家老主子報仇

雪恨了?”沈鍾鉉站在滿地屍體間,對琴奏依然淺笑淡然,這場景詭異恐怖至極。

琴奏安靜地看着沈鍾鉉,然後笑了一下,扶着蕭逸書繞過那些橫七豎八,死相恐怖的屍體。路過沈鍾鉉身旁時,琴奏微微頷首,一如大家閨秀般輕柔雅緻,“沈門主,玩笑話,琴奏也便聽聽就好,只等蕭大哥治好您的病,我們自會離開。”

沈鍾鉉從懷裡丟出一塊美玉來,正好被琴奏順手接撈。那白玉通體雪亮,只一眼,琴奏便知道這美玉價值不菲。琴奏挑眉,一塊美玉便要打發她了?

“去任何一家聚寶盆,帶着它,無論要什麼,都會允你。”這是沈門的承諾,也是他沈鍾鉉答應的事,即便萬劫不復,一樣會拼死達成。

琴奏知道帶着這塊美玉是個禍端,畢竟是沈門門主給的東西,看似沈門欠了她一個情面,但是誰又知道,這美玉會不會引來覬覦者的貪念?只是今天終於將這美玉交付出去後,琴奏才暗自叫了聲不好。

這美玉能叫沈門欠一個人情,而她現如今,的確需要有人幫她找到蕭逸書才行。憑她一個人之力,如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蕭逸書?

沈鍾鉉將那枚美玉交給琴奏後,她便陪着蕭逸書回了房,至於船上那麼多熱騰騰的死屍對他們來說,也就沒什麼相干了。琴奏知道,自己今天殺人那瘋狂狠絕模樣只怕是真將這呆子給嚇着了。

蕭逸書無神地看着琴奏,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輕輕地觸上琴奏嬌柔的面龐,掌心卻是一片冰涼。琴奏討好地蹭了蹭蕭逸書的掌心,眼角挑起一抹安靜的笑來,並不爲自己剛纔所作所爲辯解什麼。

從她殺人那一刻起,她就沒瞞過蕭逸書什麼,從始至終都沒有,只不過之前他沒機會見識到,現如今不過是終於認清罷了。

“怎麼辦,琴奏,看你這樣,我更心疼你了,是我沒用,怎樣也護不了叫你不受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