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年的相處,四個人的性情早已磨合。只是,一些細微的情愫,卻逐漸在這些少男少女間滋生出來。
東臨火越依舊經常和白洛曦打鬥,只是眉梢眼角間,多了些不該有的東西。
白沉香在觀察到這些東西后,本欲阻止,可哪裡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洛曦對東臨火越並無什麼感情。
彼時她還太小,只知道撒嬌耍橫,這讓東臨火越很傷腦筋。
在某次長假時,他返回天照城,迎接他的照例是東臨觀月。
兩兄弟坐在御花園的亭子裡,小觀月將珍藏的糕點分給他吃,滿眼都是羨慕,聲音溫溫潤潤:“哥哥,北幕雪山好玩嗎?是不是有好多大雪?可以堆雪人玩吧?”
小火越有些苦惱地將關於白洛曦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拿了白洛曦的畫像給他看:“你說我是怎麼了,怎麼會喜歡上一個那麼小的姑娘呢?”
觀月吃吃笑起來,待他吃完糕點,便與他一道去演武場練習。
在連輸了好幾場後,兩人停下休息,他笑道:“我知道南羽有個小姑娘,也很漂亮呢,跟剛剛畫上的白家小姐,生得很像。”
說着,神神秘秘湊近東臨火越,小小聲道:“弟弟有個小道消息,那位白家小姐,乃是冒牌的。南羽那位叫做林瑞嘉的,纔是真的。哥哥若是想要證據,那個林瑞嘉脖子上掛的玉墜子,便是證據了。”
當時年少,東臨火越並未認真詢問他是如何知曉的,只聽見林瑞嘉同白洛曦生得像,於是興沖沖千里迢迢趕赴南羽奉京,在聽禪寺後山尋到了林瑞嘉。
他暗中觀察了多日,派人抽絲剝繭地調查她的身世,果然同觀月說的一樣。
再接着,便有了後來的一切。
幕北寒回想着東臨火越前些天與他說過的這些,不由有些感慨。
此時的白洛曦早已不是東臨火越的對手,被他制服後,只得無奈認輸。
東臨火越笑着鬆手,“白姐勝在製毒,這樣的拳腳功夫,打不過我也是正常。”
“臭小子,你賣乖的功夫倒還未變!”白洛曦擡起下巴,白了他一眼,走到白沉香身邊挽住他的手,“我和哥哥該做的都做了,至於怎麼挽回我那小姑子的心,便看你自己的了。”
說罷,便同白沉香上了馬車,準備下山。
東臨火越盯着廟庵的方向,許久之後,輕輕嘆了口氣。
嘉兒的心思,他是捉摸不透啊……
他想着,轉向幕北寒:“冰塊,你可知,嘉兒她爲何如此?可是你又威脅她什麼了?”
幕北寒淡淡掃了他一眼,本來想告訴他緣故,可聽到他後面那句話,便道:“不知。沒有。”
說罷,轉身進了佛堂。
東臨火越朝他背影揮了揮拳頭,單鳳眼中掠過一道暗光,旋即瞅着廟庵的方向,薄脣微微翹起。
想要裝作不在意嗎?他總有辦法,叫她在意起來。
入夜之後,北幕皇宮。
幕北寒已經被東臨火越纏了整整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他什麼都沒能幹成。批奏摺會被打擾,繪畫會被打擾,甚至連沐浴,都會被他喪心病狂地打擾。
東臨火越死纏的緣故只有一個,便是要爲他和兮雨、天明在宮中辦一場大型接風宴。
幕北寒不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但肯定是與傾傾有關的。儘管知道傾傾遲早會同他回家,只是心裡終究是不捨得。總想着,能拖延一日,那便拖延一日好了。
可東臨火越實在纏人得緊,他上牀就寢,他竟完全沒臉沒皮地跟着上來,定要他鬆口答應。
“論情論理,北幕都該辦這一場宮宴。莫非需我父皇親自到此,你北幕才肯好好接風?”
幕北寒躺在牀上,大睜着雙眼,耳邊全是東臨火越滔滔不絕的說辭。
從月上柳梢頭到晨光熹微,他一刻不停地說了一整夜。
幕北寒起身倒了杯水潤潤喉嚨,終於道:“夠了。我替你辦就是。”
東臨火越這才滿意離開他的寢殿,在廊上拐了個彎兒,徑直去找幕承歡。
幕承歡依舊待字閨中,總遇不到合適的人似的,四年了,感情方面一點進展都沒有。
東臨火越將來意說了一遍,幕承歡答應得爽快,笑道“若是能幫你們複合,我情願做這樣的‘歹人’。”
一切準備就緒,東臨火越回到雪山上,只等着三天後宮宴開始。
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將嘉兒帶回去!
三天時間,夜冥被派到山下,去衣坊裡訂做幾件衣裳。他不耐煩做這樣的瑣事,可東臨火越反覆強調此事事關重大,他只得耐着性子盯着那些繡娘們趕製衣裳。
宮宴前一日,鹿銘在後山山門的臺階上撿到一張邀請帖。帖子做的很精美,上面畫了一對手牽手的小孩兒,眉眼之間,有些像林瑞嘉,有些像東臨火越,旁邊還寫了一行字:“明日宮宴,爲東臨小公主、小皇子接風,一定要到場!”
鹿銘知曉這對娃娃的來歷,不敢瞞下請帖,忙送進去給林瑞嘉。
林瑞嘉看見那一對孩子時,頓時就失了神。
這一對寶貝是誰,她只消一眼便能認出。
她拿着請帖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這是兮雨和天明,是她四年多沒見過的孩子!
她盯着那一對寶貝,她還記得當初天照城郊外,她將他們送到澹臺驚鴻手上時,有多麼不捨。
她眼睜睜看着馬蹄揚起塵埃,澹臺驚鴻帶着他們離去,卻無法阻止。
彼時,她並未想過,那次一別,便是四年。
四年了啊!
她的孩子,都已經長得這樣大了……
眼淚一顆顆掉落到請貼上,鹿銘無措地望着這樣的林瑞嘉,不知如何安慰。
林瑞嘉的眼淚無法抑制,她想那一對寶貝,比任何人都要想念!
她就這樣哭了,淚眼朦朧地盯着那一張請帖,哭得無助極了。
鹿銘呆站了半晌,輕聲道:“姐姐,你這樣哭下去,會變醜的。明天,要怎麼見他們呢?”
林瑞嘉愣了愣,擡手擦了擦眼淚,不覺握緊了請柬。
這場宮宴,她一定要完美地出現在兮雨和天明面前!